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白面无表情的把玩着那块寒玉,真真是如同它的主人啊,细腻温润,剔透清冷。天知道那丫头倒下的时候自己要多努力才克制住没有冲上前去!献王那一刻开始羡慕起杜二公子来,可以毫无顾忌陪伴左右也是一种福气啊!
“爷,杜姑娘醒了。”秦勇疾步进来,拱手禀道。
“嗯。”收了玉,“没被发现吧?”
“没有。了空大师说是受了寒,并无大碍。”
“爷,诚王殿下派人来报,说是明天起程。”秦忠也进了来,“信王殿下已经动身了,说是有要紧军务。”
要进军务?他是怕事情传出去被参吧!“找几个言官,就说我那大哥哥在大军开拔之际于寺庙求娶、、、、、、”
“爷,这也太明显了吧?”
“嗯?就不兴是诚弟无心之语?”回宫皇后定会细问,那女人怎么会放过这么好的靶子?“等那边的人动了我们的人跟着落石就好,这种事儿不能当出头鸟。体弱幼女遭遇王爷强娶,以致带发修行,这身腥够他洗一阵子了吧?”
“奴才明白。”秦忠吸了口冷气,这王爷啊,就喜欢在后面煽风点火!
“别说的太明白,把那该死的杜致远也扯进去!想洗清自己有那么容易?”本王护着的人你也敢动手打!我看上面那人能护你倒是什么时候!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连齐家都未做好,这一品大员还想保住?
“这、、、、、、”
“嫡子女跋扈,庶子女连个伺候的都没有、、、、、这行不行?”秦慕白随手抓起物件扔向秦忠,这次是一本书,“你聪明一点行不行?就告诉那帮言官,本王看杜志远不顺眼,那些人即使鸡蛋里也能挑骨头,何况是一堆臭****!不要担心那些御史,上面那人急着收权,只会默许!”在杜致远看来,这件事儿有可能就是上面那人指使的!我就是要让你们心有间隙,这池水太清了,本王给你们搅一搅!你不是忠心么,本王倒要看看,刀架在脖子上了你还会不会向他磕头!
杜玉漱只觉得头痛的很,关键是当当当的手指敲击桌子的声音还一直在。话说真是不欣赏古人这一点儿,能不能不要制造噪音啊!心烦可以出去骂街嘛,姐还在睡觉呢!
“你醒了。”男人的声音干巴巴的,带着十足的不情愿。
“嗯。”杜玉漱内心真的不想掩饰对这个生身父亲的厌恶,还是咬了唇,挣扎这起身,“父亲有何事?”
杜致远看着床上那脸色苍白的女娃一下子千百滋味涌上心头,她是她的女儿,那眉眼那神情都像极了她!
“你可回杜府修养,只是不得再踏出房门一步。”
“谢父亲。”杜玉漱知道,这应该是自己小哥哥求了很久的结果,但是她不愿意,非常不愿意!她宁愿自己和青灯古佛为伴,整天看小沙弥打坐抄经抓鸟也比困在那种地方强!
“你不愿?”杜致远扬了眉,“你所做的事禁足以是轻的!”
“女儿自知罪孽深重,所以不愿。”杜玉漱自责的笑着,埋汰自己的话谁不会说?你愿听也可以半天半天说给你听,还不带重样的!
“你可怨我?”
“你为什么怨我?为父从小养你长大,供你吃穿、、、、、、”
“父亲可知姨娘生辰?”杜玉漱抬了头,眼里蓄满了泪水,嘴角控制不住的颤抖。
杜致远愣住了,那女子的生辰?是什么时候?记得很久以前还为她庆生来着、、、、、、
“父亲可知姨娘忌日?”
“父亲可知玉漱生辰?”
“父亲可知玉漱的喜好?”
杜玉漱闭了眼,还是会伤心,眼泪滴在锦被上,绣出一朵朵小花儿、、、、、、、良久,杜玉漱开了口,“父亲,父亲可知这次绑架?”
“这是你自己惹得事儿!”杜致远终找到可以回答的问题,“不是你自己招惹诚王,你那姐姐、、、、、、”
“多好的父亲!”杜玉漱笑了,凄惨至极,“一个庶女为何会妄想高高在上的诚王,父亲不知?就因为穿戴相似,你那嫡女我那同父姐姐就要毁我清誉?”
“你给我住口!”杜致远气极,“你是庶出!你,你自己、、、、、、”
“父兮生我,母兮鞠我,抚我,畜我,长我,育我,顾我,复我。你们做到了多少?我是庶出,你可以眼睁睁看我被绑走,眼睁睁看男人轻薄我,眼睁睁看别人买我进青楼、、、、、玉漱今年十三未满,父亲又可以欢喜的看着皇长子迎娶我为侧妃。”
“就算是养只小狗,久了,也会有感情,也会顾及她的情绪吧,父亲在做决定时可曾看过我一眼,问过我一句是否情愿?那是玉漱的终身大事,就因为对父亲有利,就不管我这当事人的意见?你问我怨不怨你,我告诉你,我不怨你,在得知你可以眼睁睁看着我去死的时候就不在怨你,我有什么资格呢,一个根本没有把我当做女儿,甚至根本没有把我当做人的陌生人,有什么值得我怨?”
“呵呵,回杜府?杜大人您摸摸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我回去是不是活得下来!就绑架那件事唾沫星子就可以淹死我吧?再加上这次议亲,何况还有你那些一心想攀高枝的女儿们!你不知道吧,那孟嬷嬷在我到玫瑰园的第一天就在熏香里下药,走了还使丫鬟差点推我进池塘,而那金嬷嬷显然就明白事理多了,她知道我翻不起多大风浪,黑手直接伸向了你的儿子,真险啊,要不是哥哥的贴身丫鬟恰好会点医术发现的早,你现在都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真真是,防不胜防啊!”
杜玉漱累极,身体软倒在靠椅上,眼泪早已流干,只觉得这一切可笑的紧,我是主子啊,杜家五小姐,一品大员的女儿,多风光!
杜致远跌倒在榻上,羞辱,愤怒,失望、、、、、、他很想扇她巴掌,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就算是真的,她也不应该知道!一个庶女有什么资格怨天尤人?父母之命就应该接受,婚姻大事怎由得她推三阻四?但心底居然生出丝丝愧疚,渐渐地弥漫心间。我没抱过她,那女人死后就直接扔给了奶娘,喜好?他只知道大女儿喜金质物件,每次都是大女儿挑完她们才挑选;生辰?只记得他和他的胞兄一天、、、、、、没关注过她,只是听说他在皇后的千秋宴上拉扯诚王成了大家的笑柄,当然自己也十分生气,至于绑架,是,他一直都知道,卖进青楼的话,自己会找人赎出来,在南方找个小庵安顿她,由她了却余身罢。他恍惚之间看到那个女人面无表情的看他,那是根本不带任何期望,心如死灰、、、、、、
良久之后,杜致远沙哑着声音开口了,“你想怎样?”他真实的意思是你想我怎么补偿你呢,但不知为何,从口中出来就变成了带着怨气的你想怎样。
“父亲,”杜玉漱怔眼看他,燃了点期望,“玉漱只希望你可以护哥哥周全!”
“你、、、、、、”杜致远动容了,无论儿子还是女儿都是他的血脉啊!
“求你!”杜玉漱踉跄着下了床,光着脚跪在地上,“父亲请放心,玉漱不会做任何不利于父亲之事!女儿只希望哥哥平安喜乐!”
“来人,扶你们小姐上床!”杜致远转了身,“我尽力。”
“不是尽力!”杜玉漱突然用了全力言道,“你可以转告杜府的所有人,我那哥哥若是有任何不测,我定当十倍报之!你也不列外!!!!!!!”
魏嬷嬷赶紧小跑进了内间,看到自家姑娘脸色苍白光脚着地,因为激动胸口起伏的厉害,心里一阵酸楚,“姑娘,你这又是何苦!”她从自己母亲那儿知道太多所谓世家大族的内宅的肮脏事,本来以为这因军功而刚兴起的杜府会好一点儿,方才在外间,不说是一字不漏,但大概的自己都听了去,这娇弱的女娃还活着真真是菩萨显灵啊!
吃过药的杜玉漱又昏睡了过去。
某禅房内。
听完父亲平静叙述的杜玉树内心岂可用一个惊愕来形容!
“父亲,请原谅妹妹,她,她、、、、、、”
杜致远苦笑这摇摇头,“树儿,你不明白为父的意思。”杜致远嘴角露出极其无奈的笑容,“这世界上若有人能左右你那妹妹的心思,那人必是你无疑。”
“父亲放心,儿子定会好好劝导妹妹,妹妹年幼,但好在心思澄透,领悟的极快,等她病好了儿子就慢慢开导她,血浓于水,她会明白父亲的苦心的。”
“为父要你答应一事。”杜致远颔了颔首,一母同胞,这差别太大了!“若是她日后有大成,你要劝导她庇佑杜家!”
“父亲是说,妹妹日后有大成?”
“答应为父可好?”
“儿子谨遵父命!”
“你打算什么时候下山?”
“儿子、、、、、、”
“你妹妹病好了就下山吧,过了年春闱就近了,跟着你四弟一起去陈大学士那里上课吧!”
“父亲,那陈大学士、、、、、、”
“无妨,父亲自会打点好一切。”杜致远笑了,我答应过会庇护你,而且,我已经失去了一个女儿了。“你妹妹刚睡下,你也回去歇歇再去看她吧!”
“儿子告退!”走出禅房的杜玉树迎着夜风眼里涌出了泪水,我本就算是她的一个包袱了,现在还要加上曾经的要致死我们的杜府!若我有任何闪失,定当十倍报之,小丫头,连身体都养不好,你要哥哥怎么相信?
“去五小姐那儿。”
“二少爷,”红儿福了身,“二少爷且听奴婢一言,二少爷深夜至五小姐处,打扰五小姐修养暂且不说,二少爷方才听了老爷言语应该清楚五小姐有多紧张二少爷,要是见二少爷现在这萎靡不振精神欠佳的样子又该担心难过了,五小姐心思细腻,伺候的丫鬟婆子也是忠心护主之辈,定能好好伺候。二少爷您何不好好休息一晚,明个儿起早精神奕奕的去探望?”
“说的对,”杜玉树这才露了笑,“妹妹选的丫鬟的确不错,有赏!我们回去罢!”
“奴婢谢过二少爷!”红儿笑了福身,她可是经常被五小姐拿话点播过的,也没有太大的愿想,只求主子不嫌,到了岁数可以放出去配个管事儿,秋月添装时给她眼红坏了,那五小姐这么宝贝他这个小哥哥谁人看不出,对这位爷好就相当于讨好了两个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