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就被雪衫覆盖的艳色,但慕延年却看得分明,甚至忘却了剑伤的疼痛。
雪衫覆盖之下少女娇躯纤弱无双,虽然背对自己而立,但是不难想象是如何的绮丽。
他的耳朵有些发烧,微微不知进退,不是没见过女人的裸体。
小小年纪,他所经受的关于肉体的肮脏与屈辱,常人无法想象。不过终有一天他将推翻压迫他的一切。
转瞬又见青青披着宽大的雪衫旋布到了铜镜之前,只见她将雪衫微微整理了一番,虽然还是略显宽大。
青青自顾自照着铜镜,微弱的光影里,铜镜里面少女秀致无双。虽然孱弱,挺直的身躯却在男士长衫的包裹之下少了女子的柔媚,却不失英气。
微微垂头想了想,青青将披散的发丝聚拢成一把,梳成高髻,更加添了男儿气概,若是再将面部修饰一番,出去未必有人觉得她会是女儿身。
青青早就发现这个时代的男子面貌秀丽,人们崇尚自然之美,不论男女,而且有不少唇红齿白的俊秀锦衣公子存在。她这样装扮虽然弱受了一些,但是仗着年纪小,应该不太容易被人发现。
若是以后出逃,大可扮作男儿模样,以后自己要做什么事情,女扮男装也要方便很多。
垂首在雪衫的银线绣竹枝交领上闻了一闻,清香依旧怡然安神,但她却不想将这精致衣裳还给萧子靳。
精致雪衫,青青想要收为己用,却不关风月。
再抬头却吓傻了青青,曾经麻着胆子看了很多恐怖片。然后最经典的一幕就是在镜中突现鬼影,然而突然出现铜镜之中,自己肩侧的带血脸庞,着实吓得青青惊叫出声。
只不过,这惊叫之声尽数湮灭在了慕延年的掌中。他的手掌现在正捂着青青微张的唇,映着脸上狰狞血色,纵是十分秀致也是艳鬼。
青青愣怔了老半天,仍旧呼吸急促,半晌才意识到这捂住自己嘴唇的少年是谁。
幸好,他还活着。
暗室一别,几乎九死一生。
像是一场闹剧,她脱险后一度在祈祷他的平安,没想到他竟然平安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虽然形容恐怖了一些。
不过,这祈祷似乎太灵验了一点……
“不要叫……”处于变声期的少年音质粗哑却不失清脆。
他的目光柔和,俨然对自己是无害的,青青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他的提议。
那捂住自己口鼻的手很紧很紧,力气非常大,放开了之后青青开始大口呼吸。
不忘打量眼前少年,第一次见面,他是脏兮兮的乞儿,第二次他是闻人府刺客,第三次他是落魄黑衣人。
青青只见这少年还穿着昨晚的黑衣,脸上有血液干涸的颜色……秀致脸庞被黑色乱发遮了一半。
空气中的血腥味渐浓,注意到他微微泅湿的胸口,有液体从那里滴到地面之上,染红青石板地面。
他在流血……他受了伤?!
他也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现在虽然不知道他的来意。但是那还在滴血的伤口明显需要处理。
“你受伤了……”青青不知道该如何,这里也没有止血的药。
“嗯,不要吵……”慕延年的声音很冷静。他忍着伤口疼痛在留园潜伏了一天,终于等到青青。但现在又不着急了,得先处理伤口。
他走到浴桶旁边发现旁边有一个木桶装着干净的水,随即坐在矮榻之上,掏出一个瓷瓶随手放在榻上,就开始自顾自的解开黑衣,洗弄起伤口来。
青青站在那里帮也不是,不帮也不是,始终什么也做不了。
看见那被割裂的血肉虽不是太深,但也形容恐怖。这少年和她年岁相当,裸露的大半个上半身,肌理明显,身体素质还是不错的。
他裸露的背脊之上有各种疤痕,有深有浅,看来经常受伤。
青青心中生出怜悯来,这个年纪的少年在二十一世纪一般还在爸爸妈妈怀里撒娇,是个无忧无虑中学生。
这少年不知经历了什么,可以肯定的一点就是他的身份绝非乞儿那么简单。
他嘴里咬着一块布头,嘴唇几乎失色,却依然行动如常的清洗,上药,有条不紊……是多么坚韧的忍耐力,青青不忍再看。
“你的弟弟在我那里……”那少年简直语不惊人死不休……
青青瞪大双目,灯光之下那少年的脸色苍白,净过脸后眉目分明,秀美绝伦,简直让人自惭性愧。
黑白分明的凤眼即使不带任何表情亦勾魂夺魄,唇色殷红,鼻梁秀挺……
这样一张脸,仿佛万千秀色恰到好处的整合到了一起,简直天妒人怨,可惜了偏偏是个男儿身。
“你的弟弟在我手里……”那少年红唇微动,语气却严厉了几分,生生破坏了他的惑人秀色,让青青瞬间回了神。
“我的弟弟?你说冬儿……!!什么,冬儿,冬儿竟在你的手里……”反应过来的青青顿时心生警惕但是掩盖不住喜悦。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冬儿还活着……!!而且这么快就有着落了。
那少年面无表情,却又添了高绝的冷艳,真是个天生尤物。他的眼神明确告诉青青,是的,冬儿就在他手里,又说了一句:“跟我出去找他……”
“现在?”青青已不再担心这少年会害自己,虽然受了伤,但以他的能力现在要杀了自己也是绰绰有余的。
“对……”慕延年在留园潜伏了一天,虽然费尽周章,但也不是白混的。自信虽然受伤,但是带着青青出门还是绰绰有余的。
“可是,这么晚了,而且你……”青青显然在担心那少年的伤口,觉得还是明晚再走不迟。
正当慕延年想要强拉青青的时候,想起了三声有规律的敲门声,顿时警觉地隐入内室。
这时候是谁来了……定然不是信儿,信儿不会什么都不说地敲门,那难道是萧子靳?
想到这里,青青也惊吓不小。
只得应道:“是谁?”
“我……”声音如珠玉相击,不失温润。
果然是萧子靳……!!
“不要进来,我,我还在沐浴……!”青青紧张得说不出话来。
“好……”门外的应诺让她稍稍放下心来。但是随后而来的话又让她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沐浴好了再开门,我可以等一会儿。”这声音不急不缓。
这时候找过来能有什么事……看他的意思是非要进来不可了……
环顾了一下四周,屋子里有微微的血腥气,赶紧抓起自己的粗布麻衣把地上的血痕擦了一擦。
再把那装着血水的木桶提到内室,绣床后面有垂幕隔开的一个卫生间大小的空间,抬起垂幕赫然见到站着的黑衣少年。
两人眼神交汇,青青心思翻覆,不论如何,她也得护他一次。
“躲好……”她忍不住回眸对他说。
慕延年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眼睛里闪过莫明的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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