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一道无形的炎力从罗尘体内迸出，震得那猴子惨叫一声倒飞了出去。那胖脸汉子连忙伸手接住，扭头两眼一瞪罗尘，刚想破口大骂，但是目光一落到罗尘的脸上，登时这嘴巴就合上了。
明亮的阳光底下，罗尘印堂中央的火焰胎记格外醒目。西域也是有炎修的，所以作为一个普通人，当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做。
“你这猴子什么来历？”罗尘冷冷地问道。
胖脸汉子看看怀里的猴子，又看看罗尘，踌躇了一下，说道：“我很小的时候家里就有它了，但是从哪儿来的谁也不知道。它和我最要好，平时形影不离，这次出来游历各国，自然也就带在身边了。”
“很小的时候？”罗尘倒是有些惊讶，“这猴子一直就这么点大？”
“是的，这几十年来我就没见它长过个儿。”毕竟面对的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胖脸汉子的表情又活跃起来。
罗尘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猴子肯定有来路，仅凭它能发觉葫芦的存在，就必然是个异类。要不要把它弄过来呢？或许能帮自己解开葫芦的秘密。只是万一弄巧成拙了怎么办？自己可是对这些异兽一点经验都没有的。
正寻思间，却见那猴子又从胖脸汉子怀中钻了出来，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盯着罗尘，脸上露出向往却又惧怕的表情，当真是楚楚可怜，让人心疼。
“你这猴子.......卖不卖？”罗尘犹豫半晌，终于忍不住问道。
“你要买它？”胖脸汉子明显一惊，随即把脑袋摇得象拨浪鼓一样：“不不，它是我们家的传家宝，又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玩伴，打死我也不卖！”
“真的不卖？”罗尘其实也是试探性地问一下，他到现在还没有彻底打定主意，所以胖脸汉子这么一说，便有了放弃的念头。
这时就听另外几个汉子喊道：“干嘛不卖？这都什么时候了？再不卖点东西出去，咱们可就都饿死了！”
“小灰不是东西好不好？它是我的朋友！”胖脸汉子怒道。
“小灰？”罗尘微微一笑，心想这猴子一身灰色的毛，叫小灰倒是很贴切。
“朋友？那我们是什么？我们就不是你朋友了吗？你是想看着我们活活饿死也不愿意卖掉你的猴子朋友是吧？”
“你们......”胖脸汉子气急，那表情像是快要哭出来了。这时那喜欢打圆场的汉子又说话了：“我说你还是卖了吧，你没看小灰也挺喜欢人家的，相信这位买主会善待它的。卖了它，对它对我们都好。”
这么一说，胖脸汉子沉默了。看得出来，他是真的不想卖，但如果不卖，估计就会失去更多，除了钱，还有面前这四位朋友。
“我说这位小爷，您愿意出价多少买这只猴子？”见胖脸汉子不说话，那打圆场的汉子便问罗尘道。
“还是你们出价吧。”罗尘鬼灵精一个，自然不会先出价。
“一百个金币。”
没等罗尘还价，那胖脸汉子一下蹦了起来，连连摇手道：“不不，一千个金币，不，一万个金币！”
话音未落，另外四个汉子蹦起来照准胖脸汉子的脑袋就是一通巴掌：“一百金币人家都不一定肯要，还一千一万，真他娘的丢死人了！”
罗尘摇头苦笑，摆摆手道：“算了，别打了。一百金币，我要了！”
五个汉子立马停住，统统扭头看着罗尘：“你，你真的要了？”
罗尘点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张面额一百的金票，冲那店老板喊了一声：“掌柜的，麻烦帮我兑一下。”
那店老板在一旁看了多时了，立马伸手接过金票，乐颠颠地往店里跑去，不一会儿就拎了个钱袋子出来，里面哗哗直响，听着全是金币的声音。
“还是小六少爷心善呐，这换了其他人才不会花那么多钱买这只脏猴子呢。”店老板把钱袋子递给罗尘，恭维道。
罗尘把钱袋子递给胖脸汉子，对方却还有点犹豫，早被身边的汉子们一把抢了过去，然后拍了他一下道：“快点把猴子给人家啊！”
胖脸汉子将那猴子捧到眼前，仔细打量着，脸上是依依不舍的表情：“小灰，我真的没有想过要把你卖掉。实在是......实在是走投无路啊......”
那猴子看看胖脸汉子，又扭头看看罗尘，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忽然一转身，作势想蹦向罗尘，却被胖脸汉子一把将尾巴给拽住了：“小灰，我真的舍不得你啊。”
啪！
猴子转身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胖脸汉子的脸上，登时打了他一个目瞪口呆。其他几个汉子见状哈哈大笑起来，围观的人群里也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之声。
“妈的，这有了新主就不要旧主啦？这什么猴子啊，变脸这么快？”胖脸汉子恼道。却不敢再抓住猴子的尾巴了，手一松，猴子犹如闪电一般窜到了罗尘的身上，先在他胸口处嗅了嗅，但这次再也不敢伸手进怀里去摸了，而是乖乖地把脸往罗尘胸脯上一贴，作小鸟依人状。
见猴子懂事乖巧，罗尘非常满意，也不再多和胖脸汉子啰嗦，抱着猴子转身就走。这走了很远，还能听见胖脸汉子和他朋友们吵吵嚷嚷的声音......
回到家中，把房门关好，又贴着门缝往外瞅了瞅，罗尘这才回到屋中，右手一抖，将藏在袖笼里的小猴子放了出来。
这猴子一落地便又想往罗尘身上蹦，罗尘却退后几步，指指桌子道：“小灰，去那上面！”
小灰扭头看看桌子，很听话地蹦了上去。
罗尘走到桌前，右手伸进怀里，慢慢地把葫芦掏了出来。这葫芦的脑袋刚刚露出来，小灰的两眼立刻大放光彩，吱吱尖叫一声，作势就要扑上来，被罗尘一巴掌扇倒在桌子上。
“这是我的东西，我是你主人！你要是再敢这样轻举妄动，小心我现在就把你扔出去！”罗尘表情严厉地说道。
小灰看了罗尘一眼，把小脑袋往下一低，做俯首帖耳状。罗尘满意地点点头，把葫芦拿了出来，然后轻轻地放在桌子上。
这一刻，屋子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样。小灰死死地盯着葫芦，眼睛一眨不眨。罗尘也死死地盯着葫芦，但是这目光里却充满了惊讶与骇异！
葫芦已经彻底变成了乌黑色，黑得就跟煤炭一样，而且似乎有一层很妖异的黑气笼罩在上面，让人感觉心里非常不舒服。
但是小灰的表情却像是看见了久违的亲爹娘一般，欣喜之情溢于言表。眼中居然泪光闪闪，身子因为过于激动而剧烈地颤抖。它又扭头看了罗尘一眼，目光里满是哀求之色。罗尘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于是几乎就在瞬间，小灰就将葫芦抓在手中，然后发生的事情差点没把罗尘给吓死！
只见这猴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拔开葫芦上的盖子，举起葫芦就往嘴里倒去。眼看这琼浆玉液就要落进猴嘴里，罗尘眼疾手快，一把就将葫芦抢了过来。
“妈的，你倒是门儿清，这玩意有什么好处你全知道！”两手抱着葫芦，罗尘气急败坏地吼道：“说！你他娘的到底是什么来路，怎么知道这葫芦妙用的？”
见到嘴的鸭子飞了，小灰一脸的失望，小脑袋一低，四脚一伸，索性趴桌子上了。
“别他娘的给我耍赖，今天你不告诉我实情，没你好果子吃！”罗尘咬牙切齿地道。
小灰翻眼看看罗尘，脑袋一转，不理他。
罗尘看得恼火，正想接着训斥，忽然发觉手里的葫芦似乎有些异样，低头一看，不禁吓了一大跳。
只见那葫芦嘴里居然有黑色的烟雾冒了出来，味道腥臭异常。随即，就听噗噗声响，葫芦里居然向外喷起黑色水泡来，显然里面的水快满了，要溢出来。
罗尘一下子六神无主。这水满了？要不要喝掉？可是上次喝的水不是这个味道啊，而且应该不是黑色的吧？罗尘现在当然无法判断当时喝的水是什么颜色，因为那时候地洞里漆黑一片，哪里看得清是黑水还是白水。
噗！
突然，一滴黑水从葫芦里喷了出来，直接就落在罗尘脚边的地上。伴随着一阵刺耳的滋滋声响和灰白色的烟雾冒起，那青石地板上居然被融出一个凹洞来......
罗尘大惊失色，双手一松，葫芦便掉在了地上。这时候就见一道灰色的光芒闪过，小灰已经从桌子飞跃而下，双手捧起那葫芦，一仰脖子，嘴对嘴开始豪饮起来。
咕咚咕咚！
在罗尘无比震惊的目光注视之下，这只灰毛小猴子竟然将满满一葫芦的黑水喝了个干干净净。然后还意犹未尽地在葫芦嘴上舔了半天，直到再也没有一滴黑水流出来了，才心满意足地长出了一口气。这时，它才发现罗尘已经看了它很久了，于是做了个可爱的鬼脸，两只小手一举，将葫芦递还给罗尘。
罗尘接过葫芦，朝里面望了望。的确是空了，空空荡荡！
奶奶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本那清新香甜的水去哪儿了？怎么这只死猴子一来，葫芦就变成这样了？
越想越是不忿，罗尘转眼再看小灰，这目光里已是杀气腾腾！
却见小灰像个酒足饭饱的懒汉一般，往桌子底下一钻，肚皮朝天，两眼一闭，居然呼呼大睡起来。
“我......”罗尘彻底无语，愣了半天，忽然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我他娘的自作自受！”
一个巴掌打过，头脑似乎清醒了一些。低头再看手里的葫芦，罗尘的眉毛忽然微微一跳。
葫芦的颜色，似乎又开始慢慢变浅了。没错，是在变浅，那速度肉眼完全看得见。感觉就像是一团浓墨在水中慢慢融化一样，乌黑的颜色渐渐淡去，缓缓露出了些许金黄的底色。
罗尘的脑海中忽然灵光一闪，他隐隐约约有点明白这葫芦是怎么回事了。但到底是不是他猜的那样，还得再等三天才知道......
......
离张家集几十里之遥的荒野里，五个西域汉子正在阔步而行。
此时，那个胖脸汉子忽然站住脚步，回头朝张家集方向望了一眼，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呼！终于解脱了。”
其他四个汉子也是一样，长舒了一口气。然后五个人同时抬手往脸上一抓，竟然各自抓下一张人皮面具来。
瞬间，这五个人已经全部换过了模样。五人的长相非常相似，年纪也都相仿，都在四十多岁左右。但是和之前区别最大的，还是他们的额头。只见五人的印堂正中央赫然都有一个鲜红色的印记——火焰胎记！
“先告慰祖宗吧。”为首那汉子转身面朝西方，翻身跪倒。其余四人也跟着跪倒在地，两眼望天，泪流满面：“拓跋家族第二十五代孙——拓跋胡，拓跋古，拓跋越，拓跋弘，拓跋隆！历时二十五年，走遍七国！终于......终于将那妖猴成功驱走！从此再也不能贻害拓跋家族子孙。拓跋家族，振兴有望了！”
说罢，五人放声痛哭！
好不容易收住哭声，那年纪看起来最小的汉子一边擦着眼泪，一边问道：“大哥，你说那罗家小子怎么就能引了妖猴去？咱们走了那么多地方，见了那么多的炎修世家，这妖猴就是横竖不中意，怎么忽然就看上这罗家人了？”
“这我怎么知道。”为首的汉子摇摇头，“反正它走了就好，从此和我们拓跋家族井水不犯河水。管它以后去害谁，反正和我们无关了。”
其他人连连点头，彼此相互看了一眼，忽然同时放声大笑......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