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皇宫从来都是几处欢乐几处凄凉。
当萃瞿宫侧殿内,一片惨淡光景之际,咸福宫内众人却把酒言欢。
“薛姐姐,又是月圆,能和姐妹们相聚于此处,还多亏了姐姐,今日便以茶代酒敬姐姐一杯,以谢姐姐宫中多年来的照拂。”和妃司徒依一饮而尽,薛贵妃也举杯,长长水袖掩住桃花之容,一口饮尽,桃面更加泛红,好不美丽。
薛倾妍一向看这个和妃不顺眼,明明和姐姐一路,却又讨好**众人,令薛倾妍心生厌烦。“司徒姐姐这就不对了,姐姐是饮酒,你却以茶代酒,是不是欠妥呢?”薛倾妍说完,斜着眼瞥向和妃,一条船上,众人的力却不往一处使,这或许也为之后的事情埋下了伏笔。
和妃脸色微变,但却没有发作,司徒依可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挑起脾气的,只是微微笑了,端了酒杯走到薛贵妃旁边,“薛姐姐,看来这一杯臣妾是免不了了,那就用这一杯,向姐姐赔罪。”和妃仔细地看着薛贵妃脸上每一寸的变化。
没有变化,一点也没有,当年之事也许真不是她做的,那么剩下的人,只能是那一位。
薛贵妃又取了一杯酒,和和妃对饮,只是看着和妃一点一滴喝干净这杯酒,然后面色惨白,跑到一边一直一直呕吐,似乎吐到内脏都快出来,却似乎停不下来,所有的人都吓傻了,薛倾妍也呆坐在那里,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是这个样子的,好好的一个人喝了一杯酒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陈秋月和颜桑榆等人更是不敢说话,只能静静地看薛贵妃如何处理。
“陈公公,快去找御医。”薛贵妃愤怒地说,可是陈公公似乎还在刚才的惊吓之中。
“本宫说的话,是不是听不懂,还不快去!”这下陈公公清醒过来,赶紧回了是,就跑去御医院找秦御医,咸福宫内都是秦御医打理。
可欣、可怡将和妃扶进房里,薛贵妃坐在席上一句话也不说,当年的事,竟然给她司徒依带来如此大的影响,这**都知道她和妃不喝酒,就连皇上和太后都允许不必向自己敬酒,今日她却同自己喝了酒,是在试探么?那么你便是小看了我薛倾倩,司徒依,看来你也不是活得那么快乐、潇洒,与人人都交好,哈哈哈,你也有伤口,一个永远也不能康复的伤口。
“姐姐,和妃究竟是怎么了?不过是一杯酒,难道是有毒?”薛倾妍小心地说,事端是她挑起的,她也害怕真出了什么大事。
薛倾倩摇摇头,站了起来,“中毒么?不是,这是心病,心病才是最浓烈的毒药。”
停留片刻,薛倾倩不由自言自语的重复,“心病呐,心病才是最浓烈的毒药。”
颜桑榆便明白,这个恐怕是和妃司徒依的最大心病,薛贵妃当然也是知道的,这种时候,自己最好便是保持沉默。而陈秋月也知道这个道理,这**之中,你知道得越多也就越危险,能不提及,便就不提及。
“你们看林御女的侍女落水之事,可有什么弦外之音。”薛贵妃岔开了话题,那个话题是和妃的禁忌,自己也不会向她们后生说起,只是汀岚落水的事情,多少有些奇怪,区区宫女自然不放在心上,但是按照近日发生的事情来看,不是那么简单。
颜桑榆和林月婵是同一届进宫的秀女,林月婵明明是小家碧月,按理是不应该惹出这些是非的,可是贴身侍女却意外死亡,是意外么?落水而亡,且是入宫多年的宫婢,实在不可能。
“我看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可是按理来说最有可能是我们做的,因为也只有我们和林月婵发生过过节,看来真没有这么简单。”薛倾妍一语说出了这个问题。
薛贵妃笑着端起旁边的茶杯,借刀杀人么?那死的汀岚不就是个替死鬼,那一位动手了么?这个游戏真是越来越好玩了。我们就斗一斗,看谁能够笑到最后。
西莲宫中,于归躺在贵妃榻上闭着眼,稍做休息,也顺便思考这件事的始末?是袁紫衣么?毕竟月婵前些日子为证实袁紫衣害于归落水,最有可能报复的便是袁紫衣,只是袁紫衣尚在禁足,就凭她一个人这么短时间也策划不出这么周全的计划,那么她是同盟,还是始作俑者另有其人。宫中人事复杂,想要彻底查出来,真真是艰难。
“小主,林小主和傅小主来了。”小菊进屋向主子通报。
她们来了,总算可以知道一个真相了。
“妹妹,我们在来的路上,已经商讨过这件事了,那封信并不是出自我的手,应该是有人利用我的字,来通知月婵,其实那夜若不是月婵身子不舒服去不了,那么死的人,恐怕就是月婵。”
香茹来不及听其他的话,直接说出两人商讨之事。
于归皱了皱眉,“那么也就是说,是有人想引月婵去往湖边,只是于归想不明白,为何那字明明就是姐姐的笔迹,一定不会有错。”
香茹点点头,“这也是我不能明白的地方,那些字我看过了,一定是我的真迹,怎么会落到别人手里,我实在不明白这一点。”
香茹陷入沉思中,这中间哪里出了问题。
“很简单,有内奸。香茹姐姐宫中出了内奸。”于归和香茹一直没有去想过内奸的事情,香茹和于归还没有看透这一点,因为她们还没有真正融入**的生活,不愿意怀疑身边的人,因为那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悲剧。
月婵怕是终于进入了这个大染缸,所以愿意接受这个残酷却又真实的事实。
“月婵,你说的很对,月婵你一定很痛苦对不对。”于归走上前,紧紧握住月婵的手,她的手再也不是以前那样总是温暖的,于归的手总是冰凉,香茹和月婵的手却十分温暖,可是今日,连月婵的手都要变得冰凉了么?那她的心到底凉到了什么程度。被逼入宫,不能与真心相爱的男人相守,陪伴在身边最亲密的人因为自己离开。
月婵没有再说话,但香茹和月婵都知道她的心底在流泪。
“放心,汀岚不会白死,不管是薛贵妃还是袁紫衣或者其他人,我傅香茹一定不会让她好过。”香茹真的被汀岚的死气坏了,不但是说给月婵和于归听,更是说给自己听。
于归却不这么想,总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的。
“姐姐,我看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若是袁紫衣或者薛贵妃一党人做的,但是她们不会在这个风口上发难我们,因为目标太明确。最关键是,月婵只是一个七品御女,而且并没有受到皇上的宠爱,害她有什么意义呢?”于归一直想不明白这一点。
香茹虽说赞成于归的想法,但是毕竟这件事她们做的可能性很大,无法排除。
“既然这样,我们去禀告皇后娘娘,让她来做决定。”香茹建议道。
月婵摇摇头,“就是皇后娘娘处理的,她说这就是一场意外。”月婵不相信皇后会为了自己区区御女和一个无名宫女为难大家贵族的娘娘们。
香茹倒不认为,上次某种意义上的同盟,皇后定不会不管,而且眼下可以证明不是汀岚自己走到那里去的。
“相信我,皇后娘娘一定会管,之前没有人愿意证明。又是一个宫女自然不会管太多,而现在有了证据,自然是不会不管。”香茹相信皇后娘娘一定会出面。
“那我们现在就去,不可再拖了,现在赶紧就去。”于归也同意香茹的看法。
月婵想了一会儿,也愿意一试,希望有可能将汀岚不要死得不明不白。
三人朝着永和宫走去,而此时,皇后月慕微正在永和宫里绣着锦囊,不徐不疾,仿佛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嘴角扬起自信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