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东西营地都有,胖子就没准备,比如护镜。毕竟谁也不会想到在路上会碰到这么一茬。花子从一个背包里拿出无烟炉点燃,周围亮了不少,又顺手拿出一个棒球帽戴在头上。我一看笑道:“现在带有什么用,风沙一刮就飞了。
花子抱怨道:“沙子进头发里好讨厌。”说着又拿下来帽子解开马尾垂下头梳理起头发,看得我一阵惊艳。旋即她又把头发盘起来,都窝在棒球帽里,我忍不住赞叹一句:“好俊的小伙。”
几分钟后,正当我担忧胖子他们的时候,几个身影突然从上面出现,翻滚下来,仰起一片沙子。我把头上落下的沙子甩掉。是胖子他们,他们拖着黄教授回来了,此时黄教授惨不忍睹,头上太阳穴还有一道血迹,整个人似乎已经陷入昏迷状态。
“怎么回事,在哪找到他的。”我凑过去问道。胖子挥挥手,疲惫不堪的靠在沙坑边上,一副脱力的样子。小白开口说出了经过。
外面风沙太大,他们不得不拿袖子捂住口鼻,眯着眼走。之前走过的脚印已经全部被风沙填上,几乎分不清东南西北。两人依稀找准方向,就艰难的走过去。沙越发变大,能见度很低,几米之外就看不到人。而且还有被刮飞的危险,衣服猎猎作响,连呼吸都困难。
走了大概五十米,他们发现了黄教授,他一只脚陷在流沙里,正在用力往外拔,看到两道人影过来忙挥起手求救。但他们俩还没靠近,一道黑影突然被风吹着砸过来,正好撞在黄教授头上,黄教授当即失去意识,而胖子他们也看到了这个黑影是汽车雨刷。
有了黄教授这个前车之鉴,小白,胖子蹲下身子,缓慢靠近过去,拽住黄教授的手,像拔萝卜一样拽出来。两人拖着黄教授往回走,脚印却是早就不见,仍然只能凭借记忆,风沙大得要命,仿佛有人在后面大力推他们,两人几乎是飞着跑了回来。
我还在罕见小白也会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胖子补充道:“幸好他倒地的地方离这儿不远,不然不止他要死,我们两个也回不来。”
“他怎么样?”我指着躺在一边的黄教授。小白正在检查他的伤势,抬头说道:“脑袋被砸了下,因为是软物雨刷砸的,不太重,只是昏了过去。”
雨刷?我正奇怪这大沙漠哪里会有这东西,却是想到被我们抛弃的那辆车,虽说这事实在不该笑,但还是笑了出来。这黄教授抛弃了妻子,被他妻子打一顿也算活该了。同时也是心惊,如果我们听黄教授留在车里,后果不堪设想。想我当初还是赞成黄教授的意见,只是没好说出口。
沙暴来得快,去得也快。十几分钟后就停了下来。胖子爬上去看了下:“好了,已经停了。”
我跟着爬上去,晴空万里,万里无云,太阳毒辣辣的。哪还有刚才世界末日那般景象,平静的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下面几人收拾行李后爬上来,胖子背着黄教授,考虑到我的身体素质问题,我很幸运的没被分配背着沉重的背包,也不知是该庆幸还是害臊。我问胖子现在咱们方向都找不准,唯一认识路的还跪了,往哪边走?
胖子说他记得指了一处方向,说往这边走。指南针这会儿也没用,我们连营地的方向都不知道。我半信半疑,却见胖子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不由信了七分,顺他所指方向看去,那是一片沙丘。
艳阳高照,即便已经是下午了仍然燥热难耐。鞋里全都是沙子,我干脆脱下鞋赤着脚走,花子提醒我沙漠会有蝎子蛇之类的,你光脚很容易被袭击,我一听又穿上了。胖子所指的沙丘离我们很远,走了几十分钟也没走到,所谓望山跑死马也能用在这地方。周围荒凉的要命,除了我们几个没有人烟。我心里泛起了嘀咕,心说胖子真不会是搞错方向了吧。这差一分可就是十万八千里。
沙丘很平缓,爬上去并不觉的吃力。我们几个花了十几分钟爬到沙丘顶上,胖子惊喜的喊了出来:“看那边,胖爷我就说猜得没错吧!”我看过去,远处有一片黑点,却是到了沙漠中的村庄了。听胖子的话有些不是味道,突然明白过来,骂道:“敢情你他娘的是猜的!”
村庄离我们弃车的地方并不远,如果车没坏再开一个多小时就能到了,偏偏却是遇上了流沙和沙尘暴。走近村庄,村口停着一辆吉普,看到我们几个人靠近便驶过来,停在我们面前。跳下车的是个白人老外,疑惑的看了我们一眼,突然看到胖子背上的黄教授,喊了一句英文,我只听懂一句Fuck,他就掏出手枪指着我们大喊起来!
事情来得突然,谁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情况,我一下就想到怎么回事,他和黄教授是一伙的,看到黄教授昏过去,在我们手里,肯定以为是我们干的,这下误会大了。我冲胖子他们使个眼色,别轻举妄动。被枪口对着,正想怎么解释的时候,胖子背上的黄教授却醒了过来,迷糊的看了眼周围,看到那个拿枪对着我们的白人,说了几句什么,就又昏了过去。而白人也放下了枪,狐疑的看了我们一眼,嘟囔几句,转身走回吉普车。
“他在说什么?”胖子脑袋凑过来问我道:“他说的我都懂,就是不明白什么意思。”
“他说让我们跟他走。”小白说道,向前走几步跟在老外后面。我松了口气,能不动手解决最好。这黄教授醒的也是时候,不然就麻烦了。胖子让我们等会儿,他把黄教授放下来,要过花子手里的背包,在里面翻找什么,最后竟翻出几把手枪,给我们一人一把。“胖爷我怕出事,这些东西都带上,保险是关的。弹药就一个弹匣,省着点用。”
我第一次摸这东西,在手里掂量几下,胖子让我揣起来,别让外人看到,又给我一把,说一会儿这把给小白。
中间发生一点插曲,就是吉普载人量是五人。而我们加上老外是六个人,就是说座位完全不够,必须有人坐不上车,要么就要有一个人做到另一个人腿上。胖子说要不然让老外下去跑,咱们走。我说这烂主意你也好意思说。花子说要不然我下去走吧,小白说不用,他自己做我腿上好了。
我心说这叫什么事,一大男人坐另一男人腿上。但是花子答应下来,我也不好意思反对,就几分钟,坐就坐吧,正好把枪给他。还很恶趣味的想了一个冷笑话:“小白:你拿什么顶我?我:我的枪。”
吉普开到村口就不走了,让我们自己走进村子里。白人从后备箱拿出一把遮阳伞往沙子里用力一插,拿了把折叠凳到伞下,带上太阳镜坐下乘凉。似乎又嫌少了点东西,爬起来车里拽了一瓶红酒和一个杯子。
胖子一看直乐,说感情他们是来玩来了,就要凑上去喝几杯。我拦住他,说他们愿意怎么呆着是他们的事,咱忙咱的。一行人走进村里,村子人口很少,也就十几户,大多都是年纪稍大的老人。见到我们也不觉得奇怪,看也不看一眼。门口的狗见到我们就狂吠不止。我凑过去逗它们,叫得更凶了。村子也不大,几分钟就走到村中央,是片很大的空地,几个帐篷立在空地,正中间是个大帐篷,里面隐约传来说话声。
我们几个钻进去,没想到里面站满了人,足有七八个,白人黑人都有,围着一个坐在地铺上的外国人,其中还有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坐在中间,很是显眼。那坐着的外国人用蹩脚的中文讲着什么。我们的进来并没有对帐篷里的人造成什么影响,除了中间的老太婆抬起眼皮看了我们这些意外来客一眼,然后就把目光放在我身上了。
站在门口的一个老外回头看了我们一下,目光注意到胖子背上的黄教授,又移开了,对我们小声道:“嘘,在讲故事,注意听。”
我眼皮一跳,这老外说的是正经的京腔,如果不是他在国外那坑爹老师是北京人,那就是他在中国呆着有年头了。我打量了一下,棕黄色短发,下巴还有点胡子渣,穿背心和短裤,还穿着一条凉拖。我看这老外很好说话的样子,就问他在讲什么。
老外脸转向我,眼睛却死死盯着讲故事的人:“你们是黄教授找来的人吧,告诉你们也没事。找你们之前我们组织人进去了一趟,五个人去,两个人活着回来,都奄奄一息了,他是其中一个。他伤势还算轻,刚刚醒过来,我们在听他讲里面的情况。”
“我和史密斯就开始往上爬,他在我下面,受黑雾的侵害更加严重,我爬上去后发现他没上来,就返回去救他,没想到刚一扭头就眼前一黑。”
“你昏倒了?”一个白发年轻老外问道。
“不是,是史密斯上来了(史密斯是黑人),于是我就把他拽上来……”
听了一会儿,没什么意思,胖子就叫嚷着要出去。帐篷里挤这么多人,都赶上桑拿了。我也有此意,这里面比外面还要闷热,几乎喘不上气,才只呆了一小会儿我后背就湿透了。花子更是受罪,她本就不是中国人,听普通话还行,让她也听这蹩脚的中文,估计是根本听不懂。正要随着胖子出去,小白一个侧步挡住门:“先别走,注意听。”
“我没敢留在原地,拽着他走到远处的一间已经只剩下两面墙的民房遗迹,给他做人工呼吸。几分钟之后他才恢复了意识。之后我们凭借着残余的装备,艰难走了回来。”那人已经说完了,和我们说话的老外挤过去和他说了几句英语,他点点头被抬出去,其余的人都退了出去。似乎他们才发现我们进来了,出门时一个个都奇怪的看着我们。花子脸色不太好看,因为有一个年轻的白发白人正在盯着她露出的大腿,看到自己眼神被发现了,也是毫不在意的冲花子笑了笑,从她身旁时经过时故意撞了她一下。我看在眼里,皱了皱眉头。
“噶玛老人,您怎么看。”老外等他们出去后,问那名老人。我恍然大悟,怪不得那几个老外要在帐篷内说中文,原来完全是为了让她能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