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萧子靳和青青两人一骑正火速赶往会稽城的时候,萧平贵这边却已经让闻人筱起疑了。
那日,蔷园赏景,美人飞舞,何等美好景象……
在闻人筱几乎以为自己已经达到目的的时候,落在萧平贵的怀抱里娇羞无限却又期盼万分的瞬间,她发现了心仪郎君的不同以往之处。
那日,她落在他怀中,可以深切感觉到他稳健的手臂有抑制不住的颤抖。本来心里还因此很高兴,以为七殿下对她亦很倾心,只是一直未曾表露出来。爷爷暗示过她,此番京都之行,她只管放心大胆的追求,只要不太逾礼制……
所以当下,她深以为两人都互有情意,举止就越发大胆起来。本事半个江湖儿女,又豁出一切的追寻了过来,她不想再忸怩造作,不敢追求。
当她揽着他的手臂的时候,注意到他的婉拒却又不想全拂了她的意的姿态,开始觉得搞笑,后来还恶作剧地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复又抬头去看他的窘态,却发现传闻中醉卧温柔乡的七殿下此刻仅仅因为她的搂抱就冷汗直下,本还以为自己魅力够大。但是当她发现,他脸上冷汗流过的地方,露出一丝微黄来,那微黄的痕迹在素白如瓷的俊脸上十分明显!
当下心里就十分诧异,还以为他脸上沾了什么脏东西,立即从袖口掏出自己的手绢来,往他脸上擦去。这一擦不要紧,萧平贵没有防备,那罗绢片刻脏了沾上一层白腻的油状物质,然后那白皙的脸上却越擦越脏,越擦越黄!
她瞪大了眼睛,放开了他的手臂,凑到正前方自己看了一眼!
“殿下,你的脸怎么了……?”担忧的话脱口而出。
萧平贵闻声把手摸到脸上,暗道不好,又不敢擦,只得转过身去,不让她继续细看。
可此时已晚!
闻人筱本来由于羞怯和殿下地位的尊贵并不敢十分的正视萧平贵的脸,如此一番端详,她早已觉得此人和她以往见过的殿下非常不同,以前她虽心生爱慕,却总是迟迟不敢接近,只敢远远看着。
见他竟然心虚的转过身去,她越发肯定了心中所想,更加有心萧子靳的去处,便冲上去,拉过萧平贵的手臂,斥道:“你!你是谁?竟敢冒充殿下……!”
萧平贵怕事情败露,索性不再顾虑这闻人筱的感受,见她拉着自己的袖子不放,便一把推了过去,闻人筱瞬间跌倒在地上……他眉目间闪过不忍,却依旧厉声斥道:“本王是什么人,还用你来问?竟敢以下犯上,看在谨之的面子上,先不治你的罪,好好反省去吧!”说完就拂袖而去,步履匆匆,仿佛有极大的怒气。
满园蔷薇花瓣依旧妖娆旋落,这瞬息产生的变故着实让人反应不及。
小环立在远远的地方,本不想打扰小姐和殿下两人独自相处。听到斥声,这才赶紧往小姐那边过去,迎面遇上七殿下,不得不跪下行礼,只听他哼了一声不作停留、步子依旧。
待他过去之后,这才爬起来,心知不好,越发加快脚步。到了小姐那处,只见她坐在地上,红裙沾灰,花影寥落,似在饮泣……先不管这变故是如何发生的,只好跑过去先把小姐扶了起来。
闻人筱愣怔着,还在想刚才的人究竟是谁……
直到环儿娇呼一声:“小姐,你的手蹭破皮了……”
只见环儿抬起自己的右手,脸上满是急痛,本想从她左手拿出那罗绢,却发现罗绢已脏,环儿只好掏出自己手绢来给她细细包上。
这才吃痛,那伤口足有鸽子蛋那么大,可见当时他一把推自己倒在地上的力道不小。
“小姐,到底怎么了……本来好好的啊!!”环儿替她包好这才问,她素小服侍小姐,两人主仆情谊还算深厚。
“环儿,此事先别声张,等我回去想想……”她觉得现在这个殿下极有可能是假扮的,却又没有证据,而她也没有那个实力去证实自己猜想。她得好好想想,假的真不了,如果是假的,她一定得揭穿他!
环儿不明白小姐还在想什么,只好把她身上蹭的灰尘拍掉,这才扶着闻人筱一步一步走出门外。
门外只剩一架纱辇,孤伶伶地停在那里,她们刚踏出门口,那郡守就迎了上来,焦急问道:“哎哟,我的姑奶奶,您又怎么开罪殿下了!如今,连我都被连带了!”语气中不乏埋怨。又念在闻人家族的名声上,不敢过于造次,不然早就训斥上了。
“郡守大人,您不觉得殿下有些不同吗?”闻人筱反问道。
“能有什么不同啊,殿下天潢贵胄,岂容我等随意仰视!?”那郡守也不曾见过七殿下,地方官员大多凭金印办事,持印之人还能有错么?
又见到闻人筱手上伤势,也不好再过多指责,只道:“罢了,小姐还是先去休息,下官先告退了……!”他又急着去郡守府,想着多方赔罪,殿下应该不会隔阂于他。
萧平贵坐在辇上,正想着对策,如今闻人筱肯定起疑,真没想到前功尽弃,倒不如一开始就冷硬拒绝闻人筱的靠近。后悔也是没有用的了,殿下还没有着落,私下里派人四处搜寻,也没有结果,只能说是期盼殿下早日回归。
如果这个月底还不回来的话,就只能公告部下了,还得传信京城。但是这最后几天他还是得硬撑着,殿下坠崖失踪的事,只有几个得力部下才知道,这几天就越发不能见人了。索性一概求见都避之不见,料他们也不敢直闯殿下暂住的地方吧!
而萧子靳和青青这一对,还在持续赶路中。雕鞍马背果然比不得马车锦垫,青青只觉得又累又饿。
他们已经连续赶了两天路,还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自带的一点点干粮早已用尽,只一味沿着官道疾奔。反观萧子靳却不像她似的,神清气爽宛如平常。
她不明白萧子靳一副贵公子模样,竟然没有一点娇气,真是让她侧目不已。
她无力的靠在他的胸膛之上,感觉双腿之间被磨破了皮,血肉蹭着血肉似的疼得要命!昨天下马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浑身酸痛盖过了腿间的痛感,倒也没觉得什么。今天一天可就是发难了,又看着他以为着急赶路的态度,没有声张出来。
不想说自己竟是处处拖累的,也担心这将近一个半月了,他的那些部下也该着实担忧,还极有可能发生一些她们不知道的变故……如此就更加连呼痛都免了,只一味咬着嘴唇忍受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