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
过去,没有立场,
后来,无心追究。
他说,
现在,已经随风而逝。
——凌男日志
H大学的第三食堂坐落在金地苑学生公寓的旁边,毗邻侧门,而且距离第四教学楼也十分接近,但这并不是它生意红火的全部原因。
凌男记得她进大学的第一年对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菜色口味一般,价格也一般。所以,那个时候,三食堂并不是她唯一的选择。
不过,这个世界的奇妙之处就在于万事万物都是不断变化,不断发展前进的。就在去年,第三食堂换了承包商,伴随着的还有菜色的越加丰富,和价钱的更加吓人。虽然素菜还算便宜,可是人家手段高明,在人手可及的范围之内,愣是让你看不见两道素菜。是呀,在食堂人流的高峰期,你总不好意思让工作人员走上几米就为你舀一勺青菜吧。要知道,排在你后面的诸位可是会因为你这严重影响工作效率的行为而严厉的斥责你的。到时候,千夫所指,你总不能还坚持节省那几个钱。
即使是在价格昂贵的此时,也还是有从H大学各个角落赶来这里品尝新鲜菜肴的同学,就算是住在在距侧门最远的德馨苑的也不例外。所以就出现了那些一边埋怨价格宰人,一边又风风火火争先恐后往三食堂赶的人。
自从这里改革之后,凌男就没有去过其它的三个食堂。但是,此刻坐在三食堂热闹的大厅里,面前的餐盘里是烤得外酥里嫩的烤鸭和香脆可口的藕片,她却是食不下咽。原因自然就是此刻正坐在他的面前细嚼慢咽,细细品味佳肴的周熠昆。
仿佛没有注意到凌男的如坐针毡,周熠昆径自解决着餐盘中的水煮鱼片,动作优雅,神态自怡。
看他这瘦得皮包骨头的身板,真不知道补充这么多的蛋白质和脂肪都去了哪里。凌男恶趣的想:该不会是用脑过度,全身所有的能源都供应大脑的营养去了吧。这样,脑袋岂不是会吸干全身的精髓。
尸位素餐,总算是结束了,凌男在心理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你到底有什么事跟我说,要知道,警察待会说不定会找我。”
周熠昆径自走在前面,对凌男的询问仿佛似乎也不在意,“你不会把那个警察当做你的新目标了吧?”也不看凌男顿时铁青的脸色,只自说自话:“是啊,只要肯他每天给你讲述一个他的破案经历,就足够让你目不转睛,这可是比只和我讨论什么柯南或者NSNS有趣多了,对吗?”他终于回头,似笑非笑的看着凌男。
本来一直在后面跟着,凌男没想到他突然停下,接着自己就被他以这副欠揍的表情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她不喜欢这样被俯视的感觉,很不喜欢。于是,有意的后退两步,看定眼前的人,“不错,不说以后,就是眼下冷杉的死也足够满足我的好奇心了。唐警官可是离案件真相最近的人。哦,当然,凶手除外。”话里话外,意有所指。
看着她讥诮的眼神,嘴里吐出的挑衅的话语,周熠昆也不生气,也不嘲笑,只有用那双枯瘦的收扶了扶松垮的眼镜。
他从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消瘦,凌男在心理感叹,今天之前,自己似乎已经有意无意的躲开他好长时间。,而他想必也没有那个想法,不然,就H大这么个地方,甚至是红光镇,两人不可能一次都没有“偶遇”,想必对方也是刻意逃避。但是现在冷杉死了,他却主动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且有意挑起旧事,究竟是什么意思。要知道,当初可是这个人选择了自己的室友,不管真相如何,那些曾经流转于两人之间,令人悸动的情愫,已经在时光的消逝之中逐渐淡化。
周熠昆问出了自己一直想要的到答案的问题,“你难道从来没有想过追问当初是怎么回事吗?”
凌男本来不想回答这种无聊的问题,可是看着她此刻的眼神竟是格外的严肃认真,甚至有几许期待暗含,那些本来快到嘴边的讥讽的话语就变作:“刚发生的时候是想追根究底来着,可是想想自己当时并没有那个立场。后来、、、冷杉到底并没有和你继续。所以,那些已经退出我生活的人与事也就无心追究了。”
“好一个‘没有立场’,好一个‘无心追究’。”周熠昆自嘲的笑起来。
凌男觉得他此刻的表现真是没道理。自己并没有说错,当时她的确是没有立场,不是吗?对方连一星半点都没有明示过,一切只是自己和萧绻绻等人的推断罢了。自己有什么立场质问他与别的女人有亲密的举动,而且那人还是自己朝夕相处的室友。
凌男不得不回想起很久以前的事情。那时候她是真的为可以找到有共同语言的人庆幸的。要知道胆小的萧绻绻从来不许自己在寝室里谈论有关自己的兴趣爱好的话题,而自己的性格也不是真强好胜型的。所以,凌男一直苦于没有对象可以探讨那些小说与影视作品中的杀人情节。直到他的出现。那个时候因为公共选修的学分关系,自己和寝室里的其他三人都选了周熠昆当时所上的《影视作品赏析》。他讲起课来侃侃而谈,挥洒自如。
后来凌男因为向他请教一些事情而和他有近距离的接触。没有想到他愿意和自己探讨那些自己一直想要找到知音人的悬疑推理的话题,而且他在这方面也十分有见解。凌男当时是惊喜莫名的,进入大学以后,虽然学校有许多的同学,可是因为自己个性内向又懒于交际,所以连一个跟自己一样喜欢追NSNS杂志的人都没找到。所以,当时的周熠昆对于凌男而见简直是个意外惊喜。至于萧绻绻她们的怂恿和起哄,凌男虽然从来都置之一笑,但也不是从来没有过想法,直到、、、
“这是你当初落下的东西。”周熠昆打断凌男的思绪,递给她一张碟片。
看着眼前的东西凌男顿时心中一震,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伸手拿过来的。看见对方就要转身离去,她才问道:“看来,你也没有什么需要对我解释的,对吗?”也不知道自己的语气里是希冀,还是无奈。
周熠昆果然停下,转身看定凌男:“已经没有必要了,过去的就让它随风而逝吧。”
虽然是有些伤感无奈的话,可是凌男却在他的眼里看见坚定和决绝,这样的眼神令她莫名的心惊,等她想要继续探究的时候,他已转身离去,留给凌男一个孤单决绝的背影。
走在返回寝室的路上,凌男我这手中的碟片,一时思绪万千。这是她当初撞见那件事的时候,一时惊怒交加,才落在在图书馆里,没想到他一直留到现在,难道就是为了还给自己,然后潇洒的说“再见”吗。
凌男一时气愤,就想要捏碎这张光碟,可是想想,这是自己当初好不容易才到手的,又舍不得。算了。得罪自己的又不是它,何况自己都还没看过,太可惜了。至于往事,反正从来没有明确的定论,就如对方所言,让其随风而逝吧。现在,自己与他之间是真的结束了。
只可惜,有人并不是这么想的。周熠昆在早晨于图书馆见过凌男之后就做了一个决定。他已经决定不管不顾了,刚才看见凌男冷漠的态度,更是让他心中怒意翻腾。既然你是如此想的,那就不要怪我了,他坚定的告诉自己。
凌男有些着急,也不知道李宾和绻绻是怎么和警察说的。事到如今,无论是自己和冷杉曾经因为周熠昆而几乎大打出手,还是冷杉曾经企图引诱李云风被绻绻撞破的事情都瞒不住了。
虽然如此,这些事情如何说,说多少,也是关键。自己可不希望她们再度节外生枝,像林之洋和李云风那样对警察胡乱攀扯,把那些有的没的什么都倒出来,有些事情,凌男是怎么都不愿解开,不愿承认的。
凌男一面着急的赶路,一面考虑自己要如何向警察说明那些事。都是过去的事,她是真的没想过冷杉的死会让往事重新被揭开。如果,李宾和绻绻已经什么都说了,还连带加上她们丰富的想象,绘声绘色的向唐逸描述,自己要如何补救?
凌男又开始埋怨冷杉,活着时候就不让几人省心,现在不明不白的死了,还把自己等人的生活秩序弄得一团糟。
一直只顾着萧绻绻和李宾会对那两个警察说些什么,凌男都没有注意脚下。因为穿的单鞋鞋底太窄,她走的又急,所以失去平衡,崴了一下。
“啊!该死。连你也和我做对。”凌男开始对自己的鞋子咒骂:“怎么,你想要罢工啊,门儿都没有,你主人我最近烦着呢,没时间没心情上街逛鞋店,所以不会有其它的鞋来解救你的,你就给我认命吧!”
没有注意到前面的来人,凌男继续攻击她的鞋子。“你还是给我坚持着吧,我近期没有要换掉你的打算,别想再和我做对啊。”
“谁和你作对啊?”唐逸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凌男和她的那可怜的正遭主人教训的鞋子,脸上挂着凌男恨不得立刻走上擂一拳的似笑非笑的欠揍表情。
凌男先是觉得惊讶,接着想哀叹,最后是尴尬和不自在。怎么在这么糗的时刻就让这这人遇见了,真是丢脸。这些怎么就偏在这时候和自己作对,她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现在好了,战友来了。
自己今天真是诸事不顺,不会是你在搞鬼吧,冷杉?凌男仰望天空,一时思绪万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