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慧心苑那圆形的院门落了轿,方嬷嬷扶着下来,院子里稀稀落落的跪了四五人。小哥哥跟在后面下了轿,见妹妹一脸的沉色叹了口气,“本是为妹、、、、、、郡主收拾了另外的院子,只有柔儿她们说您定会回着慧心苑,就一直在此候着。”
方嬷嬷见状想掏荷包,杜玉漱心底的难过蔓延开来,一个月而已,怎么就如此生分?就连自己的小哥哥也改口叫郡主了!
“不用打赏,”杜玉漱心酸的很,这三个丫头都瘦了,叫起的时候,那春喜身子还颤着,明显是有伤在身!“都是本姑娘的丫鬟,不用打赏、、、、、、姑娘回来了,怎么苦着一张脸?”
“姑娘!”翠花双眼一红,本是就要大哭,又见杜玉漱身旁的婆子一身打扮非比常人,只得咬着嘴憋着。
“都进屋罢!”魏嬷嬷抹了抹眼睛,“别冻着了郡主!”
“麻烦方嬷嬷去正房那边买点儿食材,做上一顿席面,哥哥把红儿借给妹妹可好?”
小哥哥微微一笑,对红儿招了招手,逃了一锭银子给她,低声吩咐了几句,红儿就领着一张严苛脸的方嬷嬷出了院子。
慧心苑除了有一间偏房因为未即使清理积雪倒塌之外,倒是没太大的变化。这花厅中的摆件,包括那“奇形怪状”的躺椅都干净的很。
“柔儿在二少爷那边做事儿,经常过来收拾收拾。”魏嬷嬷站了一旁,低声解释道。
杜玉漱坐了下来,长长的舒了气,笑着看着自个儿的小哥哥,然后伸了手,等到那温热的手握了自个儿的,眼泪马上就涌了出来,那本来还硬撑的笑更是挤都挤不出来,哽咽着道:“真好,你在真好!”
“姑娘!”翠花子实在忍不住,哇哇大哭起来。
“姑娘真真是的!”柔儿别过头,眼泪漱漱往下掉,“昨个儿二少爷,二少爷都吓昏了过去!”
“姑娘可还是知道?那种,那担忧之情?奴婢们听说姑娘在哪浆洗上做事儿,都忧得不行了、、、、、、本以为三姑娘大喜,能见上一面、、、、、、、谁知道,谁知道昨日就得了那种消息?莺儿无能,也未能劝动老爷和夫人,让姑娘受辱了!”莺儿跪了地上,捂了嘴断断续续的哭诉着。
“唉,姑娘走的时候,粉雕玉琢的人儿,那手更是细嫩的紧,刚才老奴看了看,姑娘这手、、、、、、唉!也不知要养多久才养的回来!”魏嬷嬷噙着泪叹了气。
一旁的嫣红也感动的不得了,至亲之人才会只看到你受的苦,那些荣耀仿佛都看不见,没人提她如今的身份,这也许就是郡主把方嬷嬷支走的原因吧,这场面,嗯,的确是不合规矩。
小哥哥如何不动容?这些日子就根本没睡过好觉!小小的人儿在那深宫之中,无亲无故的,大冷冬天要洗衣裳做事儿,想想自个儿就心疼的紧!叹了口气,松了松握着的手,“好啦好啦,都别诉苦了!魏嬷嬷,这冷锅冷灶的,那方嬷嬷可是太后赏给郡主的,你怎生让人家一个人忙活?”
“哥哥不疼我!”小妹妹的眼泪汹涌而下,攥着他的手就是不放,一张脸像花猫似的,“你不疼我!呜呜~~~~~”
“哥哥怎么不疼你啦?”小哥哥的眼泪也下来了,又是委屈又是心疼,拍着后背轻言哄道:“你说,你说,你说出来哥哥就改,不哭了,乖,哥哥疼你!”
“哇~~~~~”杜玉漱靠了他身上,那肩膀因为抽泣剧烈的抖动着,“你,你唤我,唤我郡主!你,你不疼我了!”
小哥哥哭笑不得,也不管旁人,轻轻的给她擦着眼泪鼻涕,再轻轻的弹了弹她的额头,“你个小傻子!那不是规矩、、、、、、”
双脚一蹬,嘴巴一瘪,大眼睛也没了笑的模样,蓄满了眼泪,“我不管!就是,就是你不疼我了!”
本来还苦着脸的众人看了看那嫣红,脸上都有些挂不住了,姑娘这性情在自个儿面前还成,可这太后的人还在呢!
小哥哥也是束手无策,心底也是暖和的紧,轻言细语哄着,“好啦,无论哥哥唤你作何,哥哥是疼你的!”
“人家不管啦!”杜玉漱双手搂了他的腰,哇哇大哭起来。在被绑的那刻,在即将被杖毙那刻,甚至自己个儿一脸平静端起那酒杯的时候,如何不怕?那时候把所有的想法都压制着,心里只想着,死就死吧、、、、、、可我还有你,真的还有你!
小哥哥手一滞,带着泪叹了气,“好妹妹,不哭了。哥哥说过,一直陪着你呢!昨个儿哥哥就在想,那是我的妹妹,那丫头可是答应过的,会好好照顾自个儿的,一定会没事儿,一定会!快别哭了,待会子说不定四妹妹会来看你,被笑话了可别怪哥哥!”
“嗯!”只这么一会儿,那眼睛就肿了起来,一脸的委屈,“那妹妹要吃赵嬷嬷做的粘豆包!”
众人一愣,随即乐了。被点了名的赵嬷嬷赶紧几步上了前来,“那可是老奴的福分!”
“翠花,打水,姑娘哭的浑身是汗!魏嬷嬷和柔儿伺候着,莺儿和春喜嫣红,照看好二少爷,嘿嘿,二少爷衣裳脏了,估计得回去换去、、、、、、”红着鼻头朝一脸无奈的小哥哥吐了吐舌头,全是她的眼泪和鼻涕!
“那奴婢就带嫣红姐姐熟悉和熟悉院子!”莺儿擦了眼睛,殷勤的握了眼红的手。
“那劳烦莺儿妹妹了!”嫣红微微一笑,这莺儿、、、、、、
许是未想到杜玉漱会选择回慧心苑,地龙不热,寝房内还发着一股子潮湿的味道,不过,屏风隔开的内间却是水气腾腾,杜玉漱闻着那栀子香浑身一暖。
“这季节可没有!”柔儿笑着看自个儿的主子,“是魏嬷嬷从大卧佛寺回来就收着的,晒干了拿布包着的。昨个儿,昨个儿魏嬷嬷以为,以为姑娘你、、、、、、还来寻了我,说是再怎么也要想法子给姑娘你善后!我真真是心急的不得了,那阎王怎么回事儿?都那时候了,掳了姑娘跑就成啊!魏嬷嬷拿出大半包这物件,说是姑娘喜欢,姑娘若是没了,留着何用?、、、、、、”那眼泪就一滴滴的进了澡桶。
“柔儿!”去寻澡具的魏嬷嬷唬着脸进了来,“你看你,姑娘好不容易止住了,又给勾哭了!”杜玉漱也含着泪一乐,由两人服侍着脱了衣裳,泡进了热乎乎的水里。
翠花也进了来,看见光溜溜的杜玉漱笑了,“姑娘,您看您,也没添多少肉啊!这宫中也没有奴婢同你抢!”
“唉,”柔儿擦着背接了话,“奴婢也觉着,这幸亏郡主仪仗人够多,要不然我们姑娘还容易被风给刮跑!”
杜玉漱惬然的躺在桶内,宽了心,“哎,我说你们越来越没规矩了啊!姑娘我都成了你们的话由子了?”
柔儿嘿嘿一乐,“什么样的主子什么样的奴婢,不过,奴婢们可没有蹬脚撒娇不依不饶啊!”
“是呀,姑娘您没看见那丫鬟、、、、、、”翠花还未说完,几个人就脸色一冷歇了声。
杜玉漱转过身看着三人,正了脸色道:“方嬷嬷和嫣红是太后赏给我的。不要太生分,也不用防着,也不用觉着你们低了他们一等,只当平常人。相处着看吧!”
“老奴省得了。”魏嬷嬷心沉了沉,“那莺儿,虽说,虽说帮过春喜,可老奴、、、、、、”
杜玉漱转过身闭了眼,莺儿被杜单氏要走了,今个儿表现也算是可圈可点。“郡主是不可自个儿出去开牙建府的,听太后的意思,我可能还要回那宫内呆着。回去之前我会拜托哥哥给我寻摸个院子,你们的身契,不在我这儿的,我会要来,莺儿,也带上吧!若是真的,总要让她露出马脚不是?若不是,岂不是寒了她的心?”
“老奴会看着她的,姑娘莫忧。”魏嬷嬷说道,“那明日信王侧妃回门、、、、、、”
“事都赶到一起了。”杜玉漱吐了口气,似是想把那阴郁之感吐出来,“明日信王侧妃回门,今个儿都二十九了吧?初二那日,县主大婚,初三,献王殿下大婚。”
三人的脸色都不好看,可更让三人诧异的是、、、、、、“太后她老人家点了我帮衬着办这婚事。”
“姑娘!”柔儿轻呼出声,这,这、、、、、
“献王殿下生母长居宫中,妹妹殊语公主也年幼。我乃钦封的解忧郡主,论理,可称呼他为兄长。魏嬷嬷,你忙一点儿,春喜他爹不是在大门做事儿?让他打听打听,在献王府邸附近找一家客栈,杜府离那献王府邸太远,办起事儿来一点儿也不方便,估计明个儿等回门的一走,我们就得过去。听说那府上一点儿准备也没有,你们肯定得忙上一阵子。”杜玉漱自顾自的说着,完全不理论几人看她的目光,能怎样呢?新郎结婚了,新娘不是我,关键是还得帮他收拾新房,这狗血的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