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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老陈的生意经

演出完《霸王别姬》第二天,汉一楼开始五日休业整顿,实际是开始培养新人,用以取代原本陈逸的位置。想买票进场观看一出新戏的观众焦急等待。

不知何时起,新戏开始被人称为“北戏”。

陈逸也开始了三点一线的安逸生活,每日上午会去汉一楼教戏排戏,下午去铺子那边,对着一堆木头架子瞎捣鼓,李琦每日都跟着他,不用做事,不过有时候要帮陈逸跑跑腿。

陈逸是在改造织布机。

陈逸先花了半天时间搞清楚织布机的织布原理,画成机械图,毛笔用的不趁手就用羽毛做成简易的蘸水羽毛笔,为了方便绘画还将木头削成尺子,木尺用来别扭,后来直接找来现成的戒尺。慢慢的,陈逸把自己工作的地方改造城一间小小的工作室。

《霸王别姬》在五日后重新上演,演项羽的换成小凤仙的弟弟风少文。尽管风少文的唱腔比起陈逸要差一大截,但他自幼学戏,嗓子好,声色优美,如果说陈逸是粗狂派,风少文就属细腻派。

首场演出赢得满堂彩。

汉一楼的生意蒸蒸日上,一场戏的票价从原本的十文钱涨到六十文仍场场爆满,要看戏需要提前预定戏票。

北戏的火爆刺激了其他的戏院,钦州城林立的大小戏院有十几家,草台班子不计其数,争相派人到汉一楼偷师学艺,不出半月,其他戏楼的《霸王别姬》有模有样开锣了,连街上的草台班子也开始演出《霸王别姬》。

汉一楼的《霸王别姬》为了吸引观众,每次演出都会增加人物和戏份,长度从最开始的三折增加到六折,整出戏波澜大气趋于完善。

其他戏院邯郸学步,还没将原来的戏消化,汉一楼又加新内容。尽管如此,那些花不起大价钱到汉一楼听戏的普通百姓还是乐于去同类戏院看一场便宜的《霸王别姬》。有日黄昏陈逸从店铺的工作室回家没人做饭,晚上才知是无心带着卉儿也去听了一场山寨版的《霸王别姬》,回来后津津乐道。

二女始终不知道陈逸在做何“勾当”,一家人像活在两个异样的世界。

无心开始张罗买田租田,开始几日每天都会出去打听行情,经常早出晚归。事情进展并未透露给陈逸,他从“小道消息”打探到已经买下十几亩田开始放租,有几天下午回家的时候门前聚集了一些衣着平素的农民,都是来询问租地的佃户。

岭南叛乱使得很多百姓背井离乡向北迁徙,钦州城外的难民渐渐多起来,虽然有很多难民在城外搭起房子安家落户,但毕竟无土地,也就没有生存的根本,进城来打听租地的普通百姓很多。若是租不到田,便要开垦贫瘠的荒地,还要向朝廷缴纳昂贵的地税。

每个从院子里走出来的脸上都带有喜色,手里拿着签好的契约。后来才知道无心定的田租大约合田里收成的两成,比城里其他地主家定的低很多。更多的人闻讯来租田,但十几亩地很快便全部租了出去。

无心用剩下的钱继续张罗买地。

陈逸不断学着融入这个社会,常行于市井之间,也去领略了烟花之地。但似乎这年代的青楼不欢迎没学问的人,到了青楼,不像是走进皮肉交易的肮脏之所,倒好像走进一文人雅士聚集的书会。不断被人考校学问,陈逸近乎狼狈的从青楼逃出来,白搭了三两进门费。后来才知道,当年是乡试之年,很多学子为了考举人来到钦州学习。

平日没事的时候,陈逸也会到方卓的东升酒楼看看。

何胖子在钦州城里有三家酒楼,分别是金泰、银泰和东泰,称“三泰酒楼”,这三家酒楼集合了各地名厨,菜式玲琅满目,对钦州城的酒店生意影响很大。陈逸为了了解敌情也去吃了一顿宴席,比方卓酒楼做出来的饭菜可口几倍,最重要的是,便宜。何胖子虽然人品不佳,骄横,欺行霸市,但不能否认他是个做生意的好手,很多官家的财产都会交给他打理,而他更是将这些钱用来投资,以财生财。

古人推崇“以末生财,用本守之”,通俗讲是靠倒卖做生意发财然后买田收田租守财,否则便是“本末倒置”。没有投入就没有发展,中学课本就教会陈逸这是封建制度阻碍商品经济发展。而何胖子有以财生财的魄力,善于经营,打压同行却不以次充好欺骗顾客。

小酒楼最初跟“三泰酒楼”竞争时采用的是价格战,比贱,结果不出一月,小酒楼争相倒闭,没倒闭的也惨淡经营,更令人意外的是价格战进行到一半三泰酒楼退出,恢复原价,三泰酒楼依旧客似云来,小酒楼即便守本经营门庭却更加冷落。

“阮兄,你可给想个辙呀!”每次见方卓,他这破落户总是用这种哀求的口吻请陈逸帮忙。

不是陈逸不想帮,实在是他一时想不出办法,三泰酒楼的酒菜既美味又便宜,让人买贵而次的,没客人愿意当冤大头,只有少数普通百姓会图便宜到小酒楼吃顿一般的菜肴。

也是偶然的机会,陈逸发现有大批搬运货物的劳力聚集在一起吃午饭,只是一般的干饼和米饭,里面最多有几块菜叶,陈逸灵机一动,何不发展快餐?快餐就是煮大锅饭,用盆盛着,然后多少钱一份,这种方式在商品社会很流行,但在南宋还无人尝试。当陈逸把这想法跟方卓说,方卓哭丧着大脸道:“做穷人的生意,能挣几个钱?”

在他看来,酒楼要赚钱就要想法做富人的生意,宴席。一桌宴席下来少说能挣一二两银子。但富人毕竟是少数,而方卓又没有自知之明,总觉得自家酒楼饭菜可口,实际上比三泰要差的远。没那金刚钻,还偏要揽瓷器活。陈逸坚持要做快餐生意,一时争执拂袖离去,结果第二天方卓还是腆着脸来请,答应尝试一番。

其实快餐的生意好做,把菜煮了,然后搬到酒楼门前,用布棚子一遮便开张大吉。首日自然没什么人来,方卓更加沮丧。

陈逸这才发现忽略了宣传。当天下午便找人印了几百张传单,到各处有劳工聚集的地方去散发,宣传的重点是快餐方便而便宜,有饭有菜,而且有多种菜供选择。结果第二天中午便有几十人来买,尽管已经有了成绩,但煮的菜卖了还不到三分之一,蚀本买卖。

第三日方卓便不想做了,陈逸却提出入股投资的方法,以二十两的投资获得快餐生意一半的股权,合伙经营。方卓见陈逸拿钱出来,只好答应继续做半个月。从第三日开始,快餐生意才逐步踏上正轨,渐渐从蚀本,到守本,再到盈利,到第十日,已经需要中午下午分两餐来出售,闻讯来买快餐吃的城里人越来越多。

虽然快餐相比于酒楼的饭菜便宜,但仍旧不适合于普通百姓,一般百姓家连买米的钱都要辛苦赚来,又怎会去买饭白白便宜了生意人?陈逸也发现到,有很多人来只是买一碗白饭走,不加菜,一大碗白饭不过一个铜板,而加菜就需要三个铜板,做苦力的往往一天下来才能赚不到十个铜板,还要养活一家老小,偶尔买回菜还是下午散工的时候,晚餐,用荷叶把乘着菜的碗用心包着,拿回去给一家人改善伙食。

大约到五月中旬,陈逸来到这世界一个月,他的手摇织布机已经设计好,剩下的工夫便是把设计转化为真实可用的机器。这并非一件易事,没有螺丝,木架结构很容易垮塌;没有轴承,没有润滑油,需要转动的部分改了再改依旧生涩难以转动;更重要的是他并不擅长木工活,找来的木匠又听不懂看不懂他的设计……连日来他都是早出晚归,整日闭关不出,甚至一天只有碗饭的时候吃几口。

有一日中午卉儿去给陈逸送饭,只听一声巨响,陈逸满头大汗近乎是连滚带爬从工作室出来,喘着粗气叫道:“他娘的怎么就塌了,差点把我砸死。”织布机的改进计划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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