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又见伊人
南宫临从树上跃下，脱下衣服披在女子身上，滑开扇子以扇为盾，脚为剑，把八个大汉踢到在地。
大胡子拍案而起，“你是什么人？”
“寻花问柳之人。”南宫临笑吟吟地答道。
“敢来管大爷的闲事，我看你是活腻味了！”
“我，专管闲事。”南宫临依旧笑吟吟。
“你……”高大胡子气得说不出话，只能对手下使眼色。无奈他的八个手下，被南宫临那一踢，手脚都疼得直哆嗦，有些索性瘫再地上，不敢再靠近。
南宫临来到红衣女子身边，微微一作礼。“姑娘受惊了，不知道姑娘是否愿意与小生把酒言欢？”
红衣女子也微一欠身，表示答应。
“不行！她是老子的！”高大胡子气冲冲地上台，抓住女子的手不放。
“她是她自己的！”南宫临将女子轻轻一拉，合起扇子狠狠地敲了高大胡子的头，趁高大胡子疼得揉头的功夫，把女子护于身后。又往前一倾，圈住大胡子的脖子，撑开扇子。动作之迅速让人无暇思考。
大胡子也蒙了，不知道自己怎么的就被人圈住脖子，又是气愤又是着急。“你……你……你想干什么！”
南宫临轻轻地在他耳边说：“大叔，这花魁，我是要定了，您还抢不抢？”
“什么抢不抢，本来就是我的！”
“哦？”南宫临坏笑，右手微微用力，大胡子便满脸通红，双手拼命往后捅，被南宫临一把抓住，用力一捏，疼得他直嚷嚷：“好汉留情……好汉手下留情。”
“那……她……”
“你的，你的……”
南宫临大笑，松开双手，高大胡子冷不防跌倒在地，八名手下忙把他扶起，一行人灰溜溜地逃走了。
凤姨见南宫临气宇轩昂又身手不凡，知道他比高老爷还惹不起，只能嬉皮笑脸地请他进飘香院，以好酒奉上。
南宫临也是既来之，则安之。任由老鸨带他进烟花之地，不过他心里想着的，却是那个红衣女子。
几杯热酒下肚，南宫临就按捺不住，询问起红衣女子来。
老鸨凤姨也是一脸无奈，说道：“公子啊，您有所不知，这韵儿姑娘，是清倌，她……她卖艺不卖身的。”
“清倌？”南宫临皱着眉头，“凤姨，清倌怎么会去争花魁？”
“这……这……”
“凤姨，你不要瞒我了，银两，有的是。”南宫临见老鸨目光闪烁，便掏出两定银锭子按在桌上。“凤姨，本少爷也不难为你，不管她是清倌也好，花魁也罢，今天我只想见她一面，不会惹出事端的。”
“这……这……”
老鸨拿了银锭子又放下，似乎还有些顾虑。南宫临又摸出两个银锭子，放在老鸨手上，道：“凤姨，我只是想一睹姑娘芳容，并无其他。”
凤姨这才恢复笑脸，献媚地说道：“其实啊，韵儿当了花魁，也就由不得她了。只是我答应她，让她卖艺不卖身，现在要是反悔，总不太好嘛。”
南宫临笑道：“这是自然，只是凤姨，这般不寻常的女子，你也会让她只当个清倌？”
“嗨！”老鸨拉着南宫临往二楼雅间走去。“公子啊，这韵儿虽然不卖身，可是她的才艺您可是看见的，让她当清倌多可惜啊。我就想，就想……借着她的才艺多赚点嘛，以后再帮她疏通疏通脑筋。呵呵呵……”
南宫临暗笑，摇头不语。他实在是很好奇，不知道到底是何方神圣，能让视财如命的老鸨放弃这“捞一把”的机会。要知道一个花魁的身价，可比她卖十年艺赚的钱还多。谈笑间已来到上等的雅房，老鸨轻轻敲了几下门，讨好地说道：“韵儿啊，那个帮你解围的公子要见你，你开开门吧。”
“门没锁，进来吧。”门内女子轻轻应道。
凤姨大喜，忙请南宫临进入，交代了侍奉的小婢下去端酒，自己也笑吟吟地退下了。房内只剩下两人——孤男，寡女。
红衣女子背对着南宫临，此时她换了一套普通的装扮，依旧掩饰不了她婀娜多姿的身段。南宫临也不言语，只是默默地看，独自饮酒。
半响，女子才回过头，笑眯眯得问道：“公子近来可好？”
南宫临被她这么一问，不由得有些好奇，难道这飘香院的姑娘都是这么招揽客人的？生客也能忽悠成熟客？自古红颜多祸水，美女皆画皮。他并不急于观赏她的容貌，只是默默地饮酒。
“公子不愿看奴家，又为何来此喝酒？”女子来到南宫临身边，坐下。
“姑娘又为何，清倌不做抢花魁？抢了花魁又装清倌？”南宫临依旧不看她，又倒了一杯酒。
“那公子，又为何，欠债不还，拿着债主的钱来烟花之地寻欢作乐？”女子轻笑，仿佛南宫临欠钱不还是人尽皆知的事。
“我什么时候……是你！”南宫临猛一抬头，四个月前的记忆全被翻了出来，可是他怎么都不会想到，眼前这个婀娜多姿的花魁竟然是在京师让他喜怒无常的笨女人！
“怎么会是你？”南宫临兴致全无，冷冷地问。
“这话应该是我来问你。”祝凤仙双眉一挑，“难道是南宫公子为了我的酬劳，不远千里地来送银两的？”
“那时我叫你过两天去找我，都不见你的踪影，怎么能怪我？”
“呵呵，大少爷，你真当我是吃饱了没事干，专门帮人家撬门窗的啊？我有那本事，早就发达了，还用得着等你的报酬？”祝凤仙不屑地白了他一眼，也给自己倒了杯酒。
“那你……那你干嘛帮我？你看上我了？”南宫临故意凑过去，勾住她的下巴。祝凤仙厌恶地反手一捏，如若是别人，手肯定被制住了。可是南宫临早就知道她的想法，先一步抓住她的手，顺势将她揽入怀里。
“你想干嘛！”祝凤仙大为慌张。
“来青楼，你说能干嘛？”南宫临一声坏笑，低头锁住她唠叨的嘴。
祝凤仙奋力挣扎，却始终无法脱离南宫临的怀抱，她一急，脚一跺，齿一咬，南宫临吃痛地松了劲，祝凤仙猛得一推，把圈住他的男人甩开。
“死女人。”南宫临暗骂一声，他的唇，被她的贝齿磕出了血。
祝凤仙连连后退，一直退到墙角才停了下来。该死，她早就知道那个粗鲁的男人不会是善类，只是因为他刚才的解围而顿生好感。她不应该答应见他的，不应该让他知道她在这里，甚至，她觉得自己不应该深入险境，瞒着师兄来烟花之地找线索。她对不起她的师兄，她是师兄的人，却在此被那个拥有天籁般声音的恶魔轻薄。她，她，她，到底应该怎么办？
被推倒的南宫临横了祝凤仙一眼，不再和她说话，一个人静静地喝酒。他以为没机会再见到她，心里还有些愧疚。没想到她会在这种地方出现。也不知道再次相见，他心里为何会有这么大的怒气。当初他选择她来帮忙，是看中她的行侠仗义。看到她百般出错却不愿大声指责，是因为她的为人坦率。然而，他却错了！他看错人了！眼前的这个光鲜亮丽的花魁，并不是他想象中那么单纯。说什么卖艺不卖身，也许全是她吸引客人耍的花招。烟花之地犹如深宫后院，要在这立足，不争强，不好胜，不花心思，不使诡计，是不可能的。如果她是被逼的，就如怜儿和惜儿，从小被歹人卖入青楼，吃不饱，穿不暖，那他还能用身上的银两救她出火坑，算是还了在京师时的债。可是她，她压根就不是这么一回事，她会防身的武功，还有个帮手，怎么样都不会是被卖掉的。就算是被卖了，凭她的身手，要逃出这地方，也是轻而易举。她，压根就是想来独领风骚！
南宫临越想越生气，酒也越喝越猛，越喝越多。一向理智的他，竟有种想放纵的冲动。既然她放着好日子不过，跑来青楼作践自己，他也就做个顺水人情好了。一杯苦酒下肚，南宫临双眼放出异样的光芒。
祝凤仙看着眼前的人，不言不语，只是杯酒进喉底，却散发出骇人的气息，像毒蛇，也似野兽。她也不敢做声，她怕了，她真的怕了。她从来就不知道，男人的力气能有那么大，他圈住自己的时候，她竟一点力也使不上。她随着师兄行走江湖，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而他，看她的眼神，好似要将她生吞活剥了。她要怎么办？怎么办？
南宫临欺近祝凤仙，一步一步地，把她从墙角逼开，又逼入另一个墙角。突然他往前一倾，整个身体压住她的，将她胡乱挥舞的手按在墙上，唇侵略般地拂过她细嫩的脸颊，温暖的香唇，停留贴在她柔嫩的细颈，轻轻吸允。
“不要，放开我！快放开我！”
他对她的叫喊置之不理。
“南宫临，你快放开我，我知道你不是这样的人，放开……”
他对她的哭泣也置之不理。
“南宫临，畜生！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
他对她，除了她的美色，其他一概不理！
祝凤仙几乎绝望了，南宫临对她的反应都不予理睬，外面的人，对于她的叫喊更不会搭理，这里是青楼啊！她越是大声叫，就让眼前的人越是得意。泪，顺着她的眼角，流满脸颊，落入他的发里。
南宫临卖力地亲吻着，他觉得自己要疯狂了。他是欣赏她的，不管是在京师还是选花魁的会场上，他的眼球都是围着她转的。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为何要这样惩罚她。她越是哭，越是闹，他就越高兴。如今，眼前的可人儿放弃抵抗，像一尊木偶任他摆弄。他却觉得自己是个杀手，把她的纯真，她的直率，她的矜持全部扼杀。他有负罪感。
“为什么！”南宫临咆哮道，“为什么自甘堕落来青楼，却要装成贞洁烈女？是你看不起我南宫临，还是我南宫临配不上你？”
祝凤仙神情呆滞，直直地看着远处，不予理睬。
南宫临又连喝三杯闷酒，脱下衣服披着祝凤仙身上。刚才他的忘情，将她的衣物都快撕碎了。
祝凤仙冷冷地躲开。
“披上！”南宫临硬是将衣服为她套上，可是祝凤仙始终不领情。南宫临皱着眉头，看着眼前倔强的人儿，无可奈何。
“难道，你就那么喜欢让别人看到你裸露的肌肤？”一想到在选花魁会上，那个衣不遮体的妖媚女子就是她，南宫临的心火越烧越旺。
祝凤仙看了南宫临一眼，泪又流了下来。她从橱柜里找出新衣服，披在身上。
“为什么要来青楼？为什么你师兄会让你来？为什么要自甘堕落？”一连串的问题压在南宫临的心里，让他窒息。
“不关你的事。”祝凤仙恶狠狠地回敬，此时，她恨透了他。
“对，是不关我的事。”南宫临无言。他与她，非亲非故，也非旧识。他和她的交集，仅仅是一次不完整的交易。他至今，还赖着她的报酬没还呢。
南宫临回到桌前独自饮酒，祝凤仙依旧坐在床头。两个人怀着各自的心事，就那样静静地坐着。
中间不乏有前来闹着要看花魁的人，有文人雅士，也有粗俗闹事之辈。有些连祝凤仙自己都疲于应付，却被南宫临一一打发了。祝凤仙想不透，眼前这个相貌堂堂的男子，为何先要霸占她，后又帮她赶跑客人。他是在帮她，还是因为自己得不到，所以不让别人得到。她不明白男人的心思。但是她能肯定，这个男人，是个怪物。
时过五更，南宫临缓缓起身。与她共处一室并不是头一回了。只是上次有她师兄来解围，现在却让他头疼欲裂。他不知道这个死女人为什么要来青楼，就像不知道上次她为什么帮他一样。唯一能确定的一点，他不允许任何人玷污她！一想到她在别人的身下嬉笑言欢，他的心就像被千刀万剐。他想保护她，可是，他为什么想要保护她？
祝凤仙倚靠在床沿边，似乎睡着了。南宫临拿起被她甩开的他的外衣，披在她肩上，却把她惊醒。
“你要干什么！”祝凤仙警惕地往后退。
南宫临苦笑。“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来这里。但是，来这里的男人都不会像我这么好说话。如果你没做好‘一双玉臂千人枕，半点朱唇万客尝’的准备，就快点走吧！”
“我自有分寸。”
“那就好，我走了。”
祝凤仙环抱着自己，细细地品味南宫临留下的话。她心里真的没底，如若以前，她或许能自信地说，以自己的身手，要对付几个轻薄她的色鬼是绰绰有余。可是……当南宫临发疯地按住她的时候，她却无力挣脱。那双手就像吸附在她身上的一样，怎么甩都甩不开，还有他温热的双唇，他的体温……
该死！祝凤仙摇摇头。她拼命地想甩掉高大的身影及那磁性的声音，却让那印象更加深刻。她喜欢的是师兄，不应该对其他男人想入非非。如果不是想帮师兄寻找那本书的下落，她压根就不会来这鬼地方受人凌辱。
一夜未眠的祝凤仙有些发困，招来婢女交代了些事情，就卧床休息了。或许，她应该听他的劝告，离开这烟花之地。
当祝凤仙醒来，已过酉时。服侍的小婢说，凤姨已经来过两三回了，却始终没进房，只是让小婢在她睡醒的时候带她下楼。
祝凤仙并不急于下楼，她吩咐小婢烧水，准备沐浴。凤姨找她去的目的她很清楚，无非是陪某某老爷喝酒，要么就是唱歌跳舞，抚琴弄墨。
这种生活，的确不是一个正经女子应该过的。可是……这些年都是师傅和师兄在照顾她，现在，她能报答师傅的，也就是让师兄不要再紧皱眉头，其他的，她无暇顾及了。
飘香院大厅内十几张桌子都坐满了人。左拥右抱的，喝酒吃肉的，欣赏歌舞的，人头涌动，络绎不绝。祝凤仙远远地就能看见凤姨那献媚的笑脸，在她旁边是位看似五十多岁的老头，看来，那就是她今晚的目标。凤姨看见祝凤仙从二楼缓缓走下，眼睛笑得快合上了。忙拉着祝凤仙到那老头身边，为他们引荐。
“庄老爷，这是我们的当家花魁韵儿。韵儿，这是杭州成最有名的才子庄老爷。想当年，庄老爷也是迷倒一片花季少女的风流才子啊!呵呵。”
“哈哈，那是些虚名，虚名而已。”庄老爷摆摆手，示意祝凤仙坐在他腿上。
祝凤仙微一笑，拿起酒壶帮老头倒了杯酒，又给自己斟了一杯。“久闻庄老爷才气横溢，小女子不才，想向老爷讨教一二，不知可否？”看着那双抚摸她玉臂的爪子，祝凤仙皱起了眉头。
“可以，可以！”庄老爷放开祝凤仙的玉手，转而往她腰间一抱，却被祝凤仙轻轻一躲，坐在庄老爷旁侧。
“听凤姨说，庄老爷不仅是杭州出名的才子，也是杭州的首富……”突然瞄见那边角落有个玉树临风的男子独自饮酒，还时不时地往她的方向看。祝凤仙故意提高声调，暗自观察那边男子的表情。
她也不知为何要这样做，只是想起他轻薄与无礼，祝凤仙故意往庄老头子靠了靠。
“哈哈，虚名，虚名而已。”老头看美人自动送上门，也毫不客气地搂住她的小蛮腰，手在她腰间乱蹭，慢慢往上移。
祝凤仙不由得打了个激灵。她的心思全放在那边桌子上的南宫临，本想故意气气他，没想到这老色鬼竟钻了这个空，钳制住她的身体。
“庄老爷……您轻点，弄疼我了。”祝凤仙强压心中的怒气，温和地求饶。谁叫是她自己想进这虎穴的呢？
“来……美人，陪老爷我喝杯酒。”庄老头将酒杯送至祝凤仙嘴边，强制她喝下去。祝凤仙刚想推辞，庄老头身边多了个人，将她挣扎的双手钳住。
到青楼还带帮手？
“唔……”不等祝凤仙缓过神来，第二杯又被喂下肚，呛得她直咳嗽。
“来……美人，再喝一杯……”眼看着第三杯酒就要被灌下，庄老头的手突然抖了抖，酒杯落地，应声而碎。
“谁？”庄老头“噔”地跳起来，这飘香院内肯定藏这高手！揉着被打痛的右手环顾四周，满楼都是春色酒香，艳曲丽人，哪有什么可疑人物。
庄老头身边的帮手早已出去，祝凤仙好不容易重获自由，赶紧站了起来，作势为庄老头倒酒。
“美人……来，我们喝酒！”庄老头见找不到可疑人物，便重新坐了下来，扯着祝凤仙。
“韵儿还有事请教老爷，要是喝醉了，如何是好？”祝凤仙深情款款地为庄老头夹菜，心里却痛骂南宫临，要不是他，她才不会走神，出这样的糗！但是……那个帮她的神秘人是谁呢？
忍不住又瞧了一眼南宫临，他正笑嘻嘻地晃晃手中的半截筷子。难道是他？祝凤仙白了他一眼，往桌底下看去，果然在庄老头的脚边有另外半截筷子。
“韵儿？韵儿？”庄老头见祝凤仙直愣愣地盯着角落的男人，不由得醋意大发，一把握住祝凤仙的手，将她扯到身边。“韵儿在我跟前发呆，要罚酒！”
“老爷……再罚下去，韵儿就醉了……”祝凤仙挣开庄老头的手，为他斟杯酒。
“不怕，醉了我照顾你。”庄老头色眯眯地盯着祝凤仙。
谁要你照顾！祝凤仙真想一脚将这个色老头踹出去。
“老爷……您是杭州首富，可认识高老爷？他也说自己是杭州的首富，还说……”一想起同样色眯眯的高大胡子，祝凤仙脸上浮出一丝笑意。
“他？高大胡子？他说什么？”老头有些紧张，紧紧抓着祝凤仙的手腕。
“老爷……您弄疼我了。”声音真不像是自己发出的，祝凤仙强忍恶心感，抽回右手，心里把庄老头祖宗都骂个遍，脸上却还是带着笑容。“他说，这杭州城，没有人敢和他抢女人，他说，奴家是他的人了。”
“我呸！”老头啐了一口。“那个高大胡子，就仗着自己开了几家酒楼，就了不起拉？韵儿，不瞒你说，老爷我开的，可全是书斋！咱可是文人，不能和那酒囊饭袋相提并论。”
“老爷……您是开书斋的？”祝凤仙欣喜万分，连声音都有些颤抖。
“是啊，老爷不仅是开书斋的，老爷我什么都开。”庄老头又偷偷张开双手，却无法拥美人入怀。祝凤仙站了起来，吩咐小二去拿酒。
“庄老爷博览群书，可知有《彩麟纳凤》此书？”祝凤仙接过小二递来的酒，又为老头满上。
“这……”老头为难地摸了摸胡子，思量一番，顿时又眉开眼笑。“韵儿姑娘想知道，自己去看就好了啊。”
“我？我可以去看么？”
“当然，要是你当了我的姨太太，你爱怎么看，就怎么看。”老头实在按捺不住了，也站起来，搂住祝凤仙，却被她溜走了。
“庄老爷，我可是高老爷的人。”
“混账！”老头子恶狠狠地说，“什么你是他的人？今晚我要你陪我，你就是我的人！”
“那……那高老爷他……”祝凤仙不禁暗暗偷笑。
“那大胡子算什么？就算他现在来了，也要叫我一声爹！”
正说着，一声冷哼传了过来。“我要叫谁爹啊？”
高大胡子带着一群人闯进飘香院，来到庄老头桌前，一把匕首插再桌上。庄老头带的人马也纷纷围了上来，怒目圆睁。
看着一场战争即将爆发，飘香院里的人客纷纷离开，以免遭受殃及。
凤姨见高大胡子来势汹汹，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陪着笑脸站在旁边，心里暗暗叫苦。
“这个女人，是老子的！庄哥，今天我不是冲你来的，你还是先回去吧。”
“笑话！你以为你是什么人？高老弟，既然你尊称我一声哥，那就听哥的，该干嘛干嘛去，把凤姨的生意都吼跑了，我怕你是赔不起！”
高大胡子右腿往凳子上一踩，大吼一声：“凤姨！”
凤姨愣了又愣，才明白过来，扭着水桶腰拨开人群挤了进去。
“高老爷……您这是……”
“凤姨，那个臭小子呢？我知道他一定在这，今儿个我也不难为你，就问你要两人，今晚的损失，大胡子我全包了！”
“哟……高老爷，您要的是哪两个呢？”
“一个是她！”高胡子手一摆，一个大汉把打算逃跑的祝凤仙拎了出来。“还有一个，就是选花魁当天的那个臭小子！”
凤姨看了看高大胡子，又看了看庄老头，一脸无奈地走到高大胡子身旁，说道：“高老爷，我实在不知道啊！那小子的下落，怕只有他自己知道，您还是把韵儿放了吧！”
“嗯……凤姨，这倒是提醒了我，只要韵儿在，我还不怕他不出现。今儿个，韵儿我带走了！”高大胡子一挥手，一群人准备撤退，却被庄老头拦住。
“高老弟，凡事都要有个先后，你要抓那个什么人我不管，你把韵姑娘留下，我老头子也不为难你。”
“庄老哥，昨天我就宣布韵儿是我的，你不会没来选花魁大会吧？你说，是谁先谁后？”
“你……昨天是昨天，今日是今日！”
“不管昨天今日，我非带她走不可。”
双方互不相让，闹得不可开交，双方都抄起家伙准备开战。祝凤仙静悄悄地摆脱大汉的钳制，乘机退到角落，想偷偷地溜走。正在往后退的时候，撞上了一个人，被他狠狠地抓住手臂，同时嘴又被捂住。
祝凤仙受到惊吓，却不能一呼为快，瞪着大眼睛黑溜溜地转，挣扎的手被八爪鱼似的大手吸附着，熟悉又陌生的力道传了过来。祝凤仙这才放松了警惕，那个死男人这么老套，就不会来点新鲜的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