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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戒严

“……黑胡椒牛排、蜜汁梅肉、草莓布丁——没有?那换成苹果派。”列西一边翻动着菜谱,一边询问众人的意见,“饮料……鲜果汁如何?”

“列西对于点菜很有心得嘛。”泠钗笑道。

“当然啦,我弟弟一向对食物挑剔得很,他点菜保证大家满意。”雅丝根本没注意听列西点了哪些菜,似乎很是放心的模样,悠悠闲闲地和泠钗他们聊起天来,“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馋嘴的人都是美食家’嘛。”

听了雅丝的话,大家不由笑起来。

“我说姐,你难道就不能好好夸夸我?”列西正在询问若翩鸿,试图找出合适东方人口味的食物,听见笑声转过头来,半是开玩笑地抱怨道:“我还不是在为你劳心劳力。”

“得了吧。本来就是风系法师轻飘飘,再夸你几句,你还不飞到天上去。”雅丝一脸的不以为然加理所当然。

梅丽安在一边有些腼腆地抿着嘴笑,她和凯迪尔都是家里的独生子女:“有兄弟姐妹真好。”

“以后咱们就是好姐妹。”雅丝一手揽住梅丽安,一手揽住兰娅,笑道:“谁敢欺负你们,我要他们好看。”

兰娅笑着指了指列西,道:“那这位好弟弟,我就顺便收下啦。”

“那可不行,兰娅,我不比你小。再说我已经有十个姐姐了,早就够了。”列西道。

“十个?我怎么没听说过?”兰娅不解。就算加上表姐妹,列西也没有十个姐妹啊,“她们在哪儿?”

“就在那儿啊。”列西一本正经地指了指雅丝,“一个顶十个,吵得我头都大了。”

雅丝怒起,而泠钗等人不禁暗笑。

“对了,还不知道翩鸿和泠钗的年纪呢?”列西一边如灵猫般躲开雅丝的魔爪,一边好奇地问,兰娅和梅丽安也凑了过来,“你们东方人不介意被问到年龄吧?”

“我们都是二十岁,我比泠钗大大一点。”与泠钗对视了一眼,若翩鸿说道。

闲着无聊,雅丝便给大家按大小排起位来。凯迪尔皱着眉头,望向窗外,摆出冷漠姿态不去参与年龄话题,因为他的年纪最小。在末尾提到他的时候,列西注意到他的嘴角明显抽动了一下。列西想检验一下自己的结论,故意提了几次凯迪尔的年龄,最后换来了少年的冷冷一瞥。

————————

远处扬起微微的灰尘,由远及近。

“奶奶的,真是倒霉到家了!”人尚未至,便听见有咒骂声传来,凝望窗外的凯迪尔眉头明显皱了起来。不多时,便有一群来自精灵之森的方向,佣兵打扮的人地走到旅店门口。这些人大约二十三四个,风尘仆仆,显然在森林中生活了多日,现在正处于物资紧缺、无功而返的情况,个个要么一脸颓丧,要么骂骂咧咧,心情都差到了极点。

踢踢打打地走到吧台边,不知惹来了多少反感,佣兵中的头领对酒保说道:“老样子,二十四杯苦啤酒,兄弟们一人一杯。”

老板与佣兵头领是熟识,见状迎了上来,一边吩咐酒保准备啤酒,一边陪笑着和那个头领交谈,。旅店内十分嘈杂,老板的声音不大,列西等人听不清,只听那头领叹了口气,粗声粗气地道:“别提了!这次本以为能像上次一样来个大丰收,没想到不仅没猎到魔兽,连自己的命也差点搭上!”

猎杀魔兽虽然危险,但收益也极大。不说魔兽具有能储存魔力的魔核,十分珍贵,魔兽皮是上好的皮草,是贵族冒险家和武士的最爱,就连魔兽骨也是制作某些工具和武器的良材。

不少有实力的佣兵团常年在某地猎杀或活捉魔兽,然后由商人将其收购,加工,最后售出。精灵之森魔兽众多,无疑是极好的货源,向来有数个佣兵在此常年驻扎,只是猎取魔兽的时间、区域有所不同。精灵之森变数极多,掌握信息越多越是有利于保证自己的安全。

因而每当有佣兵团回到镇上,都会引起其余佣兵团和其他准备进入精灵之森者的关注。如此一来,倒没人计较这群佣兵的行为是否令人不快。

每到这样的时刻,便会有几个人自动站出来,提出请大家喝一杯,然后便是佣兵们讲述经历和大家交流意见的时间,这次也不例外。很快就有人站起来,举起杯子冲老板朗声道:“我请各位喝一杯。”

说话者大概二十六七岁,是冒险家打扮的男子,像若翩鸿等人一样也坐在一张大圆桌旁,同桌的还有八人,男女老少各异,选择的位置靠近窗子而又方便打听消息,典型的“可攻可守”型冒险家团队。

这男子出手相当阔绰,服务生一阵忙乱之后,大厅每个人面前都多了一杯品质不错的蜂蜜酒。一时间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那桌人身上。男子敬了佣兵头领一杯酒,颇为客气地请他讲讲在精灵之森的遭遇。

佣兵头领自觉得给足了自己面子,于是十分得意,添油加醋地讲述了自己队伍这些日子的经历。

春季是魔狼生育的季节,他们佣兵团每年都进入精灵之森的目的就是捕捉小狼和猎杀成年狼,如果运气好,还能猎到其他珍稀魔兽,至今已有三年,可以说积累了一定经验。此次他们正是依照经验寻找魔狼的踪迹,但奇怪的是,他们发现狼群居然在大规模迁徙,而且行进路线诡异。狼是极聪明的动物,又有极强的团体配合能力,因而猎狼十分危险,何况是较普通狼强悍得多的魔狼。

佣兵团一直小心翼翼地追踪这狼群,尾随过程的艰难自不必说,在此过程中,他们发现其他魔兽的踪迹竟然也越来越少。三个星期之后,正当他们所有人都失去了耐性准备动手,狼群再一次失踪了。接下来的搜寻又花费了一个星期,而他们继续深入森林不久,就遭到了全副武装的精灵弓箭手的袭击,轻易地被驱赶到了森林外围,这时大家的身体和精神都疲惫到了极点,物资又早已用尽,不得不返回了。

“奶奶个爪的,”这佣兵头领骂人还挺有特点,忿忿不平地用力将杯子往桌上一蹲,“那些小白脸精灵还真是厉害,老子连他们的样子还没看清呢,就这么糊里糊涂地被赶出来了。呸!窝囊!”说着使劲往地下啐了一口痰。

精灵之森本来就是人家精灵的地盘,精灵一方当然占尽优势。精灵虽然不适合做专门拼杀的武士,但是极为适合做猎手、杀手等这些以敏捷见长、需要头脑的职业,又个个都是魔法师。因而在森林中,精灵几乎是无敌的。

然而尽管被精灵挫败,这个佣兵团的实力在此地也算数一数二,引得大厅内不少佣兵暗自羡慕。

列西等人却暗自惊心——出发之前他们每个人都借助家族的能力,对精灵一族的现状和历史做足了功课,知道精灵不愿意接近人类是因为人类有太多欲望,但他们理念是各种族平等,并不敌视任何一族,而且他们性情温和,绝不会轻易动武,如此反应是非常奇怪的。

列西陷入思考,就忘了关注雅丝。他爱干净的老姐虽说不是完全不能忍受脏乱,可佣兵头领那口痰实在吐的不是时候,正赶在大家吃饭的时候。金发美人的怒火咻咻地往外窜,这句可不是修辞,而是真实发生的场面——几乎在同一时刻,佣兵头领脚下就燃起起了一团烈焰。不过雅丝的目的不是烧他,在佣兵头领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忙不迭跳脚扑灭沾上的火星离开原地之后,大家发现刚刚那口痰所在的地面已一片焦黑。

列西不禁扶住额头哀叹,自己刚才怎么就那么不留神,没有将这一幕扼杀在萌芽中呢?现在他只能祈祷那个佣兵千万不要计较,否则今天的事又不能善了。

那个佣兵头领一发现自己很安全便脸色铁青地站定,显然也明白了事情的起因。丢了面子,但他明白历来魔法师都是有特权的贵族,再较真得罪对方对自己没任何好处,而且他也明白对方只有惩戒之意,万一对方是个行事低调的高手,自己和佣兵团都会倒霉。当下拦住要冲上去叫骂的属下,压下心中不快,环顾四周,淡淡道:“我是个粗人,不懂礼仪,行事不妥之处大家多多包涵。”

雅丝轻轻哼了一声,不再理会。而列西舒了口气,又全神贯注于佣兵团长带来的信息。而那名请大家喝酒的冒险家再次站起身举杯笑道:“团长明智令人佩服。”话锋一转,将之前的不愉快轻描淡写地带过,缓解了尴尬的气氛,道:“据我所知,精灵族不反对任何种族进入精灵之森外围,因而我对这件事还有些疑问,望团长为我解惑。”

“这位先生客气了。”佣兵头领显然对于这名一直对自己十分礼遇青年冒险家颇有欣赏之意,说话的口气也很客气,哈哈一笑:“我只是一介小小佣兵,说不上解惑,蒙大家看得起我,有什么问题大家尽管问,只要我知道,一定回答。”

“这家伙倒是个人精,态度转变得真快。”一番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列西点头感叹,暗暗留意上了这名佣兵团长。一味忍让只能令他人得寸进尺,刚强太过则必不长久,唯有这种能屈能伸之人最难应付。

“那九个冒险家也不是简单之辈。”见面后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凯迪尔,明显是听到了列西的感慨。纯净倨傲的天蓝色眼睛扫过那一行九人,唇角浮起一丝微微的冷笑:“他们已经注意我们多时了。”

列西有些惊讶地看了看凯迪尔,没想到他的观察力这么好,不由和凯迪尔讨论起来:“他们戒备大厅中的每一个人,不只是我们。”

“可是这里只有我们的人数和组成与他们类似。”少年敏锐地说。

“你认为他们会认为我们存在威胁?”装作不经意地打量了一下那几人,列西抓起一块蛋糕,郁闷地咬了一大口。已然评估完双方的实力,他一边嚼着蛋糕,一边含糊不清地嘟囔道:“不知道他们什么来头,不过希望他们别干见不得人的事。我们在明,要是对上容易吃亏。”

“恰恰相反。”凯迪尔说,微微皱眉,“我看他们如此戒备,就是像要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列西无所谓地耸了耸肩,眼见佣兵头领和那男子的谈话已进行到了末尾,他提醒道:“来吧,还是听听他们在说什么。我们不该错过的。”

凯迪尔不再说话,转过脸去专注地听着精灵之森的信息。很快,少年冷漠的脸上就露出了震惊的表情。大厅中的所有人都面面相觑。

“什么?精灵族戒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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