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就是李恢?”
赵崇宇微笑道,他身后站着广德、安吉两县的县尉,这两人得知赵崇宇是德清知县,已经破了红衣大营后,都是规规矩矩地自认下属,跟在德清营的身后打下手。不过对这个匪酋,他们可是恨透了,打了他们个埋伏不说,还杀害了一千多青壮,已经成了广德、安吉两县的公仇。
“正是,大人有什么话就尽管问吧,李恢尽然愿降,便已经绝了回去的念头,还请大人绕我一命。”
李恢淡然道,赵崇宇不由心生好感,此人虽然没什么气节,但胜在敢说实话,是个真小人。赵崇宇身后的两位县尉不干了,一脸忿然道:
“大人,此獠是红衣贼首,断不能饶了他的性命,需将他绑送州府,听凭知州大人处置。”
赵崇宇丝毫不以为意,淡然道:
“我若要取湖州,你有什么可以帮我?”
众人一听,大眼瞪小眼,身后的两个县尉则一脸发苦,广德、安吉两县此次使出吃奶的劲基本上算是民夫尽出了,为的是联合孙永金保住县境不失,两名县尉自知家事,这次又见识了红衣众的野蛮和善战,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只希望能把剩下的人完完整整地带回去,哪里还敢去打湖州。
而且这位德清知县手下不过一千余人,虽然比红衣众要勇猛点,但毕竟都是偷袭,打了人家一个措手不及,可如今人家撤回湖州,依靠着湖州高墙据城而守,再去不是鸡蛋碰石头,自寻死路吗?
谁知李恢眼中精光一闪,道:
“我劝大人还是绝了攻打湖州的打算吧,即便打下来也是守不住的。”
“哦,这么说,湖州已经没有多少红衣众了?”
“是没有多少,不过湖州乃红衣东西大军联接的要冲,大人如果占了湖州,则等于掐断了东西两军的联系,杨青叶必然不会放过大人,到时候二十万大军一到,玉石俱焚。”
李恢说的吓人,也的确把两名县尉给吓住了,二十万是个什么概念,相当于江浙两州如今仅存的官兵总数,以我们区区三县之力就想与人家二十万大军抗衡,找死也不要找的这么明显好嘛?
赵崇宇微微一笑,对身后的两名已经吓得面无人色的县尉道:
“二位大人陪赵某走走?”
也不等他们回答,独自迈步朝前方的一个土丘走去,两名县尉不知道赵知县肚子里卖的什么药,跟上前来,待三人离得众人远了,估摸他们也听不到这边的谈话,赵崇宇才开口道:
“两位大人,我等千里为官,图的是个什么?”
两名县尉,一名卢凤禅一名杜美,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心说你这不是废话吗,千里为官只为财,虽然明面上都说的冠冕堂皇,但咱们不是心知肚明吗?当下也呵呵干笑着不言语,表情统一你懂的。
赵崇宇见二人都是谙熟官道之人,就不再打哑谜了,道:
“既然咱们都是为了钱粮,而眼前湖州里囤积了一府的金银财宝,与其便宜了反贼,不如由我等三县均分,充实军资,也好为国效力。”
卢凤禅和杜美一听,招啊
,可不是这个道理吗?不过一想起要打湖州,两人就有些惴惴不安,二人眉来眼去一番,最后还是卢凤禅开口道:
“赵大人,不是卑职不想打,您也知道,这些民夫都是临时征召的,既无战力又无战心,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赵崇宇一听,冷哼道:
“二位的意思是不想去了,那好,我赵崇宇带兵去打,打下的财货全是我德清县的,二位大人到时候可别说我赵崇宇没有事先知会,做事不仗义啊!”
“哎,赵大人,你且等等,容我二人再商议一番!”
见赵崇宇是铁了心要打湖州了,卢凤禅连忙拉着杜美退到一边,心下焦急道:
“看样子,湖州却是没有多少守军,不如咱们。。。。。。”
“可是我等只剩下六千余人。。。。。。”
“笨,那可是一府的财货,就算咱们把人全投进去了,也值!”
“可是,如何向县尊大人交代?”
“咱们不是解了界桥山之围了吗?就说红衣凶猛,咱们死战得脱,他若不信,咱们不是还打下了湖州,你想想咱们的那些胆小如鼠的县尊,既有军功又有钱财,哪里会在乎死了多少人去?”
“也是。”
两人商量妥当,回头来到赵崇宇处,拱手道:
“我等愿听大人调遣,只不知着湖州钱粮如何分配。”
“自然是三三三之数,留下一份给此次攻城损失最大的那家,如何?”
“好,一言为定!”
见二人喜笑颜开的模样,怕是准备去争做那损失最大的一家了,赵崇宇丝毫不以为忤,你们愿意去下力气攻城自然最好,省的我好不容易训练出来的精兵白白损失在湖州的城墙下。
接到命令以后,大军开拔,李恢骑着缴获来的战马跟在赵崇宇身边,他实在搞不明白这个赵大人哪里来的底气能够下了湖州城,尽管如今湖州城空虚,东征大军已经到了几百里外的嘉兴,府中还剩五百杨青叶的私兵“勋志营”,加上霍式俊逃回去的残兵,恐怕还不过两千人,不过这两千人若是齐心协力,共守坚城,赵崇宇着八千联合军一时半会儿,却是攻之不下的。
到时候东西两路大军接到消息回援,成里外夹击之势,这八千官兵还不是给人家塞牙缝的?自己怎么这么命苦啊,原本以为投降官军后能够暂时远离战场,凭自己的本事和对红衣教的熟悉,不难在官兵中混口饭吃,运气好点还能混个小官当当,谁知道碰到这么一个胆大妄为的主,竟然不管不顾一味莽撞,自己这投降派可不要再次被人拿住,那时,自己可是百口莫辩,只有死路一条了。
一想到自己的安危,他就忍不住了,丝毫不顾及自己新降的身份,冲赵崇宇道:
“大人,湖州坚城,久攻难下,何必如此?”
“呵呵,本官自有办法。”
看着一脸微笑的赵崇宇,笑容就像六月的阳光一样刺眼,李恢只得默不作声,搞不好人家真有什么妙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