椒房殿彻夜点着熏香,皇上提别吩咐,娘娘体质弱又初来乍到,夜里怕是睡不安稳,特许点了龙涎香。
饶是这想起的确可令人镇静舒缓,鹿儿却夜夜不的安睡。偶然睡着了,又会突然惊醒,四肢冰凉,和着脸上的冰凉,久久不能入睡。她开始怀念阿洛身上的干燥温暖。为什么幸福只是一瞬间,上天要他们相遇,却不让他们厮守。
忽地,周围气息一变。鹿儿手中的银针在月光下闪出亮色。
“夫人!”一个黑影落下。
“左二?!”鹿儿惊喜的唤道。
“是!”左二答道。
鹿儿心中狂喜,她犹记得那日失去知觉前成天意说过的话,明明左二跟着阿洛跳下去了,没错!那么,如今左二尚在人世,那他呢,他在哪里。
“他。。他在哪儿?!”语气已经是哽咽。
夜里太黑,仅有的月光衬不出左二面上的颜色,“属下不知。”
“你说什么?!”鹿儿急急的下了床。
“属下的确跟随主子落了崖,只是后来昏过去了,醒来之后,并未找到主子。属下的职责是保护夫人,是以便火速前来。还望夫人更衣,虽属下即刻便走。”左二说道。
鹿儿摇着头,“不!不!不可能的。。。怎么会不见了。。。你可有仔仔细细的找?”
左二沉默了片刻,“左一带着三千精兵搜了五天五夜,属下等不到消息,却又不敢耽搁夫人。”
鹿儿跌坐在床上,眼泪淌了一遍又一遍,抓紧了床边,眼里复又恢复了冷静和清明。
“我不会同你走的。”
左二明显一愣,难不成传言都是真的?“夫人。。。莫非要背叛将军?!”
鹿儿笑了,“我若是就此走了,便失去了报仇的最佳机会。”
左二呼吸一窒,上前了两步,“夫人请三思!待将军回来再从长计议!”
鹿儿摇了摇头,“你能保证他会回来吗?伤了我的人,怎能轻易放过?”
左二见她坚定如此,饶是心中一百个不同意,一介妇孺,即使身怀武功,又能耐万千铁骑何?可她到底是主子,哪有属下不停主子话的道理。
鹿儿见他站着不动,呼吸紊乱,便知他心中挣扎。“你既然听命于我,便无需踌躇。你可知道小六小七的下落?”
左二明显松了一口气,“小主子们已经安全抵达昆仑洞。阿大送来了消息,夫人且放心。”
鹿儿点了点头,“青准说左家军中了毒,如今算算,不足半月便会复发。我今日看了些医术,怕是半月散。中毒者浑身无力,最后毒发身亡。你速去通知婆婆为左家军解毒。”
左二一惊,竟还有人敢向大军下毒?!“是!”
鹿儿静静道,“还有,毒是下在压来的粮草之中,半月散见水便溶,如若这几日有雨水,便打开冲洗。军中恐怕有内奸,对李有才要格外上心,中毒一事不得大肆宣扬,让婆婆备了汤药只说是预防鼠疫。”
说罢从怀中掏出了一张方子,“这是解半月散的方子,让婆婆对一对,如若空空道长也在,那便是最好。”
左二奇道,“夫人怎知空空道长来到军营?”
鹿儿说道,“他就一个徒弟,再说,这么好的借口他不会浪费来见婆婆的机会。”
左二心悦诚服的看着鹿儿,军中都言主子贪恋美色,未来王妃嚣张跋扈,其实不然,夫人当真是秀外慧中,巾帼不让须眉。
鹿儿又道,“还有三日便是封后大典,那时动手时机最佳。”
左二担忧道,“青准身边有成天意,御前侍卫,还有暗卫,夫人此举怕是冒险了。”
鹿儿摇了摇头,“成天意不会近前,御前侍卫,哼,但愿那个露妃不会让我失望。至于暗卫,你也是暗卫,将他们的方位画出来给我便是。”
左二去了纸笔,立刻便画了出来。
鹿儿细细的看,“他们的刀剑再快也不及我的银针快,只要成天意不出来闹事,我定能全身而退。如若青准出事,城内的护卫军有多少?”
左二低声道,“一万有余。”
鹿儿取出了一张地图,就着月光,吩咐左一,“明夜你带以前精兵埋伏此处,将炸药埋于堤坝之处,我们以烟花为信号,定要让这一万兵马,有去无回!”
妙啊!妙!
左二激动的看着鹿儿,“是!夫人!”
她盘算着在封后大典之前左家军那边一定会派人过来,不是婆婆也会是空空道人,却独独未想到是落崖的左一,如此也好。
左二走后,鹿儿收拾好了地图和医术,翻到青准昨日念的那一页。她冷冷的的看着青国皇家的医术,青准故意念漏了几页绕过了半月散,却当她是傻子么?
看来青准并未对她放松所有的警惕,如何,才能让他放松下来呢。
她思索着,拖着长长的衣裙,赤着脚走在地毯之上,来来回回,直到天明她尚且未察觉。能打动一个男人,重要的不是美色,是真心吧。只是她只有两日,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青准一如往日,下朝换了常服便往椒房殿去了。
殿里的侍女为难的看着赤着脚走来走去的娘娘,竟是无人敢打扰。
“又任性了不是?”青准佯怒的说道。
鹿儿哪里管他许多,淡淡的瞥了一眼,又自顾自的走来走去。
青准咳了一下,宫人四散开去,他便熟门熟路的将她抱在了床上。“像个孩子似的。”他温柔的替她盖好被子。
“今日可还要听我念书?”青准问道。
鹿儿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青准便任命的坐在她床畔拿起了医术,正准备念,便听见李公公尖声尖气的声音,“皇上~~娘娘该服药了!”
青准皱了皱眉,看着以往不合作的佳人,“进来!”
侍女端着药盅进来之时,鹿儿便捂住了鼻子,一脸不依的看着青准。青准看着她孩子似的模样亦是没奈何,只好搂着她强行拿下她的手,二人推搡之间,那本想近前讨好的宫女,却不知怎的,只觉得膝盖一阵刺痛麻木,那滚烫的药碗便斜斜的要落在青准的肩上,那宫女吓得脸色发白,惊叫一声。
青准听到宫女的惊呼正要回头,便被怀里的佳人一把拉开,“阿准小心!”
鹿儿护着青准,那碗滚烫的药便倾数洒在了她的左肩上。
肩上灼热的痛,原来是这么痛,她顺着自己的意思,便留了眼泪。
青准一见此变故,吓得立刻高呼,“传太医传太医!”
他搂着面色发白的她,怎会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要替我受伤?!”
鹿儿咬着嘴唇哽咽道,“我不想再一个人。。。”
青准点着头,眼里蓄满了泪,急急的说,“不会!我不会离开你!不会让你一个人!太医!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