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蒙雨网之下,唐将魏文忠正站在树林岔口处的高岗处,往前面山道眺望着,见到山道那边,十几名大齐伤兵正在驻留歇憩,包扎伤口,啃着干粮。
乱花渐欲迷人眼。
山中盛放的艳花无时不在勾着人的魂魄,那血红的残瓣,混着雨水流淌成血,让空气中弥漫起了血丝的味道,士兵的精神因此格外兴奋。
有一精甲校尉,手执蛇矛,来到了魏文忠身前,请缨道:“魏将军,敌军溃败,正是趁胜追击的绝好时机,兄弟们都杀气正盛,这时候强攻大齐军营,一定能取下秦渊首级。”
然而,魏文忠坚持不肯行军,山道中的埋伏,任谁都能看得出来。他存了片刻,当即下令命大军返回唐营中。
“杀敌的勇气固然重要,不过有勇无谋,只能徒然断送性命,山道那边定有大齐军设伏,一旦进去,永远别想出来,还是先回营再作打算。”
“为何不从官道上经过?那里不可能有伏兵。”
“官道上定是有大齐军的主力,我们的后援大军还没有到来,硬拼的话,只怕会以卵击石。而且,不得不说,我们士兵的战力,确实跟大齐军差的不少,我从很多将军手下调来的一些士兵,身体孱弱,手无缚鸡之力,更谈不上什么战力了,传我命令,大军开拔回营。”魏文忠庄肃地喝道,那名校尉便垂头丧气地下去传令了。
唐军不再急于行军,而是平稳地穿过了几段山壑,来到了之前赵彰隐藏的高岗之上,远远地看到原来的军营,现在是一片废墟了,一切都变得焦黑,营帐被烧得一无所剩。只有在雨中疯狂升腾着的团团黑烟,在空中幻为黑云。
在这片废墟当中,却又可见几顶灰布帐篷,这与唐军所用帐篷的青色牛皮质料全然不同。
营门修建的高了许多,透过重重黑雾,可以看到,几十名微小的士兵正在不停地巡逻。
魏文忠见到之前的唐营现在已然被大齐军占领,不由得懊恼不已,将手中大刀朝着背后的巨石劈去。
瞬时,电光火石四处迸溅。
他愤怒地握着刀柄,厉吼了一声,大喝道:“秦渊,我一定要取下你的项上人头。”
旋即,他将所有的谋士们都唤来商讨对策。有的提议夺回营寨,有的则是提议与大齐军决一生死。
最终,魏文忠还是决定夺取营寨。
强攻!
唐军如潮水一般涌了下去,是大齐军数倍的兵力覆压而来,黑压压一片,同时,密集的羽箭攒射如雨,往大齐军营中横铺了过去。
霎时间,军营便被钉上了密密麻麻的黑箭。
而转眼之间,唐军已经绕过沼泽、河流,来到了山口转弯处的营寨口。
郝昭礼已经将士兵集结在营门附近。士兵各司其职,按照郝昭礼吩咐的去将床弩、投石机,以及各种销括机关,杀人工具,全部准备齐全。
“唐军人数中众多,在这狭窄的山口处,一定十分拥挤,给他们一点颜色尝尝,让他们血流成河,尸积如山。”郝昭礼冷笑道,命手下先将重石备好,投石机发射。
彭彭!
士兵用十几辆投石机,不断地击发着几十斤的重石,可以看到空中一块块石头,像是陨石降落,重重打在了唐军阵中。
顿时,盾牌兵那一排甲盾,被重石剧烈地冲击着,底下的士兵都被震得口吐鲜血,神经都快要断裂。
没有了盾牌抵挡,步兵损伤惨重,而骑兵更是伤亡惨烈,战马连同骑兵都被砸得头破血流,在地上蠕动着垂死挣扎。
原本往前狂冲的唐军,瞬间便被这一波攻势给击退了回来,再往前看,只见唐军血肉破碎的尸体堆积如山,鲜血将野草染成血红。
“火箭准备,一支也不要留下,全给我射向敌军!”
上百名弓箭手站在岗上,居高临下,将一支支涂了松子油的火箭往前面离河滩较远的敌军射去。
密集的箭雨像是火流星,扎入军阵当中,火势碰到衣物,顷刻便蔓延起来。所幸天还在落着雨丝,不然只怕唐军数千人,转眼便被焚成焦炭。
“第三波进攻,床弩准备!”
郝昭礼并不停歇,而是又将床弩上架。一杆杆巨弩在空中撕出气浪,带着咆哮刺向了军中。唐军被床弩射中,一下子便是被连续射穿好几个,有的床弩劲道太过蛮横,将一排唐兵射倒在地。
不到一刻钟,唐军已经损失了一半儿,很多士兵或是被砸得血肉模糊,或是被烧成焦炭,或是被刺得身首分离,极尽惨烈。
由于唐军的重装备都在营中,都被大齐军收缴了,面对这种强度的防御,根本就无力进攻,只能在死神召唤下,走向死亡。
魏文忠眼见着军营已没有希望夺回,便下令撤军,穿过官道,跟大齐军主力决一死战。
在官道上,秦渊早已率领四千士兵等候在那里,远远见到唐军奔袭而来,便下令火箭射击。两方快速交战,火箭对射。
只是,唐军遭受重创,人力、兵器都不足,而且士气极为低落,很快就落于下风,根本不能从官道上通过,如果强攻,只怕即便来到大齐军营之外,士兵也已所剩无几了。
“将军,我们快撤往山道里吧,那里可能比这里还安全一些,而且山道距离不长,我们只要快速穿过去,损失反而小一些。”那名校尉抹了抹脸上的血渍,大声提议道。
“不行,谁也不要给我往山道里走,那是送死,倒不如在这里跟大齐军决一死战,都给我上!”魏文忠暴喝一声,策马扬刀,往大齐军队中冲了上去。
“军师所料不错,敌军不会冒险去山道里,宁可死在这里,也不愿意中伏而死,在山道里只埋伏了一百士兵,他们要是经过山道突袭军营的话,我们的损失不知道会有多么惨重。”秦渊冷冷笑道,心中担忧终于彻底消灭。
枪头一转,秦渊也是纵马疾驰过去,率领手下众军迎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