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陆芳薇并没有能疑惑和猜测多久,因为接踵而来的事情让大家都忙碌了起来,而且是各自自顾不暇,根本没有什么闲工夫去研究别人怎么样。
五月二十老太爷给宫里递了谢恩的折子,二十一严嬷嬷就带了了小宫女住进了陆芳菲的静月轩。而老太爷打铁趁热,干脆就让老太太给陆芳菲专门请了琴艺和绣工的师傅,未及五月底就都一起请进府里。
与之相应的是,陆芳菲的生活开始变得忙碌了起来。每日早上给老太太请过安后,便要跟着琴艺师傅弹一个时辰的琴,而后人坐累了需要走动走动,正好可以跟着严嬷嬷学习站立、行走、请安等诸如此类的规矩。
而晌午睡醒后应先学女红,之后则是照旧读书练字,并和严嬷嬷研习《女则》、《女训》等等。如此的安排既保证了不会在哪件事上花费太多的时间,也能合理地错和弱化开每一项学习带来的疲劳,单这一点上,陆芳菲对严嬷嬷就是钦佩不已。
再加上老太爷给予的深深期许,不管严嬷嬷要求有多么的苛刻,陆芳菲都咬着牙硬挺着,看得孙妈妈并佩云等人都是心疼不已,却又是无可奈何。
而陆芳薇这边,才出了五月,亲事就已确确实实地定下来了。随之而来的,吏部左侍郎的公子要求娶陆芳茴,倒像是要和宋家比着速度似的。
很快就要接连给两位小姐办婚事,整个镇国府上下也真真正正地活络了起来,府里时时处处都能看到往来匆匆的身影。
府里年岁小一些的丫鬟都道是太过忙碌,叫苦不迭;那些年老一些的,却觉得是雀跃不已。差不多从天元三十六年,三老爷战死开始,整个镇国府就变得沉寂起来,而后是太祖皇帝驾崩,新皇登基,陆家变成外姓勋爵中最为得势一家,突然直转而下,走起了下坡路。
风风雨雨,整整十年。十年间陆家这些忠心耿耿的家仆有多少的辛酸和感慨,当然不是这些总共才十余岁的小孩子能体会得到的。而时至当下,在众说纷纭的议论当中,最不能绕开的人,当然还有一个陆芳菲。
作为三老爷和三太太唯一的骨血,这位七小姐从回京开始就时不时地会给他们一些不大不小的惊喜。面见太后,收到赏识,而后便有严嬷嬷住在府里亲自教导规矩,单单这份殊荣,就不是旁人羡慕得来的。
当然这也就意味着,不管陆芳菲愿不愿意,她都必定要站在最明亮的地方,随时地方不知何时何地,从何处射来的暗箭。
充实的生活总会让人觉得岁月太过匆忙,在严嬷嬷的细心教导下,时光飞逝,转眼已是夏末秋至,清风转凉,陆芳菲竟日收到的提点也渐渐地少了起来。
整整两个多月,便是再驽钝的人,被严嬷嬷那么严盯死守,也总该精进了。当严嬷嬷挂在嘴边的话从“七小姐应当如何如何”,变成“太后娘娘当年怎样怎样”,陆芳菲便知,她们分离的时候近在咫尺了。
这日晌午,陆芳菲依旧是舒展了有些酸痛的手脚,挪到桌前坐下,佩云便赶着上前给陆芳菲行了个礼。
这也是严嬷嬷教的,说是又教养懂规矩的小姐,身旁的丫鬟也必定是中规中矩,容不得半点闪失。因她这一句话,佩云等人就下了苦工夫,把先前几乎荒废了的规矩都一一捡了回来,以至于在见到陆芳菲时,也是这般郑重其事。
陆芳菲倒是有心劝她们不必这么拘谨,但是说了多少次也都是无功而返,她也便放弃,由着她们去了。
“佩云姐姐,怎么这么急匆匆的?别是又出了什么大事吧?”
祖父重归朝堂深受圣上器重,几位伯伯叔叔也随之谋到了更好的差事,姑母每次回府时都是春风满面,由此可知,镇国府昔日的风光又回来了。
尤其是在这朝中一片风雨的时候,在接连两位皇子被皇上当朝训斥了之后,京中各府多数是自顾不暇、战战兢兢,在这种时候镇国府的一枝独秀,便也成了名正言顺的备受关注。
偏偏也是在这个时候,京里各府的风雅活动也多了起来。不是这个侯府邀了那位伯母是赏花,就是那位夫人写了拜帖要过府给老太太请安。
而在祖父的特别授意下,这些“好意”也纷纷都成了“奈何明月照沟渠”,请了等于白请,想来的也都被拒之门外,一时竟也成为了府里固定的闲聊话题。在这静月轩,佩云等四个丫鬟加上一个孙妈妈,每天轮班倒,都会赶在第一时间把最新的消息送到她的跟前。也许是习惯了,见佩云进来,陆芳菲最先想到的,就是这档子事。
哪知道佩云连忙摇了摇头,“七小姐,不是大事,是很大很大的事情。”
佩云忽然用了秋儿惯用的语气,这叫陆芳菲很是不习惯,因抬头看去,但见她气喘吁吁,额上的汗珠早已湿透了前额的碎发,这般急火火的模样,马上就勾起了陆芳菲的好奇心来。
“说吧,我倒要看看,多大的事情,能让我们佩云姐姐急成这样。总不会,是宫里又有了什么新消息了吧?”
“正是宫里的消息。今儿上午才下的旨,说中秋节宫中要设宴款待众卿,我们府里请的是老太爷、老太太和三位老爷、太太,还有我们府里未嫁的五位小姐,也要一同进宫!”
陆芳菲拿着茶杯的手忽而一顿吗,“佩云姐姐,你确定这消息准确无误?中秋节,宫宴?是不是京里的各府都要参加?”
嘴上虽没有明说,陆芳菲心里早就是翻了嘀咕。上次端午的事情这还不够三个月,不是说要加强戒备,彻查此事吗?怎么忽而又是这般架势的下了这般的旨意?
莫说是时间不对,就是这样的请法,也是很有问题。老太爷、老太太他们倒是无可厚非,可只请他们府里的几位孙小姐,又是奔着那条道来的?说是和婚事相关吧,偏还拐带上了已定准了婆家的两个姐姐;若说是无关吧,好端端地把陆家未嫁的女孩儿都召进宫去做什么?
“那,你有没有打听到,别的府里都是什么情况?姑母家呢,雁翎表姐会不会去?”
佩云似是早知陆芳菲会有此问,便施施然回道:“奴婢已经打听过了,姑太太家确实是也在传召之列,孔家的诸位小姐届时都要一同前往。”
两人正说着话,簪雨已经带着歆儿拿了食盒进来,佩云也过去帮着一起拾掇,任陆芳菲一个人思索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