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纵是道旁依稀路灯照耀,H大学的众多区域还是笼罩在阴影之中。
凌男自认为不是个胆小的,可是自己现在做的事情又是在是算不上光明正大,无浩然正气庇佑,心下不免有几分忐忑。
前面,萧绻绻和姚启华的冷战还在继续,虽然知道自己的男朋友就跟在后面,可是绻绻仿佛铁了心,就是不予理睬,还越走越快。
姚启华似乎也不打算做出妥协,只是默默的护送。
这下苦了凌男,她尾随两人之后,生怕被发现,想要超前,有没有机会。
不久,凌男觉得自己的机会来了,因为,三人很快就走到四教。
本来一直往前的路,到这里就生生的堵住,一般往金地苑和侧门方向的就会从四教的后面绕道,而要去正门的就会有四教前面的闲庭广场然后直走。但是在广场的尽头左拐的话就会经过四教的侧面以及闲庭和水草湖畔,那样也可以走回金地苑学生公寓,只是因为那样更绕,所以少有从五六教去侧门方向的人会选择这条路线。
不过,凌男现在的目的不是要走捷径,而是找机会和两人岔开道。虽然另一条路线更远,但是如果她加紧赶路说不定可以抄到萧绻绻的前面。
于是,凌男在四教前悄悄地同前面二人分道扬镳。她起先还蹑手蹑脚,害怕惊动姚启华,等走到广场上之后,就飞奔起来。
‘飞奔’对凌男来说还真不是一件轻巧的活,她平时就不喜欢运动,终于在广场的尽头左转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但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所以凌男还是拖着已经有些迟缓的步伐继续向前赶着。
因为一心想要赶在萧绻绻的前面,凌男都没有注意到就在她刚才转入这条小道的时候,有一个人刚刚从四教的侧入口走出的人认出了她。来人见凌男舍近求远,有些疑惑,又见其慌忙赶路,就来了兴致。
只见那人以十分轻快的步伐追随着凌男,但又保持着一些距离。
片刻之后,两人已经走到“闲庭”附近,那人看了看附近的水草湖,一时想起些什么,为此,他立刻加快脚步追上凌男。
这个时间段,这条路上的行人本来就很少。H大学上下都已经知晓附近有命案发生,所以,现在,更是没有人烟。
凌男独自疾走在这条小道上,有些忐忑,也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身后有人尾随,她走夜路的时候从来都不喜欢东张西望,觉得那样只会徒增不安。
某人见凌男丝毫没有注意到自己已经身在其后,就伸出右手,那双手在夜色和路灯光的歪曲之下竟然泛着乌青。只见那只手在半空中蓄满力量之后就准备奋力按上面前女子的肩膀。
也许是第六感作祟,凌男突然感觉到周围的空气中存在另一个人的气息,她丝毫不做迟疑,猛然转身,竟然看见一只青白的爪子向自己袭来。一时骇然,连心跳都停了一拍,但是凌男的身体反应迅速做出选择,她就着右手挎着的提包顺势就砸向自己眼中的那只青白的魔爪。
只听“哎呦”的一声,那只手迅速消失在凌男的眼前。她也没想要调头逃跑,因为知道自己的速度是没有指望的。
凌男定定地站住,等待看清袭击自己的是何方神圣,心想:就算自己打不过你,也要脱你一层皮。
“你干什么呀?”那被凌男用包大众的人刚刚踉跄着退后几步,待稳定身形之后,就有些恼火的对她吼道。
虽然凌男早就猜到袭击自己的不会是什么鬼怪,但是她原本会以为是某个色狼活者是跟踪狂什么的。但是,现在听着对方说话,竟然觉得有几分熟悉。之所以说是几分,是因为对方的声音有几分愠怒,加之自身也有几分惶恐,一时之间,凌男竟然没能立刻辨出他的身份。
微微收起全身的锋芒,凌男这才借着路灯光打量眼前的男子。只见其身材矮小,几乎只有不到一米六的个头,剪着短短的村头,还戴着一副眼镜。
“怎么是你?”
尽管已经认出对方是谁,但是凌男并没有完全放弃戒备,毕竟这里人际渺茫,而且夜已深。
那人揉了揉自己被砸痛的手腕,没好气的说:“怎么不可以是我,这条路又不是你的。”
听对方这有些恼怒的话语,凌男反而放松一些。
“你该知道,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要吓唬我。”
凌男心有余悸的望望旁边的湖面,那里泛着幽幽的光芒,想到冷杉的死,她又不免打了一个寒噤。
“你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还想吓唬我。”
那人也知道凌男值得是几天前冷杉就淹死在这湖里,想想世界真是无常,以后几人的聚餐就要永远少那么一个人了。
“你也知道怕呀?那你为什么还绕道这里,从四教的后面回去不是更近?”
凌男觉得有种被小觑的感觉,她当然是不怕那个,不过是因为自己刚才一心想要抄到萧绻绻的前面,所以被他这么一招,有些反应不过来。想到这里,凌男才恍然记起自己的目的,少不得埋怨。
“都是你,我刚才在做正事呢,现在都给你耽误了。”说罢,凌男跺跺脚就要转身往寝室赶。
“做什么事那么着急。等个一时半会不行吗?”
凌男想想也对,反正耽误这么一会儿,也不可能赶在萧绻绻的前面。
“你还没回答我的话呢?到底为什么吓唬我,如果是想和我打招呼为什么不叫我?”
“冷杉死的那天晚上我见过她。”唐桑不紧不慢的说道。
对方突然来这么一句,凌男顿时懵住。沉默了一会儿,凌男都没想到自己竟会问出那样一句话。
“你告诉警察了吗?”
“当然,你知道吗?上个周六,就是她死的第二天,不知道哪个警察竟然在校园网论坛上发帖寻找相关事件段的目击证人。虽然我遇到冷杉的时间在那之前,但是,我向黎莎老师汇报之后她就建议我还是告诉警察。”
没错,正与凌男对话的正是唐逸和金典曾经在四教三楼的办公室里见过面的三个目击证人之一,唐桑。唐桑是凌男她们班为数不多的男生之一,同时也是凌男在H大学中与之有交集的异性之一。顶着这么多“之一”的他究竟有和要事要告诉凌男?
虽然这个时间段从四教的侧入口出来的不多,但是总有那么几个。因此,唐桑和凌男这样站在路中间闲聊难免会有些惹眼。
凌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提议:“我们不要站在这里了,去那聊吧。”
唐桑看着凌男所指,赫然是水草湖上的长廊!他心想:果然是看恐怖悬疑类的小说熏陶出来的,既然她不怕,自己一个男子汉自然也不能那么窝囊。
“你不怕的话就去吧。”
说完,他就看见凌男竟是有意的扯了扯嘴角。
三月二十八日晚二十二时许,一男一女各自靠着一根石柱坐在水草湖上长廊的栏杆之上。彼时,四周的树丛投下一片片黑森森的阴影。在人的内心的恐惧的驱使之下,不远处的几块假山石也仿佛随时会化身吃人的怪物。湖里的水草就像是鬼怪的触须一样四处游弋寻觅美味的食物。而那些红鲤鱼此刻也绝对不能带给你什么美感,能在怪物眼皮底下游走的又岂会是善类!
凌男先是努力的平静自己的心绪,虽然可以知道有关冷杉死前的点滴令她有些兴奋,但是在这样特殊的时间特殊的地点谈论一件这么特殊的事情还是使她有几人悚然的感觉。她看看坐在自己对面的唐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偏偏挑这个时候,真的只是碰巧遇到自己了吗?
似乎是看穿凌男的所思所想,唐逸说道:“虽然我知道你会对此感兴趣,但是我总觉得特地约你谈这样的事情有些怪异,刚才也是正好遇上了,所以、、、”
“好了好了、、、”凌男挥了挥手打断对方的解释,“你直接说重点吧,你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看到冷杉的,都在做些什么?”
唐桑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凌男,但是因为夜色的关系,他的努力变得徒然。
“你知道吗,那刚才问道的这些是在是很像那天那个警察问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小说和电视剧里那些警察不都是这样盘问的。”凌男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样啊。”唐桑露出一个原来如此的表情,“可是,那些与现实是有差距的,你可不要模仿那些什么侦探的做法。”
凌男嗤笑,“现在说话向警察的就是你了,唐桑!”
两人你来我往了一会儿,才开始进入正题。
“我是在图书馆那里遇到她的,大约六点过的时候。”
凌男一听,果然那天冷杉也是去了图书馆,凌男又想起自己不久之前还在图书管里跟踪萧绻绻和姚启华。
“那那天你在图书馆里有没有看到其他的熟人?”
唐桑有些疑惑,“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她既然是被害的,我想知道有没有跟踪他。”
“我没有注意。不过,其实我要和你说的是另一件事。”唐桑有些神秘。
凌男看见他这个样子,好奇心完全被激发了。
“哦?什么事?和冷杉有关吗?
“当然,那天,我看见她在一个笔记本上写东西,我本来以为她是在记笔记,就悄悄走进看了看。谁知,她一看见我,立刻慌张的合上了本子。不过,幸好她的字迹并不潦草,所以在那之前,我好想在上面看到了、、、”说到这里,唐桑竟然故意拉长音,吊着凌男的胃口。
凌男果然急了,“你看到她写了什么?”
唐桑很满意凌男的反应,见她真的急了,才慢吞吞的说:“其实也没什么,我好想看到了你的名字。”
“什么?”凌男大惊,难道冷杉最近又有什么针对自己的计划?她想,自己最近又没有和谁看对眼,有什么值得她觊觎的。
唐桑虽然没想到凌男反应这么激烈,但是也不知道她已经把冷杉的举动想得那么别有用心。
“你干么这么惊讶?你们住在一个寝室,她在日记中提到你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呀?”
凌男没好气的回他:“如果你觉得没什么奇怪为什么特地告诉我?为什么不告诉警察?”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和警察说?”唐桑更加惊讶了,警察问起他有没有看见冷杉在些什么的时候,他的确是否认了。
凌男心想:我当然知道,要不然自己这两天和那个唐逸见了那么多次,他岂会不向自己求证。
“我猜的。”凌男不打算说实话,“肯定是嫌麻烦吧?”
唐桑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那天嘴上虽然对警察说会积极配合,但是还是不愿意和他们多扯。
有过了片刻,唐桑好像突然想起什么,问:“说实话,你和绻绻还有李宾,你们三个是不是有什么矛盾啊?”
凌男没有想到他突然来这么一问,赶忙否认,“你不要多想了,有什么矛盾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唐桑脸上露出不信的神情,但是也没有多问,两人就此无话。
“这么晚了,还在这里做什么?”
突然起来的质问把唐桑和凌男着实骇了一跳,二人可都没有忘记这里是冷杉死亡的地方。
待到看清来人,凌男认出这是管理这个池子的工作人员,她以前看见过此人在这里打捞湖里的垃圾。
“没什么,就是聊聊天。”凌男故作镇定的回答。
“聊天,白天还不够吗?再说,你们不知道这里前两天死人了,还在这里约会。”
听到对方误会了自己和唐桑的关系,凌男直觉的耳根子发烧,幸好光线暗,看不出来。
唐桑也觉得尴尬,但是这种事情又不好解释,只好一边陪着笑脸,一边说:“我们这就回去。”说罢,竟然若无其事的就拉上凌男的手走了出去。
一离开对方的视线,凌男就摔开唐桑,还有些气愤的埋怨:“这人真是,关他何事?”
唐桑劝慰:“算了,他大概是担心我们的安危,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凌男看看周围,只有激战路灯发出的昏黄的光,照得人的全身竟然都泛着青色,也觉得不能久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