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安透过包间里黯淡的灯光下的重重人影,眼神看着江月那边,心里黯然地在不断的问自己:“我和她再也回不去了,对不对?”
是啊,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
而江月的心里也在对自己说着:“你相信时光会倒流吗?时光永远不会倒流,我们没法回到过去,所以我们注定了不能再一起。”
鸟去了,有再来的时候;草枯了,有再青的时候;花谢了,有再开的时候。而青春却是一去不复返了。他们都在错的时间爱上对的人,只是一个爱得太早一个爱的太晚……
他不知道的是,江月有时是很固执的。在小学时,她在她大伯父家吃了一碗饺子,吃了之后上吐下泻了两天,从此之后,她再也没有吃过一次饺子。
何以安看着台前的陆少君无所顾忌地对着江月唱着情歌,两人之间不经意地流露出的那种暧昧情愫,忽然觉得包间里太闷,有些透不过气,于是悄悄起身,打算到外面去抽根烟。
陆少君的余光恰巧看到他出了包间的门,后来也在众人不经意间抽身,跟着也出了包间门。
他四处看了看,终于在拐角的窗子里看见有些落寞地站在角落里默默抽烟的何以安。
于是他便向何以安那边缓缓走去,在他旁边停住,也倚靠着墙壁,眼神有些地迷离地顺着何以安的目光看着窗外。
这是个宁静的夜晚,窗外月色迷人。站在这里,可以感觉到带着温暖醉人的气味的冷风扑面而来。
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幽暗的灯光碎慢一地,寂寞而孤单,犹如他们此刻的心境。
何以安转过头看清来人是他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递了一支给身旁的陆少君。
陆少君从他手中轻轻接过,娴熟地掏出口袋里的打火机点燃。
两个男人的身影萦绕在一片烟雾弥漫中,谁也没有先开口。
只是各怀心事,有些沉默的,一支接一支的抽着手中的烟。也似乎都在暗中掂量着彼此的实力。也或者是两人相隔的时间太久,彼此都在酝酿着如何开口。
“你爱她么?”良久后,何以安幽幽开口。
“恩,不比你少!”陆少君吐出一口烟圈,言语中不无透着坚定。
“那时,就…”
“恩”仿佛知道何以安问的是什么,未等他说完,他就点了头。
如果要问,这世上除了江月,还有谁和他很默契,那么何以安也算得上是一个。也许,没有都喜欢江月的话,他们会一直是不可多得的朋友。
“那时为什么没有对她表达过?”
“不表达并不代表我不爱,那时只是不想造成她的困扰。”陆少君说。言语之间老成持重,不卑不亢。
那时候他知道江月很喜欢何以安,何况他自己也不定性,常常流连在很多爱慕他的女生之间。
分开了后才知道,只有江月,对他来说,是特别的。
只是那时候他变得很忙,几年后辗转知道江月上了大学后,他就没有再打听她的消息。他一直相信,不管多久,他们会重逢的。凭着这股信念,他走到了今天。
“她是个傻女孩,看似聪明,其实有时候在情感方面很迟钝!”何以安吐着烟雾。也许不是江月迟钝,只是他给的伤害太深。况且,有些事不明明白白的说出来,谁会知道?
“是的!”陆少君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他需要时间让她在慢慢消化曾经的那段感情。如果他现在逼得太紧,结果往往会适得其反。
如今,大家都再也不是那一年的那种冲动莽撞的年纪了。
两个男人暗中的较量,冥冥之中,似乎早已胜负已定。
他们看看表,估摸着也差不多要会包间了。包间里一下子少了两个出色的男人,是很快会被发觉的。
他们两个相续进了包间后,陆少君又被涌上前去唱了几首歌,何以安还是和宋昱坐在一起,默默地喝着酒,不管是谁来敬酒,他都来者不拒的样子。
也许,醉了就什么都不用去想了。可是酒醒来的时候,会更伤心。
不久,也到了该散场的点了。
出了天上人间的门,临走的时候,江月还在同陆少君说着话。
她考虑了良久,还是下了决心答应了陆少君,先去他的公司上班。并保证自己一回到公司后,就立马打辞职报告。等她的工作交接完了之后,就立马去他公司任职。
目前就先这样吧,其他的她也没有再多想,时间最终会帮她做决定的,不是么?
未来的路,谁也看不清。江月的人生,也从来没有按照她的计划走过。
这时正在那边打车的赵明忽然转过身来,对着她摆了摆手,说了声再见。她点了一下头,接着便看着他笑着离开了。
她其实至始至终都很感谢赵明,不管时光如何改变,江月都非常感谢他,感谢他出现在她的青春岁月里,感谢他曾经默默无闻的暗恋,感谢他到最后临走时的那一声再见。
回去的时候,陆少君坚持要送她,她没肯,一来怕他酒后驾车不安全。二来,她要好好整理一下自己,还有收拾好自己的心。
后来两人始终僵持不下,还是吴勇喊了他的一个下属过来,拜托他开车送她们回去后,陆少君才没再坚持要亲自送她回去。
路上,“玻璃”一直在滔滔不绝的说着在聚会里听到的一些趣事。不知不觉间又提到了何以安。
她似乎有些怕江月见到何以安后,会再次沉沦,并认真地说:“我怎么看怎么觉得你们不合适啊!”
“哦?当年也不知道是谁还说我们有夫妻相呢?”江月说。
“哎呀,那是年少时的玩笑话啦!不能当真!”“玻璃”忙着为自己曾经的戏言开脱,并接着说:“你们没可能的,真的,反正怎么看怎么不合适啊。你先看分离的时间,十年啊,很长的。十年前他不知道珍惜你,十年后也依然珍惜不到哪里去。而且现在两人相隔五年的时间就是一个时代的代沟了;看组织形态,一个在部队循规蹈矩,一个在学校千姿百态,意识形态各方面都南辕北辙;再看看文化背景,我就好奇了,他一个部队技术军官整天研究武器构造的和你一个整天文绉绉的文学博士生能有多少共同语言?”
还真是难为了她,一向大大咧咧的性子,为了江月,却绞尽脑汁说出这样一番意味深长的话来劝导她。
“玻璃”和赵明一样觉得,何以安和江月这两个人的性格等各方面都太相似了,不是人生中最理想的伴侣。而且,现在长大了,相互间所衡量的东西也复杂了些。
江月淡然的一笑,回她:“这次,我真的是彻底的放下了。就算你不说这些,我也清楚的知道,我和他之间,已经结束了,是再没有可能的。”
单恋,在对方知道的那一刻就已经终结了。
所以说,那一年在他接到那封“情书”的时候就已经结束了,全部,都,结束了。
只是这个道理,她现在才懂。
本来想解开的结,却没想到见面后越解越深。去它的什么再续前缘,那些都只有偶像剧里才会出现。
人生果真是不能回头,只能前瞻。回头去看只会更加伤感。
有句话不记得是怎么说的,反正意思就是,大多数人都不会和初恋生活在一起,这就是现实。
“说真的,陆少君人真的不错的。”估计是唱歌的时候,“玻璃”在同学的讨论里听到了什么风声,或者是通过陆少君的歌,察觉到了什么,毕竟女人对于这方面的事有着相当诡异的敏感力以及觉察力。
江月没有正面应对这个话题,而是打着“哈哈”把这个话题一带而过。对于陆少君,至少目前,她还看不清方向。
从市区聚会回来后,夜已经很深,江月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一天的事,怎么也睡不着。
她起身下床,翻出了压在橱底下落了一层灰的尘封着的饼干盒子,用刀锋划开了封盒子时用的胶带。
盒子揭开的瞬间,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宝盒,那些过往,曾经发生的一幕一幕,就像幻灯片一样在脑海里回放着。
回忆果然是惆怅的。
那些曾经美好的事情,想起来的时候,心中唯有喟叹,青春的一去不复返。
而那些曾经令人痛苦的过往,回想起来依旧还是有着丝丝隐痛。曾经动过的情,再怎么说要放下,心中还是留有一道深深的划痕的。
每个人的青春,都是破碎的。
尽管是这样,这一回,也真的是彻底的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