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顾云长来到韦管家的房间,关切问道:“老哥,伤得不重吧。”
摆了摆手,韦管家道:“不碍事,小伤而已。”
轻叹一口气,顾云长脸上涌现歉意,尴尬道:
“以老哥的功夫,要不是你留手,伤得多半是小弟我了。这么些年,老哥在府中,一直以下人据称,小弟委实过意不去。”
摇了摇头,韦管家不答。他突然下了床铺,走了几步,神色间隐有痛苦,道:
“老了,你那一掌就将我伤成这样。不过,你与弟妹这么些年了,怎都如此冲动?”
饶是性子再大大咧咧,此刻顾云长脸上亦是燥得慌,急忙扯开话题,道:
“玉清那孩子来了,说起来自从他回来。你还没见过他?”
嗯了声。韦管家浊目绽放精光,道:
“那孩子可不简单,当年与你也曾提过他的一些事情。”
“这…”顾云长犹犹豫豫,显然不在意这个问题。话一转,担忧道:
“不管玉清如何,小魔是必须要嫁给他的。但小魔那孩子自从那一摔之后,变化可谓天翻地覆,前后判若两人…”
两人边说边走出了房间。
韦管家的住处其实是个独立的小院子。院中青砖铺路,松柏几颗,花卉少许,石桌一方,石凳数只。
遥看天际,旭日东升,霞光万道,大地仿若渡上了一层光辉。
收回目光,韦管家习惯性地坐上石凳,娴熟地拿起石桌上的茶壶,沏了两盏茶。
另一边,同样坐下的顾云长,心照不宣地端起其中一盏茶,品味起来。
押了一口,香沁味蕾,顾云长啧啧称奇道:“这‘雨露花草茶’当真百喝不厌呀。”
韦管家会心一笑,继续品茶。
当适时。
一位中年人从小院门外跑进。陈汉三十有余,长相憨厚,眉宇间带着焦急,却没有乱了方寸。
一站稳,陈汉道:“老爷,小姐殴、殴打王爷殿下。您快去看看吧,我们阻止不了。”
而与此同时。
前院中,顾小魔正手握一根粗长竹竿,神色显得气急败坏。
在她对面是一棵碗口粗的树木,树后正站着一脸“可怜相”的龙玉清。
“你还不承认,要不要脸?”顾小魔怒骂道。她方才发现龙玉清的伤势有假,自然想拆开他的包扎,以确认一番。可谁知,他实在没品,居然用手杖打她,不让她靠近。
她这才去找了一根竹竿,伺机报仇。
这一耽搁,她找来了“武器”,他却躲到了树后面,玩起了躲猫猫。
她问过他愿不愿意放弃婚约。混蛋的是,他非但不肯放弃,还躲在树后,装作深情模样,说什么什么爱她之类的话,甚至腻死人不偿命的“王妃、王妃”的死命叫,听得她直起鸡皮疙瘩。
恰在这时,王御医与陈汉,连带小翠以及一位府中的沈姓厨娘赶来了。
但古代尊卑制度尤为显著,并没有人敢制止她。而王御医是个肥胖之人,那胖的程度,能走路就不错了。
听了她的话,龙玉清越发“可怜”了,幽怨地说道:
“王妃,你好生无情。”他心底却很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
顾小魔知陈汉定然去通知老爹了,时间急迫,不如豁出去。她一丢竹竿,边跑边卷起袖子,冲向了他。
眨眼之间,到了眼前。
这时,他竟直接将手杖丢了出去。
她一惊,他吓傻了不成,唯一的武器都不要了。不过这样也好,再没有什么担心的了。
她右手直接抓向他的左手臂,抱着将之扯开的想法。
电光火石,她手未伸至,他已一个踉跄,跌倒在地。
“混账。”顾云长一声怒斥忽地响起。
糟了,老爹来了。顾小魔不甘心,低头看了龙玉清一眼,正巧看见他的嘴角带着一丝坏笑。
无边怒火充斥在心间,失去了理智一般。她想也没想,扑在了他的身上。随即张大嘴巴,一口对着他右手臂咬了下去。
死死咬住,她用力扯了扯,疯狂如厮,可见对他的怨念。未几,她口中涌现血腥味。
眉头微皱,痛感清晰,龙玉清却没任何动作,任由她作为。
“住手。”顾云长边赶来,边道。察觉到用词不当,急忙道:“小魔,快快松口。”
腥味越来越浓,刺激得顾小魔理智恢复了一些,她喘着粗气,站了起来,“呸”的一声,吐掉了嘴里的鲜血,狠狠的瞪了一眼龙玉清,心里有种报了仇的爽感。
掏出手绢,她擦拭了一下嘴角的血渍,转身便欲离开。
“给我站住。”顾云长声如惊雷,显然动了真怒。
顾小魔吓了一跳,脚步下意识的停住了。
场面出现了短暂的静止,寂静无声。
陈汉,小翠与那位沈厨娘均站在一边,面面相觑。而韦管家皱着眉头,陷入思索。
“玉清,你没事吧。”顾云长急忙扶起龙玉清。
龙玉清面无表情,点了点头。他看了一眼右手臂,整齐的一排牙痕,鲜血模糊不堪。
“小魔,你还知道礼仪!跪下。”沉着一张脸,顾云长喝问,转而焦急喊道:
“王御医,快为王爷包扎一下,他受伤了。”
胖乎乎的王御医由于视角问题,并未看到顾小魔咬人一幕。不过这一听,王爷受伤了,也不敢担搁。急忙小跑过来。可怜他那身肥肉,抖个不停。
上等金创药,棉布一扎。简单处理了下,王御医却大汗淋漓。又开了副药方,递给龙玉清。叮嘱道:
“王爷尽量不要沾水,伤势一周之内即可复原。不过疤痕印记,恕小人无能为力了。”只不过,他看着这位王爷“伤痕累累”,嘴角似乎抽搐个下。
“无妨,无妨。”龙玉清看了一眼顾小魔,不在乎地道。
“哼”了声,顾小魔翻了个白眼,移开视线,看向别处。心道:他一肚子坏水,咬死活该。
“我让你跪下,你曾听到?”顾云长黑着一张脸道。
她没错,为什么要跪?古代的规矩真多,顾小魔倔强地站着,道:
“爹,你也不问事情经过。我根本没错。”她手一指龙玉清,“他这个王爷,他的伤根本就是假的,无耻的小人…”
“闭嘴。”顾云长打断她,蒲扇大的手掌愤怒拍向她。这一巴掌要是打中,顾小魔恐怕当场吐血。
好在斜刺里,一枯瘦的手骤然伸出,阻止了顾云长。正是刚走来的韦管家,他见情况不对,不惜暴露了功夫,阻拦了一下。至于谁能看出他有功夫在身,韦管家可不会多想。
王御医胖脸上露出一丝诧异,饶有兴致的看着。似乎对这情况早有所料。
不知何时,小翠三人已然退下。
龙玉清仍是神色不变。将目光投在顾小魔身上。
既然被制止,顾云长也不打算再出手。他一言不发,审视着女儿,心中未免怀疑起她的“异常”。仿佛想通了,嘴里直絮叨:“失心疯,失心疯…”
急了急了,顾云长是真急了。他几乎可以判定女儿得了不治之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