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不响喊到:“不要啊,朱会长,毛毛雨的话是他说的,我没说啊。”
捻儿迟说:“我没说毛毛雨啦。我说的是区区……区区在我们家乡是很大很大的意思。我们说很大的东西都说区区的。比如说一头大牛,我们就是区区一头牛。比如说一场大雨,我们就说区区一场大雨。都是形容大啦。”
炮不响说:“对对,好像是这么回事。我前几天还听捻儿迟老乡管他叫区区捻儿迟呢,我还以为说他很小,原来是说他很大。明白了。”
朱珠说:“这么说你们想要回输掉的钱了?”捻儿迟忙忙地说:“我们没说,我们一句也没有这么说。”炮不响说:“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往回要彩头,我们绝没这个意思。”捻儿迟话锋一转说:“不过你要是非还给我们,我们也不是不给你这个面子。”炮不响说:“主要决定你的态度了,如果你是诚心的,我们可以考虑。”
朱珠逗他俩说:“我只是说说而已,我哪里有什么诚心。你们两个该干嘛干嘛去吧,我这里没事了,你们可以走了。”
捻儿迟说:“别别别,会长你刚才可是说要还我们钱的,我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怎么一转眼你就改了呢?我们可都是成年人了,不能像小孩子一样说变就变嘛。”炮不响说:“你说你没诚心,我看你诚心还蛮不小的。不要让我们做后悔事嘛,假如我和捻儿迟态度坚决地拒绝了你,万一你想不开再跳楼割腕上吊卧轨什么的,我们怎么对得起良心。是不是这样,会长?”
朱珠笑了:“谁叫你们跟谁也贫,还贫不贫?”
捻儿迟说:“不贫了。”
炮不响说:“真的不贫了。”
朱珠说:“这样我就更不能给你们了,你们都说不贫了,不贫了就是富了呗。是不是这样?”炮不响瞪捻儿迟一眼说:“你就没说过一句对话。到手的银子泡了黄汤,我会找你算账的。”捻儿迟说:“朱会长误解我意思了,在我们老家,贫是形容一个人富裕程度的。如果这个人很富有,我们就会说这个人很贫。贫下中农在我们家乡是最富裕的,地主是最穷的。”炮不响立即替他圆谎:“对对,我听说了,他们村土改时揪斗的都是贫下中农,翻身做主人的都是地主。”
朱珠说:“怎么你们家乡跟别的是反着的,你们是不是白天睡觉晚上上工,爸爸孝敬儿子妈妈孝敬女儿,男人穿裙子高跟鞋女人留板寸。”
捻儿迟说:“对对,就像你说的,一点也不差。”
朱珠说:“如果捻儿迟穿裙子高跟鞋,我就把钱还给他。”
炮不响怂恿捻儿迟说:“我去搞条裙子和高跟鞋来,你穿上做做样子。”捻儿迟拉住他说:“少来你,难道为了区区几个臭钱,我捻儿迟连脸都不要了。朱会长,钱我不要了,你把炮不响的给他吧,他老婆其实才是河东狮。”炮不响说:“不对,我老婆是母老虎。”
朱珠大笑起来,她指点着他们说:“你俩啊你俩,怎么就没人找你们演戏呢?行了,也看了半天表演了,给,一人一个红包,希望你们再接再厉演一出好的活报剧。拿着。”
捻儿迟接过红包点数点数,炮不响也点数点数,不多不少正好是输掉的钱,捻儿迟八万,炮不响七万六。炮不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朱会长,有个问题本不应该问,但你知道我的脾气,有话憋不住。请问白肖元的你也给了他吗?”
朱珠摇摇头。
捻儿迟问为什么?朱珠回答:“我觉得白肖元和你俩不一样,我看出来了,你们是真心疼钱,白肖元是假心疼钱。你看他输钱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大把大把往外掏;再看看你两个,割肉一样。是不是这样?两个贫下中农同志。”
捻儿迟一挑大指说:“谁要说你傻我抽他,你忒精明了,这都看得出。”炮不响也啧啧连声说:“我们为什么割肉,我们拿得是自己的钱;白肖元为什么那么潇洒,他拿的是协会的小金库。”
朱珠追问道:“协会真的存在小金库?”炮不响捂着嘴说:“我……我胡说呢,你不要相信,千万不要相信。”
朱珠激将道:“原以为捻儿迟炮不响是两个热血汉子,这样看来,不过尔尔。”
话音刚落,捻儿迟站起说:“协会内部确实存在小金库,数目多少我和炮不响也不清楚。想当初是白衣秀士和白肖元掌管着,其他人只有看着的份。”
朱珠步步紧逼:“白肖元和白衣秀士什么关系?”
炮不响说:“白肖元和白衣秀士是叔伯兄弟,白衣秀士是哥,白肖元是弟。但他们两个好像不大走动。”
朱珠沉吟道:“我好像明白了。”
捻儿迟问:“你明白什么了?”炮不响也问:“说呀你明白什么了?”朱珠想了想说:“总之还是不太明白。”
朱珠第二天把杜风叫到自己办公室,她叫杜风坐下然后开门见山说:“杜风,你还有什么事没有和我说。”杜风惘然说:“朱会长,我不明白你指的是什么?”朱珠从牙缝里迸出一个字:钱。
杜风愣住了:什么?什么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