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呀!?”简姜吃惊地捧着这枚珠子,淡淡的莹黄色,轻巧圆润,乍眼一看似有流光涌动,可是再看则平凡至极,简直就和季初白送给她的那颗珠子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这颗珠子中心处有一个极小的小红点,不凑近看根本看不出来。
还有就是,此珠被一个红绳结络兜住,安安稳稳地躺在络子里,络子的两边延伸着的红绳围成一圈,是一条项链的造型。
当简姜的一双大眼睛恨不得把珠子看穿的时候,穆清取过红绳两端,轻轻将珠子系在她的脖子上,在后面打了个死结,叮嘱道:“珠珠,定元珠你一定要随身带着,就连晚上睡觉和沐浴的时候也不能将它从脖子上取下来。”
简姜还未从这颗珠子的各种猜想中回过神来,听着穆清的话呆呆问道:“为什么?”
穆清掩下心中的酸楚和疼惜,揉揉她柔软的头发:“如果将来有一天娘亲不能陪在你身边了……就由这颗定元珠来守护我的乖女儿,这样娘亲就不用担心珠珠会生病心疼了。”
看着女儿清澈如水的眼睛,又想着以后的路,穆清再也忍不住眼中的酸涩,泪水无声滑落,双手捧着她的小脸,沉痛而坚定地看着她:“珠珠,这颗定元珠是你父皇向你师父求来的,这缠绕的结络是母妃亲手编织的……如今,你父皇罹难,母妃也不能长久地陪在你身边……珠珠,定元珠会代替父皇和母妃护你一生安康的。”
一生安康,一生安康。这四个字不断地回响在简姜的脑海中,平凡而深沉。
还有,穆清今日的话中提及了“师父”二字,莫非她还有个什么师父?
哎,貌似这个小公主所经历的事件越来越复杂了。简姜暗自嘟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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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越来越浓,屋子里灯光亮着。
简姜吃了晚饭,喝了药,安安稳稳又躺回了床上,穆清这才离去。
简姜拿着两颗珠子,在灯下细细观看,辨别二者,却发现除了穆清给她的那颗中心有个极小的红点之外,两颗珠子是一模一样啊。
“定元珠,定元珠……”简姜握着两颗珠子,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那一瞬间就感到一股温润祥和的暖气透过肌肤,传入心脏,随即濡养着五脏六腑,四肢百骸,顿时全身上下都感到神清气爽。
小脑袋里还有着许多乱七八糟的想法,神奇气爽片刻后却抵不住那股舒适劲儿,简姜缓缓进入梦乡,此时蜡烛也噼里啪啦燃尽,屋里一派安逸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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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简姜的屋内静谧下来的时候,穆清的房间里却灯火通明。
“表哥,穆清别无所求,只求能够陪在女儿身边一段时日,待她心病不再复发后,我自当离府,重返梅庵。”穆清坐在软凳上,抬头静静地看着沈萧,目光诚恳,语气恭谨,她和对面的沈萧只有一桌之隔,此刻她柔中带刚的表情恰好完美地落入他的眼中。
灯光影绰,打在沈萧刚毅的脸上忽明忽暗。
“穆清,你是在得寸进尺。”沈萧看着那张形似的脸上露出熟悉的神情,眉头深皱,冷冷道。
闻言,坐在他对面的女子长袖一舒,站起身来,复又盈盈下拜,月白色的裙摆散落一地,宛如一朵绽放的水莲花,不媚不妖,清丽脱俗:“表哥,穆清知错了……这一年,我在梅庵天天诵经,为自己犯下的罪孽忏悔,为姐姐祷告,为珠珠祈福,也为表哥祈福。”女子的声音清雅温婉,“在梅庵,我知晓了清心寡欲,静心礼佛,回顾往昔的荣华富贵和恩恩怨怨,才惊觉我的前半生纷乱冗杂,不堪回首……爱也罢,恨也罢,恩也罢,仇也罢,我都愿放下,为我那年幼无辜的儿女……”
言至此,穆清缓缓抬头,烛光映照下的秀丽脸庞显得恬淡宁静,适度散发出来的坚强更让人欣赏。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柔中带刚的美人更得英雄的喜爱,穆清心中浅笑,姐姐的刚强,她如今也有。
闻言,沈萧黝黑的眸子紧紧绞着她的脸,神色莫测,却抿唇不语。
“表哥,如今我不奢求你原谅我,只求你能体谅一个母亲的心。”穆清方才拜在沈萧三步之外,此时已经移到他的膝前,仰头望着他,眼中泪花闪现,却带着丝丝倔强。
忽然,一双粗糙宽厚的手掌落在她的脸上,掌上和指间的厚茧摩擦着她脸上的肌肤,有冰冷,也有滚烫。
“穆清,你说我是该毁了你的这张脸,还是该杀了你?”低沉而凛冽的声音响起,平淡无波。
“咯噔”一声,穆清心惊肉跳,脸上却竭力维持着刚才的表情,只是眼睫毛不受控制地微颤了几下,流露出内心的恐惧还有若有若无的恨意。
“表哥,我知你心中忘不了姐姐,也知你仍然怨恨我对姐姐的伤害,如果你毁了我的脸,或者杀了我,能让你心中痛快,不再被仇恨所苦……我都愿意。”语罢,穆清闭上双目,眼角泪水滑落,“只求你能保珠珠一生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