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州城外,风沙弥漫,来自远处大漠上的沙暴,疯狂地锻打着城外操练的大齐士兵,刺脸的沙砾,在他们身上镂满了坚毅。
在练靶场上,秦渊跟那些骑兵和弓箭兵一道练习射艺,箭雨如蝗,密密麻麻的波涛一般涌向了木靶。
练完之后,秦渊回到帐中,用纱巾擦拭着囚虎金枪,看到枪尖闪闪发寒,嘴角浮起冷血的笑意。
来到唐末时间已经不短,几场战役使得他变得铁石心肠,身体内的血性得到最大激发,壮志豪情也是愈渐扩张。
战争必须流血,王权是用鲜血铺成。
正在怅惘之际,赵彰进帐来见,神色颇显张皇,而后道:“禀刑王,据探子来报,麟州城一万先锋军队已然来到了城外二十里的山坳上扎营,不日就会向麟州城进发。张顺派人通报,下令让我们阻击唐军,不能让唐军靠近麟州城十里,那里是一片阔野,再想要跟其硬碰硬,只怕损伤会极为惨重。”
秦渊摆摆手道:“把苏军师叫过来。”
不久,苏连和赵彰一同过来了,手上拿着西北地形图。图上圈圈点点的,显然是做下的记号。
“刑王,你看,唐军驻扎的山坳再往前一里,就只有两条道路通往麟州,一条是客商往来的官道,不过由于战事已经没有人来往了;另一条就是西侧的狭窄山道,那里纵深狭长,两边山壁高垒,而且草木丰茂,易用火攻,只要将他们引入这里,就足以将这一万先锋军队全歼,让他们有去无回。”
秦渊忖了忖道:“话自然是这么讲,但这个道理对方只怕比我们还要清楚,怎么肯轻易避开大道,往山道里走?那里是行军大忌,他们没那么蠢。”
然而,苏连却是端起酒樽,庆贺大胜似的畅饮了一番,道:“放心吧刑王,麟州兵强将勇,却都是无谋匹夫,只要略施小计,就足以断送他们的性命。”
虽然还是有些疑惑,但看到苏连那坚定的神色,秦渊也便稍稍有些放松了,旋即命赵彰按照苏连的要求,去准备一百名精壮士兵,配上铠甲、弓弩以及腰刀,全副武装,待命听用。
另外,苏连又布置了一千名轻装士兵,只挎着唐刀,并无其他装备。然后,他命赵彰带领着一百名士兵佯攻敌军先锋军队。
“军师,这恐怕有所不妥,一百名士兵对抗上万军队,难道是去送死?”赵彰实在大惑不解,但秦渊似乎已经琢磨到了一些缘由。
“所谓佯攻,便是在强攻对方的最弱地带之后,赶紧回撤,逃到山道口,招引敌军进入山道。不过,一定要装出声势浩大的样子。”
赵彰疑惑地道:“这样子,即便再逼真,对方也很容易辨认出我们是在诱敌深入,不会上当的。”
“哈哈,唐军无谋,相信他们一定会紧追不舍的,将军就放心去做。”苏连对他使一眼色,示意听令,赵彰便也不再多言,带领士兵往十几里外唐骏驻扎的山坳上奔去。
那一支一千人的轻装军队,则是由郝昭礼率领,绕道而行,从另一边绕到山道的出口,经过山道包抄到唐军后面的山坡下。
“军师的用意我已经明白了,真是高妙,只待军师一声令下,我便率其余士兵,把唐军杀得片甲不留。”秦渊微微点颔赞叹道,手中的囚虎金枪早已经按捺不住。
“现在,刑王,我们入帐畅饮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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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彰带领一百名重装士兵,沿着坡度极大的山坡,穿过片片丛林,最终来到了山岗之上。往山坳中望去,只见在极为隐秘的丛林当中,一顶顶白色帐篷像是斑斓的白色花朵,冒出了头。
背负着重装奔袭,在山岗上士兵们早已经疲惫不堪,赵彰便下令休整了半个时辰,吃了一些干粮,随即准备战斗。
“摇动军旗,齐声呐喊,都得把嗓子给我喊破!弓箭手,把你们五个箭壶里的弓箭全部给我射向敌军的营帐。”
十名扛旗手把军旗扛了起来,不断地摇动着,同时所有的士兵齐声呐喊,杀声沿着山坡传入了敌军的军营。
八十名弓弩手,将身上的良弓劲弩都搭了起来,把自己身上箭壶内所有的弓弩都给射往了唐军营中。
密集的箭雨穿梭在林木之间,死死地扎在了帐篷顶上,虽然是盲射,不过也能够隐约感到,不少放松懈怠的唐兵,都丧命在了箭雨之下。
一时之间,大齐士兵的呐喊声,在山坳当中不停地传荡着,回音从四面八方往唐军营中汇拢而去。
这些士兵都豁出了命去,将喉咙都快要吼破了,一边拼命地轮流摇动旌旗,为的就是要创造出一番浩大的声势。
而唐军营中,也很显然是乱了阵脚,传出来了一声声的叫喊,可以看到敌兵都开始从营帐中跑出来集结。底下黑压压的都是唐兵和如密集荆棘一般的挺立的长枪,如临大敌。
“好,要的就是这样,待会儿唐军冲过来,等他们到了半山腰,我们把这些预备好的大石全给推下去再逃,也可以给他们造成不小的杀伤。”赵彰大声笑道。
这时,一名士兵问道:“赵将军,敌军怎么会选择扎营在山坳中?这样不是很危险么?”
“并非如此,你看,敌军营寨的主寨其实在山道转弯处,那里有河流经过,运输又非常方便,而且处在山道中间,两面都是陡崖,不易遭受攻击,可谓占尽地利。这些在河滩旁的树林中建造的营寨,大概是主寨那里地界不够用了。这也可见,敌军一定还有数万的大军将会赶来,这是一场恶战。”
那士兵也是狠狠砸了砸石头道:“可恶的是那个张顺,让我们当盾牌,自己躲在后面坐享其成,到时候渔翁得利,要把我们都给消灭了,不知道兴旺为什么不找他理论,让他出兵相助。”
赵彰沉吟一声,不再言语,见到唐军已经集结完毕,往山岗这边涌上来了。同时,如蝗的箭雨朝他们这边射了过来。
赵彰赶紧命士兵趴下,躲过箭雨,见唐军已经来到了半山腰,足足有七八千人,便让士兵将所有滚石推了下去。
怒冲的滚石如狂风扫残叶,一路滚下去,一行几十名唐兵就被从山坡上撞了下去,摔得粉身碎骨了。
那山下尚未开放的杜鹃,都被敌军的鲜血染红了。
手边的滚石已经全部告罄时,赵彰赶紧带领士兵,跑下山岗,往预定的山道口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