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波亭里众女坐下,却都不说话,方才的热闹一下子宁静了。虽是一起进宫的秀女,本该有的情谊因着分局的势力不同,别提是淡如水,只怕是仇恨的心都有了。
薛倾妍一舞识君,以为会宠冠**,却被傅香茹占了先机,而之前宫里又传着孟于归与君对弈了一整夜,而陈秋月、袁紫衣丝毫不得君恩。还好后来证实于归与皇上只是对弈,这些人又哪里想得到,只是对弈才是最可怕的,当一个男子不是为了得到而和一个女子独处一整夜,只能说明,除了她的人恐怕更在意她的心。
他们不知,甚至连薛倾倩都不相信,可这宫里却有人明白,比如皇后月慕微,比如丽妃俞丽音,那一夜后没有人过多的提起,有傅香茹盛宠在前,又有柳凝玉伺寝在后,偏偏这个没有发生关系的孟于归被众人忘记了,这也不能不说是孟于归的福气,皇上月旭尧怕也是思虑着这层关系。
不知是谁先开了口,气氛显得不那么尴尬。于归把糕点朝着薛倾妍她们面前推了推。
“不知是否合姐妹们的口味,这些糕点,大多是于归宫里的丫头们做的,口味比较清淡。”
其实她们当然是不屑于尝这些糕点,只是这里香茹位份最高,她们位份偏低,且却是占了人家的位置,不管怎么以前都是大家小姐,规矩还是懂的。
颜桑榆浅笑着取了一个小米酥,放嘴里轻轻地嚼了嚼,外酥里嫩,清甜可口,味道果然不错。于是也给薛倾妍等人递了过去,“孟姐姐那里的糕点就和孟姐姐的人儿一般,晶莹剔透的,惹人喜爱。”
听颜桑榆这么一说,于归倒是有些不好意思,毕竟这也不是自己的功劳,怎么就和自己一样了呢。“桑榆这不是过奖了,小小糕点,于归倒是不敢领了功,都是宫人们手艺好,姐妹们喜欢就多吃些,日后想吃了来西莲宫,多些人也热闹。”
虽说于归喜欢清静,但是偶尔有人来窜门,倒是觉着这深宫不像一座死城,只要没有恶意,于归很是欢迎,以前在宫外住着,也时常有邻居们杀了鸡什么的,给自己送些来,一是为了感谢平日里的相助,二是邻里邻居的,多走动亲近感情。进了宫,大家顾着自己的利益,怕被别人害了去,日子好过了,人反倒疏远了。
颜桑榆起身,望着这一湖的碧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只是忽而转身对于归说,“听薛贵妃说,孟姐姐定是有着高雅志向之人,人也温和,听说姐姐院里还种了草药,有才有德,桑榆也甚是佩服。”
她突然对自己大加赞誉,于归一时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何事,颜桑榆又提起薛贵妃,这薛倾妍在这里也没有提过,从颜桑榆嘴里说出来,不知是何目的。
只见颜桑榆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目光突然坚定。这一瞬间的眼神流转,却被林月婵看在了眼里,月婵很少说起**是否,却比于归和香茹更仔细些。不多注意点,这如履薄冰的生活早就陷下去了。月婵这个时候也不知颜桑榆为何突然露出那样的目光。
“薛贵妃确实对孟姐姐大加赞赏,对孟大人为官之道也颇为钦佩,桑榆不才,却喜爱练字,薛贵妃的字更有卫夫人之遗韵,连皇上都十分欣赏,桑榆空了就喜欢去向贵妃讨点技巧,贵妃人善,虽素日里少与大家来往,却还是叨念着。孟姐姐若是得空了,约上妹妹一起到贵妃处,练练字谈谈心,倒是好事。”颜桑榆的话让在座各位大吃一惊,都在意料之外,可薛贵妃对颜桑榆器重,薛倾妍三人当然是看在眼里,今日说出此番话,必也是薛贵妃知晓的,难不成薛贵妃如此直白地想要拉拢孟于归。
香茹只觉着她们一群人讨厌得紧,完全不把自己和月婵放在眼里,这不说,关键是对于归说的话,不是就在说薛贵妃看得上于归,让于归也和她们多走动多沟通么。月婵联想起刚刚颜桑榆那一闪而过的坚毅的眼神,只怕不是什么好事。
于归自己当然清楚这里面的意义,自己不好直接拒绝,也不想表达出接受,只好说点别的,“于归不像桑榆和贵妃娘娘,若是练字,晓得附庸风雅,倒是被人笑话了,不过于归早就听说贵妃娘娘的字是大月一绝,想来有不少诀窍,若有一日于归想要练字了,还要劳娘娘和桑榆多加指教。”
一句若有一日,也就不知是有还是没有,颜桑榆当然明白是不想加入的意思。于是想到薛贵妃那日派人送来的字画。一副桃树下的剑舞,当然明白是指傅香茹和孟于归。然后是一封信,说是让颜桑榆去探探孟于归的心意,若是于归愿意投诚,那么也就不对付傅香茹,傅香茹一人倒也做不了什么大,若是于归不愿,那么想法让香茹短期不能伺寝。
颜桑榆明白这是薛贵妃高抬贵手了,没有想法让自己废了傅香茹,那样只怕自己也不保,颜桑榆也是没法,自己有把柄在薛贵妃手上,只怪自己太大意,而且以薛贵妃的实力,加之薛家在后,废了自己也不是难事。薛贵妃如此倒也是给自己一个机会。
薛倾妍等人平日里话最多,此时听了颜桑榆的话都在自己的脑子里思索着这其中的缘由,倒是都忘了说话。
正值此时,却见月旭尧走来,旁边是近卫军副首领傅哲翰,月旭尧只是想来碧波亭走走,却不想这里何时变得如此热闹了,想要转身,却见孟于归也在亭里,奇怪的是傅香茹和薛倾妍、颜桑榆也在,今日可是有何大事,看情景,大家都在沉默中,月旭尧沿着小路走了过去。
众人一看是皇上都变了脸色,有人激动,有人冷淡。都前来迎见,“皇上吉祥。”
都是这一届的新秀,有几位甚至记不得她们的脸。“爱妃们平身,今日可是惠风和畅,爱妃们也是好兴致,到这里一聚,可介意朕也参与。”月旭尧说着,走过去搀扶起傅香茹,香茹从见了皇上就一直有些羞涩,这下更是娇羞,更何况自己哥哥就在面前。
月旭尧一看傅香茹的娇羞模样,笑得更乐了,除了傅香茹和孟于归,剩下的人都少见到皇上,更少见到皇上微笑的模样,眼里满满的都是温柔,也不知是有多喜欢这个傅香茹,再多不乐也只是放在心里说说。
“爱妃可是见了哥哥害羞了,晢翰你看,这就是你的不是了,害得朕的爱妃都不好意思了。”月旭尧继续打趣傅香茹和傅哲翰,这两个人都认识多年,傅哲翰更是陪同自己坐上皇位。
傅哲翰之前一直不着声,皇上提起了也就必须开口,后妃面前臣子应当少言。傅哲翰远远地就瞧见了妹妹香茹,比以前更显得女人了,越发美丽。傅哲翰同时也看到了孟于归,一眼就认出是那夜的女子,自己伸手拂过的女子,但也不提及,只当初见。今日比那日还要显得素净。
月旭尧也瞧见这孟于归是越发素净了,不成,改日定得多送些好看的料子到西莲宫去,明明是桃花般的女子,却偏要这种素净。
皇上让众人坐下,大家也不敢继续站着。
“朕平日里忙着国事,倒是忽略了爱妃们。朕的不是。”月旭尧知道这些人中,基本没有太多接触,只得先安抚大家的心。
这时颜桑榆却开口了。
“皇上定是不知,当日臣妾们在储秀宫接受宫廷礼仪训练时,曾一起学过一支舞,今日众姐妹好不容易齐聚一堂,不如表演给皇上看看。”
颜桑榆的这个提议让众人又是一惊,今日的颜桑榆太奇怪了。月婵更加肯定,定是有什么事发生,先是冲着于归,眼下不知要冲着谁,不过三人中香茹最是受宠,目的应该是香茹。于归也觉得有些奇怪,让一起跳舞不知道要出什么叉子,只怕也是为了香茹。于归和月婵不约而同地把更多心思放在香茹身上。
稍作准备,新秀们开始表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