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星月咧嘴,一副淡然的表情:“我只是在想,为什么你会这么兴奋?若兰斯安可又不是女人,更不是什么超级美人。”
阿斯雷怔怔地看着星月的表情,半晌后,他才恍然大悟,星月大哥真是虚怀若谷,受到若兰斯安可旗本表扬,甚至被叫到监察厅,也如此淡定!
他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小声嘀咕着:“要冷静,不就是跟全国人民的偶像近距离接触么?”
只是,为什么星月大哥要把脸抹黑,还低着头,一副为难的样子?纯情少年阿斯雷心中瞬间闪过一万种猜测,最后,他抖着唇,用手背轻拭冷汗:“星月大哥,你是帝都人?”
“啊?是啊!怎么了?”星月苦着脸,心中七上八下,看若兰斯安可的表情分明是认出了自己,真不知呆会儿跟他见面会是怎么样的一副情景。他会不会把自己扣押起来,交给君生长野?
听说君生长野可是下了悬赏令,若有人找到君生新月公主,就能赏一个子爵之位。子爵啊!君生长野真是给自己的逃婚举动气急了,不然他怎么下这种悬赏令?星月撇嘴,一脸气愤,一向受宠的自己,还真成了逃犯了。要不是女扮男装,可能早就被抓进皇宫了。
不过,若兰斯安可现在可是旗本,将来就算不继承若兰斯家族的公爵爵位,他也能稳稳升上红衣旗本的职位,怎么也能得个伯爵之位。
这样的他,应该不会为了区区子爵之位就把自己给出卖了吧?再怎么说,自己跟他也算是青梅竹马,一块长大的伙伴。咳,应该是一起在泥巴里打过滚,掏过鸟蛋、打过冬蛇,甚至跑到神圣的星陨神殿大殿中撒过尿,一同被罚蹲马步、罚越野跑的难兄难弟。
想起以前的那些事,星月忍不住莞尔。那时的她和若兰斯安可,加上流风明,总是凑做一堆,上课时纸团乱飞;下课时捉弄同学。
他们三个有着最尊贵的身份,却是不大懂得尊重别人。年少懵懂的他们,肆无忌惮地做了许多大人们所不允许的事。
从十四出了皇家学院到现在,她仍是清楚地记得,那些仿佛每天都是阳光明媚的日子。除去每当夜深时想起父母的悲伤,偶尔才有淡淡忧伤,日子轻快得就像那时每天都要大声吟唱的校歌。
“天将晨,
雷声滚滚震忠魂。
震忠魂,
倾洒热血,
造福万民。
熊肝虎胆尚铄今,
捷报纷飞传佳讯。
传佳讯,
今日少年,
明朝伟人。”
幼稚的而整齐的大合唱似乎还响在耳畔,星月叹息,那时的自己总是偷偷地张着嘴型,从不发出声音。那时的自己总觉得唱校歌是一件丢脸的事,但若是现在还能再唱一次校歌,想来一定是世上最美妙的事情之一。当然,还有之二,比如,三人能再次聚在一起,就算流风明和若兰斯安可依旧大眼瞪小眼。
一阵回忆,星月只听得耳边,阿斯雷像是突然被人踩着尾巴的猫,尖着嗓子却又不敢大声地说道:“你在帝都长大,肯定知道这些贵公主的底细。你这么为难,莫不是这若兰斯安可是个伪哥,他喜欢男人?”(伪哥,星陨大陆通用,字面意思,伪装的哥哥,伪娘的反义。什么,你说星陨大陆生灵造词能力太差,那你来造个。靠!伪爹……算了,你休息吧,真不如伪哥。)
“……”星月仰天翻了白眼,天啊,这阿斯雷为免太能YY了。那么阳刚的男人,怎么会被他认为是伪哥?
她转头,抑制不住地大笑起来:“你真有想像力。哈哈……不过,若兰斯安可到底是不是伪哥呢,这个有待考证。哈哈……”
“那你干嘛把脸弄花?”阿斯雷絮絮叨叨地念着。
“……”星月用力往阿斯雷肩上一拍:“兄弟,你不觉得这样很酷么?黑夜里,把脸涂花,再配上这死灰死灰的军装。你知道若兰斯安可为什么对我们另眼相待么?”(军装:冤枉,我明明是深绿深绿!拜托星月大哥,用形容词的时候别带着情绪,否则会误导别人的。)
“就是因为我把脸涂花,让他觉得我们连平时逛个街都保持行军本能。”星月看阿斯雷一副佩服得五体投地的样子,越发得意:“阿斯雷啊,你得学着点,机灵着点。”
听得两没见过世面的新兵,一口一个伪哥,领着他们向监察厅走去的精瘦城卫,张着嘴,似是被惊着了。突然,异像发生!
呆愣着保持了几秒张嘴动作的城卫,下巴突然一阵松动,接着诡异地掉了下来。幸好有皮肉相连,不然真是掉下来了。
城卫冷静地托了托下巴,“喀吱”一声脆响,下巴总算是合起来了。
阿斯雷双眼瞪大,对星月越发地佩服。怪不得星月大哥一副淡然的表情,这堂堂隶属监察厅的城卫,也不过吃个惊,也能惊得下巴骨脱开。看来,这监察厅真不是自己想像中的威严。
那城卫左右移动着下巴,感觉下巴的知觉有了,这才尴尬地摸了摸头。摸完头后,他突然想到,自己为什么尴尬啊,自己可是个老兵,而且是帝都城卫,两天后就要升做小旗了,怎么能在新兵面前做这种姿态。
“咳咳。”他轻咳两声,挺胸阔步,威严无比地说道:“两个新兵,你们可要注意了。马上就要到监察厅了。从进监察厅开始,所有人不得调笑、打闹,不得随意喧哗,违者军法处置。”
星月轻吐香舌,自己当初和流风明、若兰斯安可,还在这里捉过迷藏呢。不过,这里还真是有这样的规定,监察厅有着监察和审判双层功能,下至平民,上至各府官员,甚至军人,国主,都在监察的范围之内。这里是整个君生帝国最为威严的地方。
城卫把两人带进监察厅,阿斯雷头这个草原少年,头一次看到这样庞大的健筑,这么森严的环境,不由屏息起来,低着头,两眼却滴溜溜转着,仔细打量周围环境。
只见这监察厅内,偌大建筑群,却鲜有绿色植物点缀,放眼过去,整片的白墙红瓦,黑色大理石地面。这里的装潢风格,给阿斯雷一个感觉,那就是——古板中透着点不出一丝错误的端庄。
而在这监察厅内来往的人,都像是套了面具的人,冷着张脸,一丝不苟。
摸了摸鼻子,他向着星月看去,却见星月眼里流出十分复杂的神情。
此时的星月,正陷入回忆里。那时的流风明和若兰斯安可,坐在监察厅总长办公室里,那张低调而奢华的千年红木大椅的一个扶手上,一边一个。他们晃着腿,同时向着托着下巴坐在办公桌上的自己道:“新月,别生气了。等我长大了,一定会做监察厅总长,到时候,把朔月抓到这里,打她屁股!”
那时的三人,不过十岁的样子。原来,自己竟是八年没来了。不过,这里,所有的布置都跟记忆中一个模样!
只是,那个一脸稚气、虎头虎脑的男孩已经长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