轩辕王府。
轩辕宇不顾众人的反对,自行穿戴整齐就要往左相府去。
今日是青灵出嫁的日子,虽然轩辕极已吩咐苏沐阳代为送嫁,但以轩辕宇执拗的性子,别说翼王娶亲他谋划多时,就只是亲眼要到那竹苑林瞧上一瞧,他也是要硬撑着去的。
是以上官成峰看着脸色苍白的轩辕宇出现在自己的府邸时一时愣愣不得语,面面相觑。
青灵是要由翼王先接到皇宫之中,再嫁到青国去的。上官成峰不禁皱眉,轩辕宇此举草率,等会到了皇宫,还不知上面那两位要作何态度。
“王爷不若回府休息,小女青灵承蒙王爷教导已是前世积了厚德,王爷实在不必拖着病体前来送嫁。王爷的心意,青灵定然明白。”上官成峰劝道。这个祖宗,但凡与他扯上关系自己的命就总悬着,全家都跟着诚惶诚恐。
“本王向来言而有信。”轩辕宇傲气的说。
“王爷,皇上若是知道了,这。。。”上官成峰为难的看着轩辕宇。
“无妨,皇兄定然莫奈何。你且先忙,本王四处走走。”轩辕宇懒得继续同上官成峰寒暄。心中只想着速去那片竹林瞧瞧,会不会,她只是一时贪玩,今日又回来了?
“呃,王爷自便。”上官成峰了然的拱了拱手,心中疑惑更甚。
竹苑小筑。
轩辕宇推开那木门的一瞬间,被眼前简陋的布置惊的愣住了。上官成峰为何如此待她,再怎么说她也是相府的小姐,起居竟然如同粗使下人般落魄。
他看着昏黄的铜镜,斑驳的桌椅,那泛黄的白色纱帐,想着伊人在此起居嬉笑怒骂,竟也觉得这屋子可爱了起来。他笑了笑,所谓蓬荜生辉,大概就是这个意思。
他瞥见梳妆台上她遗落的梳子,像是得到了世间珍宝,喜不自禁。拿起来细细抚摸,手柄上有一个小小的“鹿”字。她不禁想到她那双漩涡似得眼睛,她冷若冰霜,却艳若桃李。小心的将梳子收入怀中,唤来了莫凡,他要这里的一砖一瓦,一竹一叶,悉数迁入王府,她的一切他都要留下,他要等着她,等到她再次出现,她便只能待在他身边。
于是上官成峰只觉得今日真是不同凡响的良辰吉日,青灵在吹打声中身着华贵的嫁衣踏上了青国翼王的车辗,几位夫人哭哭啼啼惹人烦心倒也罢了。怎么围观的百姓在青灵的嫁车走后依然瞪着大大的眼睛盯着他?正不解,突然回头,就差流泪了。
只见轩辕宇气定神闲,带着自家铁卫,搬着砖瓦木头,一副要拆了相府的架势,就在这么来来回回,搬空了竹苑。自始至终那宝贝王爷一副理所应当的态度,他府内的人面面相觑不敢言语。上官成峰本想上去一问究竟,可看到轩辕宇那生人勿进的表情,只好默不作声的立在一旁。直到,那令他陌生又熟悉的竹苑一点一点的消失在眼前,轩辕宇昂首阔步的离开,上官成峰才长吁一口气。这王爷哪里是来送嫁的,分明是来拆他相府的嘛。
青灵在敲打声中三拜九叩自不必说,只是告别君上故乡的仪式罢了,大婚要在青国正式举行。轩辕极很是高兴,封青灵为异姓公主,为了同青国皇姓避讳,特将青字头去掉,封她为月灵公主。自此,这世间便再无上官青灵了,有的只是上官月灵,月灵公主殿下和翼王之侧妃,灵妃娘娘。
月灵自上了青国的嫁车,便止不住流泪。那遥遥无期的孤单,和叵测的陌生旅程,都令她惶恐不安。军事布防图,何时才能拿到那象征着自由的军事布防图?
翼王身着喜服骑着高头大马走在队伍前端,月灵所思所想他定然不知,不过,事已成定局,他也无需多想了。
且说鹿儿和陈洛二人奔波至安平镇已是第二天晌午了。
一天一夜的奔波,鹿儿心中又急又怒,急的是后有追兵,怒的是身旁的陈洛一副不温不火的样子,还时不时的轻薄于她。
可又赶上夜半那场多也躲不过的不大不小的雨,鹿儿又急又怒,二人赶到安平镇,已是翌日晌午。找了一间干净的客栈,鹿儿进了房间就将陈洛关在了门外,只觉头脑昏沉,一头便倒在床上睡了。
这厢陈洛尽管心有不甘,只当是女儿家娇羞对他恼了,才会做此任性之举。在那紧闭的门外兀自徘徊了一会,在紧挨着的隔壁房间,也出去湿漉漉的衣物鞋袜,还不忘吩咐小二备了一桶热水,舒舒服服的泡了一个热水澡,浑身困乏渐消。
他到底是行军打仗之人,身体底子好,不过睡了两个时辰,便觉得精神矍铄,浑身爽利。他不由得想起鹿儿来,不知她此时还生气与否,想到哪气呼呼的小嘴,他便觉一阵甜蜜。
门敲了几声,里面无人回应。起初他只当是她还恼他,故意不做声。可隔了片刻,他便心下起疑,也是个急性子,一脚就踹坏了上好雅间的门闩。见那床上白色的身影,心中的大石落下,还好,她还在。
鹿儿觉得有人进了门来,却浑身酸痛起不了身,只觉得头痛欲裂。张口欲问,却觉得喉中如火烧,嗓子疼痛竟难以发声。想必是夜里淋了雨,她本就气急攻心,这才风热入邪,病倒了。
陈洛看到鹿儿脸颊通红,发现她额头滚烫,心中着急万分。是他大意了,无论如何,他都应当看着她换了湿衣裳再睡的,一时间自责不已。忙吩咐小二寻了镇上最好的郎中来,自行掩了门,用佩剑当做门闩,从鹿儿的包袱中取出了干净的白纱衣。
此时鹿儿已经悠悠转醒,只是身上酸痛,挣扎着起身,却又觉得一阵眩晕,复又倒在床上,看着虚弱无比。
“鹿儿,我,闭着眼睛,可好?”陈洛有些尴尬的问。
“不,我自己来。”鹿儿含糊不清的说。
“我陈洛不是趁人之危的伪君子,但凡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我都会让你自己换!”陈洛斥道。
“我,我。。。”鹿儿一时语塞,陈洛虽然总是轻薄于她,可每次都是点到即止,从不过激越矩,她是信任他的。可想到要赤身相对,她毕竟是未出阁的姑娘,一时间竟羞恼的不知如何是好。
“我闭着眼睛,你放心。”陈洛看着她认真的说。
他慢慢的扶起她,让她靠在自己胸前,她身子滚烫,定是病的不轻。心中存有一丝疑虑,又想着赶在那郎中来之前把鹿儿湿衣换去,于是那一丝疑虑顿消,陈洛红着脸闭上了眼睛。慢慢的解开她的衣带,感觉到她柔弱无骨的靠在自己身上,闭上了眼睛,那感觉却更强烈。真是折磨。
“真是磨人的小妖精。”他叹道,却始终未睁开眼睛。
鹿儿抬头看了几次,见陈洛始终紧闭双眼,心中淡淡的感激。这人看着浪荡轻浮,却又如此自制,痞气十足,却又豪气万丈。她看不透,想不通,头又疼的厉害,于是不做多想,安心的任由陈洛帮她换上干净的衣服。
“对不起。”他紧张道,他碰到她的肌肤,竟然紧张到全身紧绷。
“你,哎,无妨。”鹿儿无奈道,自己这般田地,有一个男人肯如此对自己,已是心满意足了。
陈洛为鹿儿掖好被子,那脸颊的潮红还未退去,二人相视都觉得尴尬不已。
“咳,不要怕药苦。”陈洛不自在的说。
“没在怕。”鹿儿淡淡的说。
“我会负责的。”陈洛忽然抬眼,认真的看着她。
幸好此时那小二带着郎中来敲了门,陈洛逃也似的跳离鹿儿的床边开门去了,鹿儿心下突觉好笑,无论如何,古人还真是可爱。
那郎中号了脉,说了一大堆风邪入侵,肺热不宣等等让人听起来头晕脑胀的话,鹿儿到底是医者,几句话就听明白了。可陈洛还在那里问东问西,她本就头疼,此刻只觉得他聒噪无比。不就是热感冒嘛。
“开些不那么苦的药。”陈洛孩子气的说。
“呃,这位官人,俗话说良药苦口。。。”那郎中正欲娓娓道来,却被陈洛不耐烦的顶了回去。
“行了行了,按我说的开。”陈洛平日听惯了太医院那些糟老头们的啰嗦,心中极其不耐烦。
他拿了方子抓了药,又买了些许蜜饯。踱到鹿儿床边。
“鹿儿,恐怕你我要多留些时日了。”陈洛温柔的看着她。
“嗯,好。”她努力的逃避着他的眼神。
“你我以夫妻相称,稍作乔装,便可避开青准的眼线。”陈洛说道。
“兄妹相称好了。”鹿儿不依的看着他。
“我总这样看着你,哪里像是兄妹?倒要被街坊议论纷纷了,反而惹人注目。”陈洛翘起嘴角,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哎,公子。。。”鹿儿正要严肃的拒绝。却见陈洛为她掖了掖被子,一脸温柔的抚摸着她的头发。
“早些休息吧,娘子。”他低低的笑开,又如愿以偿的,吻了她。
鹿儿心中一声叹息,知道自己拗他不过,只好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