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听?看来这个女孩不只奇思妙想,还敢于实践。
——唐逸的博客夜幕深沉,H大学又被神秘笼罩,万家灯火齐现。图书馆里依然可以听见频繁的翻动书页时的沙沙声。里面的人或是在专注地看书,或是在一排排的书架之间寻找自己的目标。然而,总有那么几个人是不合时宜的。
此刻,在五楼临窗的一张书桌上坐着三个人,彼此对峙。即使是路过他们身旁的人也可以清晰的感觉到三人之间气氛的不同寻常。其中两个看起来更加成熟的年轻男子端坐在一侧,不辨喜怒,但依然无法掩饰眸中犀利的光芒。坐在他们对面的那个男生就没有那么好的定力了。只见他神情激动,虽然尽力忍耐,还是可以看出他的颤抖。
唐逸冷冷的注视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林之洋,这个男生正在努力的使自己镇定下来。只见他紧咬着牙关,面部抽动着,唐逸甚至怀疑他会不会吧自己的一口银牙咬碎。这时唐逸想起二十分钟前,林之洋见到自己时的样子。
八点四十分,唐逸和金典迎来了今天最后一位相关人员,林之洋。当林之洋出现在他的视线里的时候,唐逸只觉得他的周身都笼罩在压抑之中,连带着周遭的空气都变得低沉阴郁。“你好,是唐警官和金警官吧。”他的嗓音低沉沙哑,让唐逸觉得他仿佛说话的时候都在压抑自己的声音。
“林之洋吧,我是唐逸,这是金典。”相互问好之后,唐逸就开始进入正题。“你认识金地苑501寝室的冷杉吗?”
似乎是在考虑如何回答,林之洋迟疑了一会才慢条斯理的说:“知道,她是萧绻绻的室友。”
唐逸觉得林之洋的回答很有技巧性,他没有说自己是否认识冷杉,而是通过萧绻绻巧妙的向警察解释他之所以回和冷杉有交集是因为他与萧绻绻熟识。唐逸转了原子笔问:“那你知道有人昨晚在水草湖中发现了冷杉的尸体吗?”
问出这个问题以后,唐逸紧紧的盯着林之洋,不放过她的任何表情和动作。林之洋双手紧紧地握着自习桌的边缘,嘴唇也因为紧闭而微微颤抖,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才说道:“我只听说校园网论坛上有人发帖说某人淹死了,并不知道是冷杉。”
直觉告诉唐逸林之洋在撒谎,至少对于他是否知道冷杉已死这一点上他没有说实话。唐逸顿了顿,才问道:你很喜欢萧绻绻吗?“
“这不是什么秘密,很多人都知道我追求过她?”
“追求过?你的意思是现在你已经移情别恋了吗?”唐逸没有放过他的一字之差,因为他已经决定一定要从这个人身上找出什么线索,尽管目前还不清楚这个林之洋会给他什么样的惊喜。
不太清楚警察问这个问题的目的,林之洋反问:“你这是什么意思,警官?我在过去或是现在喜欢萧绻绻与否与两位警官的公干有关吗?”
“事实上、、、”唐逸顿了顿,“你现在喜欢的人是冷杉吧?”
林之洋一听这话,立刻就反应激烈,“这种没有根据的话,真不知道作为警察你怎么说的出口。”
这句话不只震惊了林之洋,连金典都没想到,他什么时候找到了这样的线索。他眼珠飞快的一转,抢在唐逸之前说道:“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冷杉都记在笔记本上了。”
听到金典的话,林之洋也不慌张,反倒笑了,他的笑容春风和煦,只是看在金典的眼里却有点刺眼,仿佛是嘲笑一般。只听林之洋漫不经心的说:“我平时除了上课都没见到过她,她从哪儿看出我喜欢她了,还记在日记本上?我看不是她过度自恋或是有臆想症,就是两位警官在诈我,我又不是李云风,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
唐逸没有想到林之洋会提到李云风,而且话语间暗示李云风对萧绻绻感情的不忠,而且原因极有可能是死者冷杉。如此一来就使死者与萧绻绻、李云风甚至是姚启华几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复杂起来,不管他的话的真假,唐逸都觉得这将会是今天一天的调查最大的收获。但也有可能是林之洋为了转移警方的视线才故意这么说,毕竟先前的众人对此没有透露分毫。不是冷杉与几人之间真的相安无事的话,就是她们掩饰的太好了。
虽然林之洋的话很有发掘的价值。但是唐逸不想如他的意,让他牵着鼻子走,所以故意避开李云风的话题,转而问起他的不在场证明。“你昨晚八点半至十点在什么地方,有什么人能证明。”
唐逸明显看到林之洋因为自己没有追问李云风的事有些失望,但是他还是很快整理好思绪,“我昨天晚上在寝室里打游戏,只有我一个人,没有人可以证明。寝室里的其他人都出去了,直到九点半将近的时候才有一个人回来。”
看来他九点之前的不在场证明都是空白的,唐逸和金典交换了一下眼神。如果他真的与冷杉有什么感情纠葛的话,就有杀人的重大嫌疑了,但仅凭此怀疑他是不够的。
“你刚才暗示李云风脚踏两条船是什么意思?”唐逸还是觉得不能放过这样一条线索。
金典看到林之洋在听到唐逸的问题后,一副我早就知道你会问的表情,顿时觉得十分不爽。林之洋有些得意的说:“那个李云风明明已经已经有绻绻那样善良可爱,聪明美丽,善解人意的女朋友,还和那个冷杉纠缠不清,‘兔子还不吃窝边草’,真是没品。”
“我怎么觉得你是在嫉妒自己的情敌的魅力呀?”金典听出林之洋话里的醋意,幸灾乐祸的挖苦。
林之洋也不气恼,说道:“他又什么值得我气恼的,最终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吗?萧绻绻甩了他,冷杉也没有和他走在一起。我看说不定就是他觉得自己因为冷杉和萧绻绻分手了,冷杉却没有接受他,所以才恼羞成怒杀了她。”
虽然自己也觉得林之洋说的情况有可能,但是金典就是看不惯他。“没有证据,警方不会随意怀疑任何人,”
唐逸却问:“我并没有说冷杉是被杀的,只是告诉你她淹死了,你怎么就知道是他杀而不是意外?”
似乎早有准备,林之洋答道:“如果是意外,学校恐怕都不会让这件事情扩散,更不会有警察去发帖寻找目击证人了。”
又一次听到别人嘲笑自己在学校里发帖的事,金典觉得自己的肺都快气炸了,尤其对方还是这个自以为是的阴郁的家伙。无奈头儿就在身边,自己又不能发作,只得语气生硬的问:“你既然喜欢萧绻绻,冷杉的行为无疑让你的心上人伤心,你是不是对她也有怨恨呢?”
“我更多的是对李云风的不满,就是因为他的摇摆才让萧绻绻和冷杉都不好受,她们可是室友,抬头不见低头见。发生那样的事之后总会尴尬的。”
虽然林之洋的话合乎情理,但是同样觉得无形之中,他似乎又暗示了冷杉和萧绻绻的矛盾,使事情越来越复杂了。这个人说话很高明,唐逸觉得。如此一来,501寝室的三人告诉自己她们和冷杉的关系很好的话就值得怀疑了。但是这个林之洋也很可疑,因为他总是有意的引导自己去怀疑死者冷杉与萧绻绻几人的情感关系,所以他的话不能尽信。
“你真的对死者没有特别的感觉吗?我的意思并不只是埋怨或者仇视。”唐逸依然不放过他。
“哈哈哈、、、警官。你不会是怀疑我喜欢她,而她不喜欢我,所以我把它杀了吧?真是滑稽。”
虽然林之洋对自己的问题置之一笑,但是唐逸知道他依然没有正面回答自己,就像最开始用李云风来搪塞一样,的确是可疑。无视对方的笑声,唐逸慢条斯理的解释:“我们在死者的通话记录之中发现,你昨天给她打了几通电话,有什么急事值得你一再的打给她呢?你还认为我们没有理由怀疑你和她的关系吗?”
“你就别诈我了,警官。”林之洋这回严肃的说:“你们已经向萧绻绻她们证实过了吧。那不过是‘来电转接’罢了,我是打给萧绻绻的,不是冷杉。”
“可是你既然知道萧绻绻和冷杉的手机设置了‘来电转接’,在就应该知道萧绻绻没有接电话,对方是冷杉,你为什么还要一次次打进冷杉的手机?以前冷杉接过你的电话吧,你该知道她不喜欢替萧绻绻接电话,你为什么还要打?”唐逸提高了声调,厉声问道:“其实,你本来就是要打给死者冷杉的吧?”
仿佛没有想到唐逸会知道自己的秘密,林之洋渐渐失控:“对,猜到了,应该是‘来电转接’,每次那个冷杉接我的电话都冷冰冰的,好像自己有多了不起。所以,我知道萧绻绻没有接电话之后还是继续打,就是要烦她。”
“你要是对她没有想法,何必再乎她怎么对你?继续打你的游戏不就是了,你不是在寝室里打游戏吗?难道戏弄这个讨厌你的人比游戏更有意思,又或者你当时根本不在寝室?”
林之洋听出唐逸的弦外之音,反驳道:“警官,你是怀疑我的不在场证明了,那你就找出我在撒谎的证据吧,如果没有什么新鲜的问题,我就不奉陪了,我还想回寝室玩游戏呢,那个比较有意思。”
听着林之洋近乎挑衅的话语,金典立刻拍案而起,“你这是什么态度,警察问你话,你只要老实回答就好,你这样只能说明心里有鬼。”
“那你们也要有证据证明啊,不要只知道诈我的话。”
这时只听唐逸说:“好了,今天就这样吧,不过以后恐怕还会有找你问话的时候,你如果有什么线索,也欢迎主动联系。不过,如果还是像今天这样不断把嫌疑转到别人身上,我们可就真的有理由怀疑你与冷杉的死亡有关了。”唐逸紧紧的盯着林之洋,补充道:“自然,你的不在场证明我们也会继续考证。”
“那你们可就要辛苦了,警官。”
林之洋走的时候有恢复了那副忧郁的模样,脸上没有表情。唐逸注意到自始至终,他没有因为冷杉的死表示任何的悲伤,真的是对她没有感觉,还是掩藏的太深,包括那些爱慕和憎恨都掩埋在心中。
“唐队,我觉得这个人很可疑啊?”
“哦,证据呢?”唐逸不置可否。
“额、、、他总是企图把我们的视线转移到萧绻绻、李云风和死者的三角恋上,没准那些都是他杜撰的,而且他的不在场证明也不完整,有作案时间和动机。”
“也就是你没有证据,只是推测了,警察办案讲究的是证据,既然你怀疑他,我向厉队申请,让你负责调查好了。”虽然唐逸也觉得林之洋可疑,但他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林之洋的不在场证明的确需要验证,但是冷杉与萧绻绻和李云风之前是否真有感情纠葛必须得仔细查明,直觉告诉他,林之洋在这件事情上没有撒谎。
金典也知道怀疑需要证据,而且今天自己发帖的事回去后少不得挨厉队那个冰块脸的教训,到时候还得唐队替自己顶着,还是现在表现好点吧。“我还是服从上级安排吧,队长。”
唐逸哪里会不知道金典的小算盘,也不拆穿,只吩咐:“还不快收拾好,回警局。已经九点过了,回去还要开案情分析会。”于是两人向电梯走去。
就在两人离开后,在二人刚才坐做过的附近的书架后,有一个人终于松懈了下来,挪着已经酸软的腿坐到钢刚才唐逸和金典坐过的地方。只见她一头瀑布般的长发披散在肩际,嘴唇干裂的有些严重,隐约可见血痕。
凌男只觉得突然放松下来,刚才那两个多小时着实不好过,她掏出手机,按下‘停止‘键。窃听真不是一个自己擅长的活,也不知道小说里的侦探们怎么坚持的。幸好,刚才的谈话自己都用手机记录下来了,可以慢慢研究。凌男觉得心情有些沉重,没想到林之洋会爆出那样的消息,冷杉真的喜欢过李云风吗?绻绻知道吗?为什么自己完全没有察觉,看来对自己的生活也缺少观察啊。
休息了一会儿,凌男也准备回寝室了。她今天下午在寝室里的时候听见萧绻绻和姚启华的谈话,得知唐逸他们今晚会在这里问话,终于没有忍住好奇心,所以早早的来到这里等侯,看到唐逸他们之后就躲在书架后偷听,为了避免被发现就没挪过地方,现在腿已经受不了了。
凌男刚站起来,就觉得腿下一滑,差点摔倒,定睛一看,原来是猜到了一支原子笔。凌男猜想这一定是唐逸的,已经被自己踩破。幸好,他已经走了,就当是丢了吧。凌男捡起原子笔准备拿去扔了。这时她听见一个意想不到的声音,“你在这里做什么?”
凌男抬头,看见是唐逸,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我、、、”赶紧把握着被自己踩破的原子笔的手背到后面,但是已经晚了。
“你竟然踩坏了我的笔。”唐逸一把夺过凌男手里的原子笔,力道之大,把凌男推在了旁边的椅子上。也不在意,看见自己的破笔,十分生气,接着质问:“你为什么在这里,你在偷听警方的谈话,这是非常严重的行为,我们有理由怀疑你的动机。”唐逸气急败坏,开始口不择言,“正好你都听见了,说说看看吧,你到底隐瞒了什么?你不是说和冷杉朝夕相处吗?他喜欢李云风,你不会不知道吧,为什么隐瞒?难道你与她的死有什么关联。
凌男被推倒在椅子上,本来就有些生气,但也知道自己理亏。可是,听见唐逸越说越离谱,自己是真的不知道,他居然还怀疑自己害死了冷杉,真是过分。于是她头脑发热的说道:“是啊,我是在偷听,我是推理小说狂,你不知道吗?你要是怀疑我就把我抓起来好了,正好你们还没有找到嫌疑人吧。”
唐逸听她还在狡辩,更是生气,正准备好好教育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子。却看见周围有许多人都在看着这边,又见凌男竟然埋头大哭起来。这个情景,怎么那么像无良男友在欺负自己的女朋友,唐逸听见周围已经有人开始窃窃私语,议论自己的不是,觉得脸火辣辣的,正要声明自己是警察就听见图书管理员说道:“这里是图书馆,请不要再这里喧哗。”又对围观中说道:“你们也不要看热闹了,该干什么干什么,不就是情侣之间闹矛盾,有什么好看的。”
唐逸见管理员如此曲解自己与凌男,正要解释,就看到凌男已经哭着冲了出去。
凌男也不乘电梯,直接踏着楼梯“啪啪啪”的往楼下冲去,唐逸只等紧追着。
金典正在图书馆馆门口等着唐逸取笔下来,就看见一个女生哭着冲了过来。等他认出是今天上午在501寝室见过的凌男,正要阻拦,就听凌男喊道:“滚开,不要挡道!”金典不明所以,回头又看见自己的队长急急忙忙的追了出来,就上来拦到:“唐队,这是怎么了?”唐逸本来还想追出去,但想到金典在这里,还得向他解释。自己要怎么说呢,说这个女孩偷听警察谈话,还踩坏警察的笔,随即被自己这个警察弄哭了。算了吧,到时候他指不定想到哪里。唐逸捏了捏手中已经被踩破的原子笔对金典说:“我也不知道,只是看见她冲出来,所以跟了出来。算了,先回警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