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嬷嬷的黄粱一梦被匆匆进门的小丫鬟给惊醒了,正恼火着,小丫鬟状着胆子在她耳边福尔轻言了几句,金嬷嬷立马两眼放光,“你说的可是真的?”
“嬷嬷放心罢,嬷嬷带我恩重如山,我怎么会骗嬷嬷?那个秋月奴婢来的时候正在池塘边上催泪呢!看着好不可怜!”
“池塘?”金嬷嬷眉目一转,这是老天都在帮自己吗?着秋月难道真的想不开?那贱蹄子如果没寻死怎么办?要不要去添把火?回神一看小丫鬟还满脸期望的看着自己,“哼,你说的话最好都是真的,要是敢说假话小心你的皮!”语罢取出几枚大钱扔给了她,“春荷园现在没人儿?”
“回金嬷嬷话,没人儿,说是五小姐惹恼了二少爷,全被寻了错在春晖园受罚呢!”小丫鬟麻利的捡起铜子儿,“只剩下两个看门的婆子,秋月因为这事儿没去。”
“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先是和男子一起失了踪,虽是府里已经禁了言,但上上下下都明白着呢,再来一个逼死丫鬟,哼,任你再怎么蹦跶也翻不了天!秋月,本想等着你自己了断的,哎,你家姑娘看来不是很待见你啊!金嬷嬷冷笑着向春荷园的池塘处走去,你可以不死,但这池塘你必须给本嬷嬷跳咯!
两兄妹躲在假山出往亭子那边偷望,远远地看到金嬷嬷走了过来,面带喜色。小妹妹望了哥哥一眼,老鱼上钩了!
“秋月呢?”哥哥低声问着。
“在池塘那儿站着呢!”
“再调皮!”
“呵呵,哥哥莫气,”小妹妹娇笑着告饶,“堵了嘴柔儿和翠花带着看戏呢!”
“哥哥的小厮身段儿真不错!”
“哼,你想的好主意!哥哥答应给他两倍工钱才点头的!”小哥哥轻轻拍妹妹的头,不过穿上那身衣服带上帏帽还真像那么回事儿!“寿管事和魏嬷嬷呢?”
“容嬷嬷带着躲在亭子后面的假山那儿,那里听得更清楚。”
“我们为什么不去那儿?”
“妹妹不是想和哥哥说说话么?哥哥你看!”亭子上的金嬷嬷激动起来,那“秋月”还是身影萧索的靠着柱子,偶尔用手帕伸到帏帽下擦泪。
“妹妹在想什么?”
“如果是真的秋月,她会不会跳。”小妹妹苍然一笑,“这件事儿了了,我们可能在这庄子住不了多久罢?”
“哥哥莫要皱眉,”小手细细的替他抚平,眼波流转,“妹妹心疼。无论在儿,要么斗着,要么等着那些嬷嬷丫鬟们来欺负我们,哥哥,哪儿都一样,妹妹已经不再是那个傻到谁都相信的姑娘了,在这个世界上,妹妹真正相信的只有哥哥一人。”她很想告诉他,不要怕,我可以保护你,在这个世界里,杀人不犯法,特权很好用,要么狠,要么死。
哥哥的视线落在妹妹忧郁加诚挚的脸上良久之后才挪向湖心的亭子,淡淡的吐字道:“你赢了!”
“咚”不算太大的落水声传了过来,过了一会儿,似乎在等“秋月”死透,看着涟漪渐渐平静,金嬷嬷那尖利的女高音响起,“快来人啊,来人啊,秋月投湖自尽啦!快救人啊!哎呀,秋月啊,你怎么就这么想不通啊!秋月啊,就算五小姐逼你嫁人,你也不要想不开啊!还有夫人给你做主的啊!秋月啊~~~~~~~”
杜玉漱乐开了花,“哥哥,是场好戏吧?!”好吧,该自己出场了!
“哥哥陪你!”小妹妹闻言扬起了笑脸,无论在哪,我们都会一起的!
“、、、、、、、秋月真的可怜,”金嬷嬷眼泪鼻涕一大把,“奴婢劝了很久,她只是说宁可投这池子不嫁给那腌脏货!、、、、”
“谁说秋月要嫁腌脏货?”杜玉漱不解的带着笑,“谁说秋月要嫁?”
“不是,不是、、、、、、”金嬷嬷语塞,“秋月自个儿说的!五小姐还是先不要理谁说的罢,这秋月都投湖了,赶紧派人捞,迟了可就是一条人命!”
“照金嬷嬷这样说,这平静的池子里,秋月可是还活着?若捞起来的是死尸就成了我的不是?”
“哎呀,老奴当然不是这个意思!”这秋月活不成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儿,还真不好往她身上安,“但死者为大,五小姐还是快点派人捞起来罢!”
“笑话,”杜玉漱端了茶,“我一个不管事儿的闺阁小姐怎么指使得了那一帮干事儿的人?倒是金嬷嬷您,在秋月刚投湖的时候怎么不马上去叫人?莫非嬷嬷在等秋月、、、、、、”
“小姐莫要乱泼脏水!金嬷嬷我为夫人,为杜府办事儿一直是小心仔细,从未有过私心!倒是小姐您,因为和秋月有过不和,就把她要到了身边百般折磨,逼得她嫁与泥腿子庄稼汉还是个废人,秋月誓死不从这才投的湖!人死如灯灭,小姐居然连一个全尸都不愿意赏给秋月,留的她在湖中受鱼蟹撕咬、、、、、、”金嬷嬷的声声怒骂字字泣血,听得杜寿哭笑不得,这金嬷嬷啊,可能比孟嬷嬷的下场还不如!不,不是可能,是一定!
“好口才!”杜玉漱露出一个无赖之极的微笑,“若真是如你所说,金嬷嬷打算怎么做?”
“哼,虽然你是主子,大丫鬟也是人!逼死人也是大错!夫人一直教导小姐要体恤下人,我定当禀了夫人,等夫人处置一二!”金嬷嬷大义凌然,只恨为什么只有这两个兄妹在,那些个大管事嬷嬷都不在,要不然、、、、、、
“好吧,”杜玉漱看了看自家小哥哥,“再问你一次,你当真看清楚了,是秋月,自个儿投湖自尽?”
“老奴眼光好使!五小姐莫要否认!”
“照你说我又没瞧见有什么好否认的?”杜玉漱嘴角一扯,眼神阴冷,“金嬷嬷,你真真是耗完了本小姐的耐心!”
“投湖的秋月,出来罢!湿衣裳穿着可是会生病的!”在杜玉漱那一眼之后金嬷嬷就开始后怕,但并未发现有漏洞,知道杜玉漱这话一出,金嬷嬷才觉得有些事好像有点怪异!不管了,待会咬定是她逼的就好,秋月应该知道谁才是杜府真正的主子!
“不用跪。”小哥哥眼里带着笑,“把帏帽摘了吧。”
“是!”清亮的男声响起,帏帽下露出一张娃娃脸,还未张开的喉结上下滚动,“金嬷嬷推的我好疼!”
“这不是,这不是!”金嬷嬷疯狂的瞪大眼睛,“这不是秋月!秋月死在了池子里!五小姐休要用这等漫天过海的伎俩哄骗我!哼,这分明是个男娃!怎么会是秋月!啊?这、、、、、、”看着眼前这婀娜的身姿,染着污泥的裙角,被水浸泡过的手帕,中计了?只想着她心情不好未发一语,只想着她脸蛋儿受伤带着帏帽、、、、、、怎么办?死撑吧!“这不是秋月,我不认识他!秋月的尸身还在池子里泡着呢!五小姐你发发善心吧,派人捞捞吧,说不定待会儿就化了,寻不着了!”
这金嬷嬷还真是,脑筋转的真不慢,这么几句话就想把所有的错儿都补上,只说不认识这人,那这小厮无论说什么她都可以矢口否认,池子里没发现是尸身还可以说是我心不够善磨磨唧唧浪费时间导致尸身化了,化了?杜玉漱这才是有点气了,这么蹩脚的借口都说得出?好吧,“秋月!”杜玉漱扬了声,“快出来罢!再不出来,你在金嬷嬷口中连点儿尘土都没了!”
“秋,秋月?”金嬷嬷身若抖糠,“你,你怎么没死?”她当然知道秋月没死,但做戏嘛一定要做像,“我苦命的丫头啊,都是嬷嬷不好,不应该禀了夫人让你来庄上啊!来了就回不去了啊!那男人据说是个瘸的,小姐怎么这么狠心啊!、、、、、、、、”
“还不闭嘴!”杜寿实在是看不过去,“金嬷嬷,你、、、、、、”杜寿活了这么久还真是未看见过这么不知死活的婆子,就跟在看耍猴似的,关键是这人还一直不自知,真当是人不要脸鬼都害怕,“你做的好事儿我们都知道了!”
金嬷嬷如同置身冰窖,她感觉自己很渴,很饿,很晕,很难受!四周人的目光都带着轻视与愤怒,只有那两兄妹,含着笑望着自己,那仿若自己于玩物,跳梁小丑逗得他们一乐。
“你个老腌货,居然敢杀我?我得罪了你什么啊?老娼妇!、、、、、、”
“闭嘴!”赵嬷嬷挺身打断,“秋月你大胆,敢在主子面前口出污言秽语!”
“五小姐,我这是气极了!”秋月委屈的眨眨眼,杜玉漱抬头笑着看她,“我?”
“秋月还不跪下?一点规矩都没有!”杜寿看不过去,“掌嘴!”
“五小姐,是我啊!我是秋月,你快出声啊!五小姐,您说过我们情同姐妹的!”秋月看着赵嬷嬷和容嬷嬷两人如同托塔李天王般的走了过来,双膝一软跪在了地上,“五小姐,奴婢有错,奴婢有事儿通报!五小姐、、、、、、啊!”
“妹妹?”小哥哥带着征询的目光看她,“我饿了!”
“嗯。”杜玉漱不知道自己心中作何感想,有点空,有点儿为本尊不值,带上帏帽起身对杜寿言道,“我教寿管事儿一个法子可好?”
“五小姐赐教!”杜寿恭敬的拱拱手。
“让他们狗咬狗罢,每人先罚三十个板子,检举对方一条减一个,有证人证物减两个,胡说瞎掰加两个。我和哥哥身子都弱,不喜看到血腥,秋月还算是我的丫鬟,留个活口罢!其他的您看着办。”杜玉漱摆了摆手,这是真的累极了。她只是觉得金嬷嬷会下杀手,没想到她真的那样做了;自己又给了秋月多少个机会呢?哎,杜玉漱啊杜玉漱,没多少时间了,鞭长莫及不只是那吃人的东西对你而言,你对她而言也是啊!一个孟嬷嬷折了,金嬷嬷也必死无疑,你应该是没有耐心了吧!杜夫人,尽管放马过来,本姑娘摩拳擦掌等着接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