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好像什么事也没有发生过似的。
不过方念心里很明白,这不过是暂时的平静。
柳嘉被转到了精神科,石三郎则和石义博分住两间相领的VIP病房,两个人都没有什么大碍,医生说再观察几天就可以回家休养了。柳家的父母原本打算不依不挠,可是看到石家表态说愿意给一套房子,再外加一笔钱,想想毕竟是自己女儿不对在先,便也就偃旗息鼓了。
温迪心里很痛快,但又很费解方念为什么要把柳芽留下来,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怕她暗地里勾引石三郎,所以宁愿把她留在身边,这样反而容易提防些?”
方念白了她一眼道:“你说的好像我是大婆,她是小三似的,别忘了,我现在和石三郎可是清清白白,什么关系都没有!”
“得了吧,现在石家上下都把你当准少奶奶看了,你就别在那儿矫情了。”温迪摸了摸下巴,点头道,“不过,像他这样的富二代,肯定有不少小姑娘惦记着。你看这些美貌的小护士,那都是潜在的危险啊。我劝你还是赶紧生米煮成熟饭吧,那样你的位置就能坐稳了。”
方念忍不住笑了:“有意思,我和石三郎生米煮成熟饭,对你有什么好处,你要这么积极?”
“我还不是为了你好,看得出来你肯定喜欢他,就是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
还没等方念开口反驳,温迪便一指她的嘴巴道:“不许否认,你要是不喜欢他,干嘛总掺合他的事儿?可别和我说你这是学雷锋做好事。”
方念无奈的摆摆手道:“行了,你就别贫了。对了,柳嘉现在转到精神科了,你去看过没有?”
温迪懒懒的倚在了墙上,摇头道:“她今天落到这个地步,那纯属咎由自取,我对她没兴趣—你该不会想要去亲切慰问吧?”
“应该派个人去看着她,防止出什么事。”方念若有所思道,“毕竟她现在情绪很不稳定,万一出什么事就不好了。”
温迪想了想道:“那不如请警察叔叔过来看着她?”
方念愣了一下:“你是说连容?这样可以吗?”
“他下班以后你可以让他过来兼职保安啊,大不了付他双倍工资就是了。”
方念喃喃道:“好主意,那你通知他晚上过来吧,我要去看看石三郎怎么样了。”
温迪迅速的做了个OK的手势,从包里摸出手机来。
这几天都在医院里转悠,虽然身为路盲,但方念也对医院的地形熟悉了不少。她熟门熟路的摸到石三郎的病房门口,和守在那儿的男佣打了个招呼,刚要进去,就听见里面传来柳芽和石三郎的对话声。她眼珠一转,对男佣说道:“哦,你们三少爷正和柳小姐说话呢,我过会儿再过来啊。”说着,便几步走到了旁边的洗手间里,转动了隐身符,念了隐身咒,然后悄悄的走到了病房门口。
看守的男佣浑然不觉,百无聊赖的看着四周。方念轻轻的把耳朵贴到门上,清楚的听到了里面的说话声。
柳芽的声音听起来纤细而又稚嫩,像个小姑娘:“石大哥,你是说你其实不是掉下悬崖,而是—飘落下去的?这怎么可能呢?”
过了一会儿,又听柳芽说道:“山洞里只有你一个人吗?你除了看到闪烁的金光,还有什么?”
接下来又是很长的一段沉默,急得方念恨不得破门而入。就在这个时候,柳芽又开口了:“那你觉得,那会是谁呢?”
听到这里,方念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柳芽刚到石家,是看不懂手语的,难道石三郎是在写字给她看吗?
正巧这时候护士过来了,方念赶紧闪到一边,跟在护士背后进了病房。为了防止自己离石三郎过近导致他能说话,一进门方念就紧紧的贴在了墙上,生怕又暴露了自己的行踪。
护士给石三郎量了体温和血压,没发现有什么异常,嘱咐了几句就出去把门带上了。方念盯着石三郎,惊奇的发现他的手上并没有纸和笔,他是在向柳芽比划手语。
手语,方念也接触过,学起来并不容易,而且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柳芽也根本没有多少时间来学手语呀。
石三郎好像并没有察觉到这有什么不对,他仍然泰然自若的向柳芽比划着,方念基本看不懂他想表达什么,只得从柳芽的反应当中推测他在说什么。
“你是说,你看见了一条小溪,溪旁边有一株金茶花,然后溪水里还有一条鱼?--这可真有意思啊。”柳芽嘴里说着“真有意思”,可是脸上的表情却是相当凝重,仿佛心事重重。
石三郎点了点头,然后摊了摊双手,一脸无奈的表情。
方念顺着墙壁慢慢的蹲了下来,目不转睛的盯着柳芽,她看起来既温柔又娴静,似乎与那个精明圆滑的柳嘉截然不同。可是在举手投足之间,却又能看到一丝丝柳嘉的影子,不知道是因为她是柳嘉的妹妹,还是因为—
想到这里,方念猛的站直了身体,悄悄的走到病房门旁边,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柳芽扭头问道:“谁呀?”
没人回答。
她起身过来开门,方念趁机弯腰从门隙中钻了出去,闷头冲到了洗手间,将隐身符翻了过来,重新现身。她推开洗手间的隔门,走到洗手池旁边,掬了些水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努力的长呼了口气。
难道现在的柳嘉已经恢复了原来的样子,而真正被附体的,是柳芽?
傍晚时分,天还没全黑呢,连容果然来报道了,他换了一身T恤牛仔裤,背了个书包就直接去了柳嘉的病房。方念正在医院外面的面馆里吃大肉面,温迪笑吟吟的进来道:“怎么,你这么闲啊,一个人跑来吃面。”
方念头也不抬道:“你才真是闲吧,不陪石云天,反倒粘着我。”
“他忙呀,家里一大一小两个全躺倒了,就剩他一个还算正常的,虽然不是亲生儿子,但石立明这几天也只能靠他处理一些事情了。”温迪要了一碗酒酿元宵,刚吃了两口,手机便响了。方念听她接电话时不断的“恩恩恩”“好好好”,然后说道:“好,那我们现在就过来。”然后,便把电话给挂了。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方念有些担心的问道。
“哦,没事,是连容打过来的。”温迪把碗一推,“他现在不是正守着柳嘉嘛,说柳嘉现在又开始胡言乱语了,嘴里直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名字?什么名字?不会是—”
温迪连连摇头:“你想哪去了,不是喊的石三郎。是喊的‘李斯’—”
“李斯?秦始皇的丞相?”
温迪掏钱把帐给结了,站起身来道:“我想不会,上学那会儿她对历史没什么兴趣啊,咱们还是去看看吧。”
两人肩并肩的向柳嘉的病房走去,精神科的病房在一幢独立的小楼内,在医院里一个僻静的角落,一到晚上更是显得安静,偶尔从病房里传来病人的嘶号声会陡然平添一丝恐怖的气氛。
两人上了二楼,柳嘉的病房就在拐角的第一间。方念伸手敲了敲门,喊门道:“连容,是我们。”
病房里一点声音也没有。温迪直接就去拧门锁,谁知道门锁咔咔响了几声—门被反锁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