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采诗葬礼过后,程日朗离开现场,走了几步,突然就跌倒了,他没有爬起来,就在地上坐着,风很冷,一直吹着他。
钟妙嘉只是刚好路过,看到他跌坐在地上,忍不住上前去扶他。可是他似乎突然变得好重,她终没能将他扶起。
“别这样了,采诗在天上看着你呢,他希望你能开心幸福。”她说。
“我一定要为她报仇。”
“我们都不会放过那些人的,只是,你现在拿他们没办法,你没有证据告他们,你只能打起精神来,好和他们继续作战。”
“老天爷,你为没什么不长眼啊,她只是一个小女孩,她犯了什么大错你要这么对他!”程日朗抬头大叫着。
“妙嘉,你说我该怎么办,我没有了采诗,没有了孩子,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我好没用,程日朗你好没用……”他边叫喊着,边伸手去打自己的头。
钟妙嘉赶快将他抱住,制止住他,泪水也再也止不住,她将他抱在怀里,看着他流泪,自己好心痛。“没事了,没事了,会好起来的。”她说。
他在她怀里,就像一个孩子,哭的那么无助。
在此刻,她给了他温暖,这温暖也是之后好长一段时间他们彼此的奢求。
一个月后,他完全振作,也渐渐习惯了没有何采诗的生活,担负起了照顾何采诗哥哥的责任,在戒毒所出来,已是傍晚,他开车经过一个公园,这是他以前常和何采诗一起来的公园,他站在公园门口看着,始终不敢踏入。
“进去走走吧。”听到声音,他回过头看到了钟妙嘉。
“我走了。”他转身想走。
“你连和我一起走走都不愿意了吗?”
“没有。”他说,然后和她一起进了公园。
他们并肩走着,两个人谁也不说话,夕阳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好长,像是很难讲完的故事。是他突然打破沉默:“这个公园,是我和采诗以前常来的。”
“睹物思人了吗?对不起啊,我非让你进来。”她说。
“没有,我已经习惯没有她的日子了,我放下了……”
又是沉默,他们来到公园的人工湖边,这里有一艘海盗船,他们停下脚步,看着海盗船在眼前晃着,上去,下去……突然,她特别想吐。
他递上纸巾,仿佛看到了何采诗。“不玩怎么也会吐啊?以前采诗特别喜欢海盗船,只是每一次下来,她都会吐,我都会递她纸巾,可是她好像没有记性,下一次还要玩。”
她握着纸巾,站起身来,说:“看来她真的占据了你整颗心了,无时无刻都会想着她。”
他没有说话,她继续走着,他跟在后面。之后不久,两个人纷纷走了出来,各自离开,都没有讲一句再见。
钟妙嘉离开公园之后,立刻接到廖梓良的电话,他要见她。她思虑很久,终于决定赴约。
这是一座大厦的天台,可见漫天的星光,群星之中只有钟妙嘉一个人,也觉得分外孤单。廖梓良走上来,站在她身后,她转过身,问:“找我做什么?你不要忘记我们……”
“身份嘛……Madam,别这样啦,好心来安慰你嘛。”阿良说。
钟妙嘉坐到桌旁,看了他一眼,无奈地说:“就只是要安慰我,就冒着危险把我找这来?”
阿良在桌子另一旁坐下,一边开着桌上的酒,一边说:“我偶然看到你和程日朗一起逛公园,你好啦,他老婆死了,你们都单身,可以名正言顺地在一起了。”
钟妙嘉笑了,然后淡淡地说:“你知道吗?我也终于感受到了绝望,对他,我绝望了,他不可能忘记何采诗了,而我,也忘不了。”
“你们这些人,就喜欢装好人,就你们会为别人着想啊,虚伪。”阿良说,其实这不是他的本意,他约她来,就知道她会为何采诗难过,她知道她更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了,他看到他们一起逛公园时,看到了她哀伤的脸,他知道,她是痛苦的,所以,他是想安慰她的,可是,他发现他不懂得怎样安慰她了,因为他已经习惯了去恨她。“喝吧,可怜人。”他说,递上了酒。
“没什么事我走了。”她起身离开。
“怎么,以为我故意让你喝酒,咱们都喝醉了,好来个酒后乱性一夜情啊?”
听到他的话,她的心一沉,大脑突然闪过许多片段,突然脚下一滑,她跌倒了。
“妙嘉……”他叫她,只见她倒在地上,捂着肚子痛苦的呻吟着,额头上满是汗水。他慌忙地过去,抱起她。“怎么了?这是,我送你去医院。”
他带她来到医院,抱着她匆匆跑着,在大厅突然撞上一人,没料到,竟是童话。
“廖梓良?”童话拉住他,问:“妙嘉姐怎么了,你们怎么在一起?”
阿良甩开她,继续跑。
她又追了上去:“你快说啊,怎么回事?你们什么关系啊?你把她怎么了?”
“你别烦了,让开!”他冲她喊道。她没再说话,默默地跟着他。
……
第二天,恰好童话休班,她守在钟妙嘉床前。阿良昨晚就已经离开了,可他始终没有讲他们之间的关系,她也没问他。
“童话,你怎么还不去上班?”她醒来问。
“我今天休班,陪你一会,医生说你要多休息,你再睡一会吧。”
“哦。”钟妙嘉突然记起什么,神色瞬间慌张起来,她捂着自己的肚子,叫着:“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妙嘉姐,你别激动,孩子还在,医生说孩子保住了,让你今后格外注意就是了。”
钟妙嘉渐渐平静,看着童话,突然说:“你是不是还想问什么?”
“昨晚廖梓良送你来的医院,你,别告诉我孩子是他的。”
“想什么呢?傻丫头。”钟妙嘉笑了,说:“我告诉你,我和廖梓良没有关系,孩子是Jim的,你信就信,不信我也没办法,只是,你要保密,尤其不能让Jim知道。”
童话摸摸自己的头,然后笑着说:“我信你,只是,为什么不告诉他?”
钟妙嘉低下头,说:“你知道,采诗死了,为了不让他为难而自己选择了死亡,她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变得格外重,他不可能在接受别人了,而要是他知道这个孩子,他又要陷入两难了,我一样也爱着他,怎么会故意让他为难呢。何况,当知道采诗为他而死那一刻,我就对我的爱情绝望了,我就对他死心了,我不可能再和他在一起了,孩子我会一个人养大……”
童话抱着她,忍不住流下眼泪:“可怜的妙嘉姐,为什么你要这么惨。”
而当事人钟妙嘉却没有流下一滴眼泪:“爱情就这样,勉强不来,过去我还抱有一丝希望,还一直执着着,现在发现,是错的,是在折磨自己。所以,童话,我也想你明白,不要过分执着那些不可能,你和廖梓良在一起,不可能,你爱他,不会有好结局的。”
“我明白,虽然我对他不会死心,相信他会走回正道,但我其实对他的爱早已绝望了,毕竟他深爱着别的女人,可是,你该明白,心死的痛,有多么难以忍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