这些天,鹿儿卧床养伤,公孙婆婆照顾的无微不至,此时,鹿儿才想,古时候的人信守承诺、忠心护主的倔强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体会过的,前世不过是个半吊子大学生,父母爱护她维护她,但父母工作很忙,一家人除了周末,极少能够陪伴在一起,与公孙婆相互陪伴的这些天却让她有了亲人陪伴的感觉,想到了前世的父母,往往泪盈于睫,而每次看到婆婆关爱的眼神,鹿儿便心生愧疚,自己并不是她一心守护的小姐啊。
对着铜镜,鹿儿看到了这位稚嫩的小姐,白皙的皮肤,俊俏的五官,尖尖的下巴,弯弯的眉眼,最摄人的是那双眼睛,瞳仁黑亮,水汪汪透出一股灵气,像漩涡,一下子将人拉了进去似的。这双眼,竟像极了小鹿的眼睛,恐怕那丞相起这个名字也不完全是胡拉硬拽来的。
怎样看,都是个不可多得的小美人儿,这张脸要是长大,不知道是该怎样的祸国殃民。想那丞相年轻时亦是朝中上下的美男子,景娘更是艳名千里,他们的女儿能差到哪里去?
鹿儿别过头,想到以后的日子,不禁愁苦起来。这丞相老爹不待见她,还对她娘亲的出身耿耿于怀,日后保不准要拿自己来送人,好维持自己的势力,卖女求荣,在所难免。虽然是现代女性,但这点古代常识还是有的。当下最重要的是韬光养晦,把自己变强,逃离相府才是最佳方案。
问过公孙婆婆之后,鹿儿绝望了,婆婆并不会什么易容术,而且古人易容靠什么?又没有现代科技的化妆品,估计就是些面粉、猪油什么的,现在还小没什么,到了青春期,那还不捂出一脸毛囊堵塞青春痘啊,她不要,她只要不出风头,但没说她要变成丑八怪。
不知怎的,就走出了竹苑,远处传来了姑娘们的嬉笑打闹声,那声音越来越近了,只看到一群粉衣黄衫的姑娘们追逐着,鹿儿习惯性的躲在了一颗大榕树后面,竖起耳朵,只求别让人认出了她。
“大小姐,你没见那尚书府的傻小子看到小姐眼睛都直了,哈哈,真是个呆子!”这是谁?看上去像是那大小姐的丫鬟。
“娇杏,你个小蹄子,那凡夫俗子怎能与我相提并论,我上官青枫要嫁,也要嫁这世间最好的男子!”上官青枫,是二夫人所出,鹿儿离得太远,看不真切,据说她这位大姐如今年方十三,还未及荆已经美名在外,而且还是名满永安的才女,琴艺出众,朝中许多大臣的公子已经上门提亲,说是踏破了门槛,婆婆说,家里的门槛好好地,也没见裂一道缝子。
“奴婢不敢,奴婢错了!小姐天生丽质,满腹经纶,岂是那尚书公子能高攀得起的?”那娇杏吓的跪在地上,鹿儿顿觉好笑,天生丽质这个可以自居,哪有称赞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满腹经纶的?这古人,若真是女子无才便是德,这位大小姐可是大德了。
“行了,起来吧,哼,一个小小的尚书公子也敢来本小姐面前现眼,不知天高地厚。”此番话说完,这位大小姐已经走到大榕树下的另一边,待看清了上官青枫的眉眼,鹿儿不禁摇摇头,美则美矣,但实在不至名满永安城啊,依鹿儿看,也就是个中上等美女,主要是她周身散发的气质折损了她的容貌,所谓相由心生,狭隘的女人,怎会长出倾城的貌?
可这上官青枫竟斜靠在树下的贵妃椅上闭起了眼睛,鹿儿心下大急,自己若贸然出去肯定会被认出来,婆婆见不到自己,肯定急疯了。正想着,却传来一声娇笑。
“姐姐,好会享受,呵呵,妹妹想着这花园的花看遍了,也没有榕树下的花儿俏呢!”说话的是个身着粉衣的小姑娘,看起来比上官青枫小一点,圆圆的脸,显得憨厚可爱,模样自是不如上官青枫,心思却比上官青枫多了好几个弯,鹿儿不禁叹了口气,自己在现代生活,这样扮猪吃老虎的戏码,她看的太多了,上官老爹,果真是没有积下什么德。
“青梅,就知道拿姐姐来取笑,最近没有去给母亲请安,还望妹妹在母亲面前美言几句。”原来这就是二小姐上官青梅,年方十二,是大夫人所出,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大夫人阴险毒辣,这上官青梅才是厉害角色。上官老爹还有另外一个女儿,上官青灵,如今才九岁,是三夫人所出,三夫人以前是丞相的洗脚女婢,不知道怎么爬上了丞相的床,在相府的低位却不容小觑,想来这位三夫人够聪明,才能通几位夫人结为同盟,害死了七夫人。公孙婆婆说,相府里三位小姐,模样最出挑的其实是上官青灵,她娘本就是美人,又会取悦丞相,青灵是比较得宠的小姐了。
“都是自家人,母亲不会介意的。姐姐,你可知道那青楼生的贱种落了水?”
“当然知道了,这件事父亲都没有过问,那贱种死了也不会有人过问的,青灵这次果然做的绝!”
“要是死了还便宜了那青楼贱种了,你知道吗,那贱种落水竟然泡坏了脑子,听说,是个傻子!哈哈哈哈!”
“真的?!哈哈,就是报应!谁让那青楼贱人进了相府,辱没了门风!她那小贱种如今成了傻子,九泉之下她也休想快活!”
“可不是,这下母亲多年的心结也能了了,对了姐姐,今日那尚书府的公子进了父亲的书房了,你可有听说?”
“什么?!混账东西!上次我已与他说的明白,他竟然。。。竟然。。。”说完竟嘤嘤哭了起来。
“姐姐,哎,姐姐,莫哭,这父亲大人还未答应,姐姐不一定要嫁给他的。”
“什么?他竟是来求亲的?!那我,那我还不如死了好!”没想到上官青枫竟如此决绝,难不成是有了心上人?
“姐姐,你,难道还想着那人?”果真如此。。。
“我心中只想着他,可他一心惦记着习武行军,半点温柔都不解,心思根本不在我身上。”
“左将军是少年英雄,十五岁便封了将军王,固然是令人敬重,可这三年也没有回来一次,姐姐,你这又是何苦,跟了那样的人,整日颠沛流离,生死一线,日夜提心吊胆,难道,这就是姐姐想要的么?”
“是,即使再苦,我只要嫁他。我早就同父亲说过了,若是他将我许给了别人,我立刻自尽!”
“姐姐,别说妹妹伤着你,母亲原是不让我告诉你的,父亲是当真的疼爱你,前几日去了将军府,见了老将军想要提你和左洛尘的婚事,可。。。那将军府不知好歹,回绝了父亲,只说左少将军日夜打仗怕耽误了姐姐。父亲颜面扫地,心下大怒,这才接见了尚书府的公子。”
“什么?!他。。。他竟然不愿意。。。这李有才也是个混账,竟然在这个时候钻空子,我宁愿绞了发出家做姑子,也不会嫁他!”
“姐姐,事情并未成定局,你先冷静,想想若是父亲像你提起该如何推脱吧。”
“我现在就去找父亲!”上官青枫哭着冲了出去,鹿儿觉得这个上官青枫实在是一点心机也没有,心术不正的人没有城府,就像小丑一样,任人摆弄。
只见上官青梅收起了关切的笑容,面露诡异,看的鹿儿心头一跳,这种表情,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的脸上,古人,还真是早熟。
“哼,上官青枫想要跟我争,做梦,左洛尘,娶的只会是我!娇桃,去,把这封信交给李有才,就说我答应他的事一定办到!”
片刻,鹿儿从榕树下走出,向竹苑跑去,她一定要变强,她一定要逃离,这是什么相府,她才不要随便就嫁给一个人,即使春风得意如上官青枫,也会面临自尽和出家,转念一想,不对,上官青梅要做什么?找婆婆!
公孙婆婆见到她,这才吁出一口气,方才焦急的满园子找鹿儿,这下总算看到人安好的站在这里了。
“小姐,你以后莫让老身如此担心了!”公孙婆婆搂住她,鹿儿心下感动,别人都恨不得将她除之后快,唯有婆婆,是真心疼爱她。
“婆婆,明日我们就开始练武吧。”
“好,小姐要学什么,老身都会教给你。”
“婆婆,刚才我在花园听到了上官府小姐们的谈话,原来,我是被上官青灵推下水的,这相府脏得很,小姐们没有一个是心术端正的,我觉得很恶心,婆婆,我要学好本事,总有一天,我们会离开这里的。”
“什么?!上官青灵?老身记住了,老身定会替小姐讨回公道!”
“不,婆婆,我自己的事,自己解决。”
“老身对不起小姐,若不是怕江湖仇家追杀,老身定会带你离开相府,小姐天资过人,骨骼奇轻,是练武的好料子!”
“不,婆婆,我才要感谢婆婆,如果不是婆婆,我可能现在是个奴婢,哪里有这清闲的日子可过。我想好了,我们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她们都说我落水成了傻子,以后我在人前就是傻子,只有对婆婆你,我才是鹿儿。”
“小姐你冰雪聪明,他日必成大器!”
“鹿儿以后会保护婆婆!”
公孙婆婆现下是真心疼爱这个小姐,觉得鹿儿天资过人,心地善良,还冰雪聪明,她决定将一身本事传给她,让她离开相府,过自己想过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