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刘西坐在家门口的木柴上,看着远方反着的点点渔灯,脑中不断想起小时候父亲偷偷教自己法术的画面,可这一走都是多年了,不知道是生是死,想着,忽觉木柴在动,一侧头就看见了奚芮坐在旁边,刘西吓了一跳赶紧推着让她起来。
“没关系,这不脏。”奚芮固执地坐着不动,刘西也拿她没有办法,就让她坐着,可是奚芮坐着也不说话,开始刘西还觉得没什么,可渐渐地,他就有点坐不住了,奚芮只是在想要不要告诉他刘村长事,好一会她才有些迟疑的看向刘西,“我见过你爸爸。”
这么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刘西愣住了,皱眉不解的看着奚芮。
“我真的见过他,还救了他一命,可是,他恐怕已经死了。”奚芮以为刘西会很激动或者是承受不住的跑走,可是都没有,刘西只是反应过来苦涩一笑。
这下轮到奚芮不解了,“你不相信吗?”
刘西赶紧摇摇头,张嘴想解释又说不出什么,他便随手折了一根细小的树枝在地上的泥土写了两个字,借着微弱的灯光,上面写着随缘二字。奚芮不禁微微一笑,想不到刘西会看得这么透,还是说他早有预感?
“你说的也对,生老病死是注定的规律,活久了也会感到人生无趣,刘西,我只是想说,我知道你不是普通人,所以你知道在这个地方有着什么不寻常的事情,可是,你很不相信自己有能力来保证有些事情的发生,或者是保证谁的安全,不然你今天不会这么着急的去阻止我,对吗?”
奚芮的话语一转,让刘西有些沉默了,可一会,他就写到‘你很聪明,我父亲告诉我,那里还有一个名字叫有顶天,其谁也不知道那里就是地狱的十九层’。
“怎么会?”奚芮脱口而出,她在十九层待过,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有顶天。
刘西不以为然,又继续写道‘我父亲告诉我,里面关着一个妖怪,是个有两颗獠牙的僵尸,他被关在里面有一千年了,只有从地狱进去才能看到他’。
可是在奚芮的印象中,十九层除了火池和彼岸花之后就没有其他的东西了,人们常说地狱十九层是炼狱,其实不然,里面什么酷刑都没有,而这没有,就是最残酷的酷刑。
“钱雨知道吗?”
刘西摇摇头,写道‘钱雨是个好女孩,我不想让她替我担心,她是这个村子里第一个愿意和我们亲近的人,现在你是第二个’。
奚芮笑道“看得出钱雨是个好女孩,刘妈妈也很喜欢她,而且你和他很般配。”奚芮这么一句无心的话却让刘西紧张了起来,赶紧摇头摆手,尽管是在晚上奚芮都能看见他满脸通红。
“你知道吗,我也有一个从小一起的玩伴,不过我在十岁那年就跟他分开了,一直到前些日子我们又见面了,他变了很多,唯一没变的就是耍赖,不过他对我很好,现在,刘西,我可以住在你们家吗?”奚芮说到一半又转移了话题,让刘西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高兴的点着头。
奚芮含笑道“谢谢你对我的坦诚,早点休息吧。”奚芮说着便起身走向屋内,却突然停住了脚步,刘西立马认真的看着奚芮,奚芮回头道“刘西,如果让你选择,两个注定永远不可能在一起的人,你会选择去改变命运吗?”
刘西想也不想的点点头,奚芮苦涩一笑,回过头去,注定不能在一起的人为什么还要那么幸苦的想着在一起,只要彼此平安就好。想着,奚芮便走进屋了,刘西不知道她问的是谁,但是却看得出来她在想念一个人,身后传来的动静打断了刘西的思绪。
第二天一大早,村子里的人就被阵阵响亮的铃铛声惊动,大路上,向菀凤穿着黄大袍,手里拿着一大串铃铛用力的摇,王画穿着小道士的袍子,双手合十跟着向菀凤,吴夜和喻凉也跟在身后,村民们一下子就给吸引了过去。
“你们是干什么的?”一个村民好奇地问。
向菀凤见有人好奇了,就赶紧凑上前,微眯了眼睛,装作很诡异的样子道“你们村子的妖气很重啊!”
“你可别乱说啊!”这人立马就紧张了起来,村民们却都露出了恐惧。
“我可没乱说,举头三尺有神明啊,是不是刚死过人啊?一下子就变成了灰!”向菀凤说完还怪叫着摇铃铛,她一说。村民们立即合着声点头,向菀凤清了清嗓子,王画赶紧说道“你们有好运了,这位可是马家的传人马修龄大师,不要看我师父是个女人,她道法高深得很!还有后面两个也是师父的信徒,你们这里呀一定是有妖怪住下,所以才死人的!”王画说的眉飞色舞的撒尤其是,喻凉真是听不下去了,扭头挠挠额头,要不是吴夜说野螭吻回这里出现好方便等,他才不会接受向菀凤这个馊主意。
“诶,你说野螭吻会在这里出现吗?到底却不确定啊?”
吴夜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不想回答。
村民们见王画说的更加恐怖,立马就交头接耳的议论了起来,谈的却是刘西和她母亲。
“有戏。”向菀凤挑着眉头得意的推了推王画,王画白了她一眼,回头又把笑容装上。
“这样吧,你们要是不相信我,我就给你们看看。”向菀凤说着,右手两指一并一道光打向路边的大石头,石头轰然炸开,村民们看的眼都直了,立马就带头带着向菀凤他们往刘西的家里去了。
刘西头一次见村子里的人都来了,便放下了手里的活,正巧刘妈妈和钱雨都出来了,一看这阵势,都愣住了,奚芮正在二楼休息,却被吵闹声惊醒。刘妈妈一看见有穿黄大袍的人立马紧张的就抓住了刘西的袖子,“你们要干什么?”
“法师,这对母子就是妖孽,你赶紧收了他们!”村民们人挤人的也不知道是谁在说这话。
“你胡说!”刘妈妈红着脸大声的反驳。
“全村人都知道你丈夫活了两百多年,肯定是个妖怪,才惹出死人的事来,还有刘西,一定就是个妖孽种!”这人一说,全部的人都纷纷的骂了起来,逼得刘妈妈急红了眼,止不住的掉眼泪,向菀凤可就搞糊涂了,这什么跟什么嘛。
钱雨看不过去了,尖着嗓子道“你们都给我闭嘴!谁是妖孽了?我看你们都是,刘西他天天帮你们打渔赚钱,你们倒好,没完没了的欺负他,你们还有没有良心啊?”
“钱雨!你怎么说话的,对长辈这么不尊重,这没你的事,赶紧回去,天天跟着妖孽在一起,哪天被他吃了都不知道!”
“我看你们才是吃人的妖怪!吃人不吐骨头,大家生活了这么久,他有害过你们啊?没有!只会勤勤恳恳的替你们着想!你们真的是欺人太甚!”
“别吵了!”向菀凤脑袋都大了,这什么情况嘛,刚上前一步,刘西就把她推开,两手一张,屋旁的木柴飞了过来砸向向菀凤,喻凉飞起一脚踢开了木柴,上前就抓刘西,两人便打了起来,村民们纷纷后退,刘妈妈急的都跪下了不停地哭,钱雨赶紧拉她起来,可是刘西却面无表情,毫不理会这边,吴夜却一直盯着刘西看,眼中的光亮不断闪动,刘西不经意间看到了吴夜的目光,心一慌,立马就被喻凉抓住双手一转,反按着他把他推到了墙上,“看你这样不想妖怪,法术从哪里学的?”
刘西眉头一皱,用力地挣开喻凉,却看着吴夜,像是很忌惮他一样,喻凉也没有想到他力气这么大,不过刘西刚挣开,喻凉抬手就是点在他的背上,刘西身体一软,又被喻凉按在墙上,村民们立即起哄让向菀凤收了他,还说什么打回原形,可怜刘妈妈一个劲的哭着让喻凉让开刘西。
“太欺负人了!”钱雨气不过的冲上去就咬喻凉,王画吓得赶紧抓住钱雨的后领子就推着后退,“你放开!你们这些坏蛋!坏蛋!”
奚芮的人影就在这个时候自屋顶掠下,像影子一样跃向喻凉,一脚踢开他的手,喻凉一惊之下放开刘西赶紧后退,才没有被踢中,吴夜也掠了上去,奚芮将刘西带开,右掌带着凌厉的气势转身打向吴夜,影子重合,她这一回身,几人都愣住了,吴夜眼疾手快的收回了身影。
“奚芮!”喻凉惊讶万分的冲上去。
“你们太过分了。”奚芮皱眉不悦的扫了一眼喻凉。
“不是,他刚刚......”
“奚芮姐!”王画打断喻凉的话,兴高采烈地冲上去就是抱着奚芮,“太好了太好了!又见到你了!”王画高兴地笑着,奚芮却抬眼看着喻凉和吴夜,喻凉一脸的委屈,而吴夜却始终是淡淡的表情,可是奚芮明明望见他眼眸深处的复杂和挣扎,苦涩泛上心头,说不清是什么滋味,她不想重逢,因为这又要意味着某种可以预料的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