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夜说完,便把老人的事大致说了一遍。
时冬道“你没有打开盒子吗?”
吴夜摇摇头,“先把喻凉找到再说,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在我们下来的那一刻,上面已经出事了,至少不会太平静。”
“这跟我没什么关系。”时冬冷着脸耸耸肩,她早就想要离开雷家了,这里发生什么都跟她没有任何关系,时冬说完就大步向前走去,奚芮付之一笑,也跟了上去,可是这一路上,奚芮注意到了很多空洞洞的牢房,除了铁牢外面的符咒之外,里面什么也没有,锁着妖怪的工具也有挣脱的痕迹。绕来绕去的路口让时冬变得有些有些烦躁起来,她最终不耐烦的一脚踹向旁边的的墙壁,谁知那墙一下子就把时冬给吸了进去。
“时冬!”两人大惊之下以最快的速度跟了进去,来到了另一个地方,不见了时冬的踪影。两人面前是一座水牢,那出口上的铁刺还有没干的血迹,好像是有什么东西从里面逃了出来,四周也没有脚印,看那还在乱滴的血,应该没有跑多远。吴夜像是不打算走了,便坐在了水牢旁边的台子上,抬头看着奚芮道“是不是有一种被人耍着玩的感觉?”
奚芮笑道“我以为只有我一个人感觉到了。”奚芮顿了顿,便又说道“从进流关镇开始我就有这种感觉了,我不知道让王画来找我的人是谁,那个人就像是料定了我不会去的一样才让王画一定要说出流关镇的名字来,居然又这么巧的遇见了你们。”奚芮会去,是因为在她逃出雷家之后恰巧被路过的恒叔救了,恒叔是马回村唯一一个出过流关镇的人,他曾经也是个伏魔者,但是奚芮想不通他为什么会跟一群死人住一起,后来奚芮才想明白,也许正因为那里的安静舒适。奚芮也没有问过喻凉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要是喻凉说出是雷蒙要他去的,奚芮就会更加想不通吧。
吴夜本来想跟奚芮提起王画,可想了一想,便没有说了,“其实你根本就有办法救自己,为什么不去做?”吴夜说的方法就是喻凉说的换血。
“我凭什么可以随便践踏别人的性命?我能再活十年,你不觉得这已经是个奇迹了吗?”
“我并不认为喻凉就会放弃,他比你想得通。”
“那你呢?”奚芮这话突然让吴夜静了下来,深邃的眸子看着奚芮,“我什么?”
“你明明知道这次进来不会有好事却还想查明大哥的死因,你难道不愿意相信是雷族长杀了他吗?”
吴夜一笑,“如果我相信,那不是很恐怖吗?”
奚芮倒是赞许的点点头,却听吴夜又说道“这已经不是我相不相信的问题了,我又去了一趟祠堂,很可笑,他竟然是死在别人的手里,可我不知道。”吴夜的话透着无可奈何的凄凉以及他深深潜在的愤怒。奚芮看着他,像是要把他看穿一样。
“不知道为什么,我们两个似乎总能看透彼此在想些什么。”奚芮说的极其认真,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思,而且奚芮这种性格不像是会开玩笑。
“也许吧。”吴夜刚开口就被奚芮打断道“我不会让任何人乱来,也不允许有人因为而死,所以吴夜,如果我再变成僵尸,就杀了我,毫不留情。”奚芮这么说完全是因为吴夜能把心中的某些情感隐藏得很深很深,这一点,喻凉做不到。
吴夜仿佛是愣住了,就这么的看着奚芮,看这个绝美冷眼的女人,看着这个唯一让自己惊鸿一瞥的女人,许久,吴夜才道“毫不留情。”干干脆脆的答案,定下了这么一个诺言,一个悲凉的诺言。
“那我们就在这里等不是吗?”两人相视一望。会心而笑。可是不用他们等,只一会,水牢里便剧烈的摇晃了起来,头顶上的墙壁也被震得裂开了缝隙。
“走。”吴夜淡定从容的拉着奚芮就往前走去。
同一时间,喻凉时冬和白邑由也同时感到了震动,赤牢向要随时塌下来,他们想也不想的就往前跑去,不只是赤牢,外面的整个深渊都跟着在不停的摇晃,岩壁上也不断的往下掉石头,全都埋进那望不到边际的河流里,震动的威力一波接一波,陡峭的岩壁一点一点的往下陷,轰的一声巨响,大量的石头坍塌下来,整个赤牢一下子就垮了,只看得见灰蒙蒙的一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变成废墟的赤牢上,砰砰砰的石头滚落,时冬和喻凉同时从石头堆里掠了出来,却见那河流早已被坍塌下来的石头填成了平地,这该要有多少的石头才能把它填满啊?喻凉丝毫栏不见上面是怎样一个情形,单就这两点,就已经让喻凉不知所措了,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完全接受不了这突变的局势,存在了上千年的岩壁和这么一个偌大的赤牢,怎么说没了就没了呢?
“吴夜!吴夜!你在哪?吴夜!”时冬冲着面前这堆庞大的废墟不停地大喊,却突然想起王画来,废墟中的石头又被人从里边震开,眼见着吴夜和奚芮从里边掠了出来,时冬见吴夜出来了,便一下子放下了心中的石头,可以见奚芮是跟他一起的,眉头立马就皱了起来,不悦的扭过头去。
“奚芮,你没有受伤吧?”喻凉反应过来就抓着奚芮左看右看,吴夜见他这样子和小孩没两样,便自觉地走了一些距离。
“没事啦,你这么的。”奚芮说着就忍不住的笑了出来,忽然听见废墟里传来了石头碰撞滚落的声音,还有王画再喊师父的虚弱声。
“糟糕!把徒弟忘了!”喻凉一拍额头就跳上了废墟找寻声音,奚芮也跟了上去。
“这里啊!”王画这么一叫,两人才在正中间找到了王画,一看王画在里边灰头土脸的面上全是瘀伤,喻凉赶紧跳下去扶起她,口里还不停的说道“真是对不住了徒弟,还有哪里伤到了?”
吴夜看着时冬一脸的灰迹,便拿出口袋里的白帕子上前递给她“擦干净吧。”
时冬抬眼不满地看着吴夜,一直到眼眶泛红,时冬竟然一把将白帕子甩掉,帕子没有了承载体,就像是已经到了尽头的叶子无声的落下。时冬扭过头就走向一边坐着,吴夜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发脾气,但出于本性,吴夜还是没有跟上去。
把王画弄出来才发现她的左脚踝已经脱臼了,“我给你接上吧。”喻凉说着便和奚芮把王画扶到石头上坐着,喻凉不容分说就蹲在王画面前把她的鞋子给脱掉,王画一下子就羞红了脸扭过头去埋在奚芮的怀里,奚芮以为她是怕痛,便抓紧了王画的肩头,“忍一忍就可以了。”奚芮话还没说完,王画就痛得大叫了一声,一脚揣想喻凉的脸,幸亏喻凉早有准备的快速往后一跳才躲了过去,这要是踢在脸上,多丢面子。“你说你怎么那么不尊重师父呢?”
“对不起嘛,这是条件反射。”王画红着脸把鞋子给穿上,理亏了还理直气壮的嘟囔着,喻凉耸耸肩,表示无奈,只要是个女的,都麻烦,可是转念一想,好像奚芮不是哦。
“哎—呀—!可怜的白邑由啊,居然没有一个人关心你的死活,真是寒心,寒心!”白邑由那娘们的声音又冒了出来,他懒洋洋的躺在废墟上,不停地伸手晃着他的布条子发着牢骚,吴夜他们才不会去理这么一个神经病。
吴夜看着喻凉道“跟我出去。”
“不去。”喻凉一口就否决了,于是时冬一下子就从石头上站起来,凶着脸道“你什么意思啊?我们不走都是因为你,你凭什么说不走就不走啊?你让这么多人为你把命堆在这里?”
“赤牢里一个妖怪都没有,我都不知道这里发生什么事你们就让我走,要走你们走,我要上去一趟,奚芮,你带着徒弟一起走。”喻凉冷着脸说完就要走,奚芮刚想开口就听吴夜说道“不必了,我直接告诉你,上面已经乱成一团,就算你上去,看到的也许就是满城的死人。”
“你在说什么?”
“你难道就没有意识到这一切都是雷逝安排的吗?以他的性格,奚芮阻止不了他要杀时冬,还有那老人,你大概会觉得他很面熟,你说他像不像你的祖父?”吴夜的这些话就像一根根锋利的刺一样扎着喻凉,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红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笑,难怪会觉得眼熟,难怪就算他不说话却像个亲人一样对待自己,难怪每次他擅自接住自己和奚芮爷爷都不会惩罚他,可是他为什么会活这么久?居然成了守渡人?不觉得回想起他那一声声的少爷和一次次的鞠躬,喻凉只觉得心口发热得很,灼得他快要死去一般。
“喻凉。”奚芮轻轻的喊出,言语间透着心疼。
一时间,谁也不说话了。
白邑由事不关己的晃着双脚,闭着的眼睛感觉到了面前一片阴影,一睁眼就看见了奚芮站在他面前,白邑由好奇的扭头一看,他们全都在看着自己,“干什么?”
奚芮轻笑道“请你带我们上去。”
白邑由好笑的看着奚芮,“凭什么?他堂堂一个雷家人都不知道上去,我怎么知道?”
“你知道,不然你不会在这里行动自如。”奚芮的笑容里透着无比的坚定。
“疯子!”白邑由顿时大笑着指着奚芮,奚芮却还是不动声色的低头一笑,白邑由突然一下子就收起了笑容,很不愿意的抬起右手大拇指指向身后,“路在河底下。”
喻凉听后,毫不犹豫的相信了。双手在面前成圆,一把飞刀浮在半空中,随着喻凉的手势拉开,飞到顿时化成了一把长剑,右手一甩,长剑紧跟而上,掌心将剑柄一震,长剑顿时化作无数把幻影,唰的带着锋利的剑气声飞向那被填满的河流,引起无数个爆炸声,一下子就炸出了一个比井口还要大两倍的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