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出声……”胖子道,不用他提醒我也知道,猫着腰侧耳聆听。这时,我们不远处的铁链略微晃动起来。胖子脸色猛的一变。它们上来了!
“快上来!”花子不知道看到了什么,在上面一脸惊恐对我们大喊。
我赶忙趴下,让胖子赶紧踩着我上去。
“那多不好意思啊。”胖子腆着脸笑。
“上不上!不上你趴着,我上!”我吼道。
“别别,我上。”胖子说着踩到我背上,他太重,我腰险些被他踩折,紧咬牙撑着。
“小同志,这次我记得了。”胖子边说着跳起来抓住花子的手,花子被他带的一滑,险些被拽下来。她手脚撑着洞口,慢慢往上拉胖子。
要不是你肋骨骨折老子才不殿后!胖子对自己的体重毫无自知,在我背上一蹦直接把我压趴下了,腰酸痛的要命,半天都爬起不来。
铁链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小,很显然它已经很接近我了,而且旁边的几个铁链也开始晃动起来,四面楚歌。
“小同志你快上来!”胖子和花子伸出手,俩人把光源都堵住了,我根本看不到位置。暗骂一声,抽出火把要点燃,身后突然一阵劲风袭来,我一愣,心里起了杀心,抡起火把砰的一声砸中它。手被震得虎口发麻,一点知觉也没有,火把也脱手而出。还好它被我打了出去,摔出去落在青铜棺外。
我一只脚踩在青苔上,因为用力过猛,力道不均,突然一滑,我刚暗道不好,已经后背朝下摔在青铜棺上。双腿探出棺外悬空,后脑也沉浸水中。
这下摔得极重,所有下坠的力道都被腰部所承担,顿时我就听见身体里一声很细微的咔嚓声,只觉得鼻子有什么东西流出来,身上一点劲也没有,用不上力。视物一片模糊,就连耳朵也有点轻微耳聋,上面模糊的花子和胖子对我喊着些什么,但只能看到他们大吼大叫,什么声音没有。我以为我会这样死掉,没想到过了几分钟,我竟然渐渐了缓过来,听觉视觉感觉重归于身体,我也听清了他们二人到底在喊着什么。
“快点!快醒醒!”
“烦死了……”我一翻身,有种睡觉被别人吵醒的感觉。刚这么想,突然猛地一惊,想起身处何地,硬着头皮爬了起来。而只是爬起来,就用了我几乎所有的力气。
我在下面,看不到周围的环境。上面的两人可看的很清楚,纷纷脸色大变,叫我快上去。
我浑身毛发都竖起来了,周围漆黑一片,上面俩人又是惶恐之色,感觉周围随时都会有危险发生。我伸出手,和花子他们的手还差几十公分。寻了一处青苔少的地方,我站稳起跳在半空,眼看即将与他们碰触,身后劲风突来,我身在半空,根本无处躲藏。肩膀一下被尖锐的爪子刺穿刺穿,我脑中疼的一片空白,刺穿我肩膀的物体将我在半空甩了几圈,直直抛入水中。
我在海边呆过几年,但这并不意味我会水。何况还是直接拍进水中,脸朝下一下子就把我打蒙了,身体一点挣扎也没有缓缓沉了下去。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胖子和花子绝望的眼神。
以前挺羡慕进水里能睁眼的人的,因为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在水里睁眼。不过今天终于能试一试了,我睁着眼,可惜水太浑浊,周围一点一点变暗,任由自己沉入无边的黑暗中。
肺部的空气用完,我开始不受控制的吸气,结果吸了一肺的水,呛得我在水中弓起身子,不住咳嗽,结果灌进更多的水。我越是缺氧就越是吸气,几乎蜷缩成了一只虾米。在这一刹那我还在想,恐怕这世上最难受的,就是淹死吧。那种感受生命一点点脱离身体的感觉。
神识出乎意料的清醒,但这样反而让我痛苦加深。身体漫无目的的沉下去,这时,口袋的玉饰飘了出来,向下坠去。我伸手想要拿回来,突然看到一个白色的身影从下面游上来,优美的像条鱼。开始我以为是幻觉,等到确确实实被它推着往上时,我才发现,这一切并不是幻觉!我试图翻身去看它的样子,四目对接,我的思想在刹那间被冰冻了。毫无表情的淡然面孔是那么的熟悉。
我眼中积攒出了泪水,但很快就与潭水化为一体。周围越发明亮,我被推的距离水面不足几米时,她松开我,仰面沉了下去,我伸出手想要挽留,她已经沉入幽深的水底,消失在我的视野。而手中出现一块玉饰。
身体猛地一轻,我从水中露出头来,挣扎着扒住棺沿大口大口吸着气,灵魂仿佛随着呼吸回到了身体中。
看到我重新从水面出来,上面的两人显然很兴奋,探下来一根绳索,让我抓住。我哪有那个力气,把玉塞兜里,将绳索缠在右手上,转了好几圈,任由他们像拖死鱼一样拉我上去。脑袋里满是水中那道白色倩影。
几分钟后,我躺在地上,像具尸体一动不动,花子和胖子靠在边上休息。胖子一脸气急败坏:“他娘的我们不是出来了吗?怎么还在山洞里!”
这是一个山洞,空间很大。我们在最尽头,旁边就是爬上来时的孔洞,远处一些不知是地下水还是雨水汇成的手指粗的水流顺着地势留到孔洞。青铜棺里的积水就是这样日积月累形成的。
花子用手盛了些水洗洗脸,喝了一点,又盛了些水递到我嘴边。
我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洞顶,花子见状柔声道:“喝点吧,我们还要走出去。”
“不了。”我慢慢摇头:“刚才喝了不少,饱了。”
胖子夸张的叫起来,一脸厌恶,面对走过来的花子胖子挥了挥手:“别给我,我听他说完也不渴了,太恶心了。”
花子见两人都不喝,把水倒了回去,坐在我旁边:“当时在下面你是怎么游上来的?”
我精神好了点,讲了一个冷笑话:“跌入水后,系统提示我习得游泳技能,熟练度0/1000,我靠着刚会的技能游上来的,熟练度也涨了不少。”想了下,我还是不把白衣救我的事说出来。太惊世骇俗了,不会有人信的。花子还算体贴,最多会认为我是窒息造成的幻觉,胖子可是直接会骂出来,说不定出去后会把我送到精神病院。不过说起来,花子这种性格好,身手又好,脸蛋又漂亮的妹子还真不错……
花子抿嘴一笑,好像猜出我的心思。胖子凑过来拍了拍我的脸:“胖爷这条命算是你救的,没想到小同志身手也不错,如果当时是我在下面,可能已经上不来了。”
如果只有我一个人在下面,那绝对上不来啊。我又想到了她,不由苦笑一声。
胖子问我青铜棺里面是什么样的,我告诉他我也不知道,沉了差不多二十几米都没到底。胖子不信,说我扯淡。青铜棺才不过十米高,哪来的二十几米。花子打岔说也有可能,说不定我们看到的只是青铜棺的一部分,下面还有。在专业人士的眼中花子这番言论幼稚至极,但我很确定自己沉了多少,没有二十几米也有十几米。除了花子说的,没有其他可能了。
胖子嘟囔着说说不过我们俩,俩人跟夫妻似的一唱一和,欺负胖爷一个人。花子听后脸有些红,啐了他一口,眼睛却瞥了眼我这里。我看在眼里,心里一惊,花子该不是……猛地摇摇头,怎么可能。花子条件那么好,怎么可能会看上我。
休息够了,我们几个重新启程,在这里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迟则生变,要是孔洞下面窜上来一个石俑我们哭都来不及。
我和胖子互相搀扶,花子打着手电走在前面。这条山洞有些崎岖,地形忽高忽低,也不知道通到哪去。流向孔洞的水流并不是外界来的,而是从钟乳石上滴下来的。我说我们别太乐观,如果这个山洞是封闭的那就完了。这里完全没有人工开凿的痕迹,极可能是自然形成。
胖子说我们很幸运。花子问他为什么,胖子说我们只是遇到了石俑,如果碰到先前的虫子恐怕我们都会死在里面。这里的人之中只有我一个没有见过活的黑虫,不由有些奇怪。向前走了没多久,花子突然尖叫一声,我被她一吓,出了身冷汗。胖子问她怎么了。
“有尸体!”花子手电照着一具尸体道。
“不过是具尸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胖子不屑的道。
尸体身体已经腐烂,有的地方都露出了骨头,旁边放着一个斧头,应该是进山伐木的农夫。从衣服来看,应该也是几十年前的粗布衣服了,不过现在一些农村也有可能穿这种衣服。我看着尸体,人多也不觉得害怕,突然笑了一声。
“完喽完喽!”胖子突然喊道:“小同志被吓傻了。”
“你瞎说什么。”花子反驳道。
胖子一副很贱的样子:“哎呦,不小心踩到你小心肝了。”
我让他们俩别斗嘴,指着尸体道:“有尸体,就说明这山洞不是死路。”
“那他是怎么死的。”花子的话说到点上,他不可能是无缘无故死的,困死不太可能,因为我们来的路上有孔洞。是抛尸,还是什么?
胖子捡起斧头,捅了捅尸体。一捅胸腔,瞬间就瘪了下去,发出很是酥脆的声音。
“小心!”我把胖子拉回来。
胖子示意我没事,又去扒拉尸体,花子看的恶心,退到一边去看钟乳石。我硬着头皮看下去。胖子站起身,脸色不太对。我问他怎么了,他没回答,让我看尸体。
我看了眼尸体,脸色就变了。这幅尸体俨然只剩下一副空壳,里面的肉不见踪影。
“小心点……”胖子对我们俩提醒道。
之后的路我们小心了许多,胖子把斧头拿走,说要暂时防身,问我用不用,我嫌恶心,就没拿。山洞没有岔路,这点很好,不然我们几个残废之躯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岔道走完那天。
走了十几分钟,前面隐约可以看到亮点。那不是手电或者火把的光,而是纯粹的阳光。我们三个对视一眼,纷纷面露喜色,加速前进。
走出山洞,正值夕阳,前面不远处就有一处村庄,几户农家烟筒还在冒着烟。太阳落到远处的森林中,红灿灿的。我还是第一次感觉风景会这么美过。这已经不是视觉上的美了。但又给我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像是做梦一样。可能劫后余生的人都是这种感觉吧。
“中国好美……”花子陶醉的道。
我们处的位置是山脚下,身后就是山洞。前面百米外有几个村民,看到我们纷纷靠近过来,还在嚷着什么。我们靠近过去,村民一上来就问我们是谁,口音带着浓浓的乡土味,比花子的话还难懂,但充满了亲切感。胖子说我们是来旅游的,路上车翻进沟里,就我们三个逃了出来。
这里民风淳朴,很轻易的就相信了,扶着胖子走,有一个大爷要来扶我,让我拒绝了,示意自己可以走。
胖子和村民走在中间,一边说着什么,花子跟在后面,我走在最后。几个村民很好奇我们为什么是从山洞里出来了。胖子不明白为什么这么问,就问他怎么回事。村民说他们将这里叫死亡洞(很俗的名字,不过也不能指望他们叫噬魂洞之类的。),凡是生物进去过就没见到再出来。几年前村里有一个光棍养了只羊。后来那只羊跑进死亡洞了,光棍要进去找,村民拦着不让。他不信邪,半夜里偷偷起来跑进洞里,之后就再也没见他出现过。
村民说完,我很奇怪的扭头看了一眼。却看到山洞前,站着一位白衣女子。
离的有些远了,我看不到她的样子,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在笑。
“怎么了?”花子发现我停下来,奇怪地问道。
“没事。”我对她笑了一下:“我们走吧。”
花子嗯了一声,走在前面。我回头再看,她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