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兰斯安一愣,惊愕地回头,眼里的冷峻之意全然退去:“新月,你可知道,这两年来,大哥有多担心?”浓眉轻皱,眼里闪过的满是担忧之色。
星月一愣,心中升起一阵温暖。
这两年来,天知道她有多难,多苦!逃婚在外的公主,不能泄露行踪,没有朋友,没有任何人相助!
她脆弱、意志崩溃的时候,甚至连哭泣都不能。她只能咬牙撑着,用微笑告诉侍女碧佑,她很好,她很坚强,她能生存下去,能躲过君生长野的追捕。
此刻,看到若兰斯安可眼里的关切,她眼眶微红:“这两年来,你有一半时间在跟魔族征战。你回来之时,已经升到旗本,接任了这监察厅总长之位,君生长野知道我们的关系,监察厅和若兰斯公爵府,布满了他的眼线。我不能来找你!”
原来,坚强是一种习惯。星月也不知道,自己在若兰斯安可这个一直可以依赖、信任的人面前,竟也能不掉下泪来。
还记得小时候被朔月欺负,第一个自己找到的人,总是若兰斯安可,这个拥有着憨厚笑容的大哥哥,总是第一时间把对她进行与他年纪相悖的高深谈话。
那时的她总是听不懂,也不明白那些传说中伟人的故事,跟她的生活有什么联系,也不明白那些伟人的坚强跟自己有什么可比性。但只要听到他温柔的声音和笑容,她总是会放下心结。
而那时的流风明,总是会先取笑星月一番,然后同仇敌忾地一同咒骂着朔月,直到把星月逗得乐了起来。
在若兰斯安可心疼的目光注视下,星月微笑着抬头:“若兰斯安可,你记得你说过,抬头抬高,便能让眼泪不再流下么?”
若兰斯安可点头,他疼惜这个女孩,虽然身为公主这身,却也因此从小失去了父母双亲,更是背着二姐朔月的仇恨,说是因她贪玩,这才让魔族有了可趁之机,把她劫持让父母丧命。
或者,在朔月心里,还有一项值得她恨的地方,那就是星月继承了母亲的功力,把天生术士——蓝血一族的血继传承给了星月。
相传蓝血一族,拥有逆天的术法,但因天地灵气被高度发展的文明而被破坏殆尽,加上蓝血一族后代与各族通婚,以至蓝血基因锐减。像是星月的母亲都跟普通人类一样,只有气血不稳时,才会脸色发蓝、发青,而星月和她的两个姐姐,清月和朔月简直跟人类没有区别。
星陨大陆口口相传的术士大家——蓝血一族,自星月的外公陨落后,便再也没有一人能体现出蓝血一族的先祖样子,运用术法之时的蓝眸模样。
即便如此,但获得了蓝血一族血继传承的人,将来都有着强大群攻之法,唯一的缺陷就是修习了术法的蓝血一族,身子比起普通人都要羸弱。
“新月,你长大了。”若兰斯安可感慨,微笑着习惯性地揉揉星月的长发:“这两年来,你的古武修炼得如何,术法之能有没有觉醒?”
星月看到若兰斯安可眼里宠溺的目光,大眼轻眨:“血继传承一直没有觉醒,不过这也在我的预料之中。至于武功嘛,我比不上你,不过应该比流风明那家伙要厉害一点。”
若兰斯安可哭笑不得:“比那个刁滑的大懒虫厉害,有什么值得骄傲的?”
提到流风明,若兰斯安可阴笑起来:“嘿嘿,这次这两个犯事的新兵,会被我扣在军事监牢之中,等他回来,嘿嘿……”
星月擦了把冷汗,这家伙,真不出自己所料,想要以此小题大作了。
“若兰斯安可,我可要前往奥尔及利亚了。”星月挑着眉,凑到若兰斯安可面前,略有一丝得意:“要是我能见到流风明,你有没有话要我带给他的。”
这两人,虽然因家族矛盾和清月而争执不断,但星月怎能不知,这两人其实都把对方当成最值得亲近和信任的人。她和他们两个,一块长大,这份友情,就算各人长大,却也永远不会变质。
不用刻意想起,但也永不忘记,吟游诗人的这句话,用在他们三上身上,最是合适不过。
“告诉他,一定要活着回来。”若兰斯安可沉声说道,声音有一丝沙哑。他转过头,也不知此时是怎样一副表情。
星月心头一震:“知道了。”
“魔族全军压境,虎牢峡谷只有一万士兵守着,能撑这么久,流风明再狡猾,也怕是心力交瘁。”若兰斯安可抬头,眼里有一丝钦佩:“国主说是流风明获胜,便能娶到清月。他一方面,想以此激发流风明的战意,一方面又要稳住我若兰斯家族,所以,在他心中,流风明早已是必死之人。而流风家族中,流风荆同样是惊才绝艳的继承人。流风明若败了,就真是万劫不复。”
看到新月一脸惊愕,若兰斯安可轻笑:“放心,他不会死的。流风家族施下压力,让尼诺旗本带兵相助。只要流风明坚持到你们到的一天,他就会没事。”
只是这开往奥尔及利亚的路上,怕是困难重重吧?星月暗想,君生长野向来极看重流风明,更是在流风明小时候颇为照顾,不知他在做这种决定时,在他那不容任何人置疑的威严下,会有一丝丝小小的遗憾,或者,伤感?
她凄婉一笑,心中泛起一股酸楚。君生长野为了政治,连他最疼爱的小孙女都能牺牲,流风明只是个没有血缘之亲的属下臣子,他又怎么会伤感?
“若流风明凯旋归来,那么,我的姐姐——清月,真要嫁他了,你会怎样?”
若兰斯安可负手,睥睨天下的威势散发:“只要清月一天没有成婚,我便不会放弃!君生长野只是口头说说,并未召告天下。要想从我手中夺走清月,流风明还要多继续努力!”
才懒得管你们争清月!星月白了眼做四十五度角仰望屋顶,意气风发的样子:“我走了,若兰斯安可,你得替我保密,这事就算清月问你,你也不能说。不然,我绝对让你娶不成清月。”
那个长得跟自己七分相似,却温婉的姐姐,定然对自己牵挂担心。亦姐亦母的姐姐,知道自己跟若兰斯安可的关系,也一定会常常追问自己的行踪。她真怕若兰斯安可,一时意乱情迷,泄了自己的行踪。
让她知道自己失踪,总比让她知道自己参军,甚至远赴奥尔及利亚,跟魔族打仗来得好。
星月看若兰斯安可举起两指,轻笑道:“别发誓了,我相信你。”
她抬脚向外走去,却听若兰斯安可沉声说道:“活着回来!”
“大哥,其实你升任旗本的庆贺仪式,我有在……”
若兰斯安可威严的双目霎时红了起来,他轻声喃喃:“保重,新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