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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四、 戴丽思的未眠夜

戴丽思今年已经24岁了。

24年间,她从未迷失过自己,从来都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也从未失去自己不愿失去的东西。但是此时此刻,在这个夜晚,这样一个无法分清梦境和现实的夜晚,她真的迷失了。

她褪下白净的职业装,打开浴室的热水。蓬莲头中的水唰唰的就奔涌出来,冲击在地面上,激起一整个浴室蒸汽。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脸憔悴,此时此刻戴丽思不禁问自己,这还是从前的戴丽思么?这到底是怎么了,才能让梦境都能如此戏弄她。无法接受现实的她显得有些悲怆,她把头倚靠在窗边,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放在浴室洗面台漱口杯。

那杯子,还是杨阳送的呢。

戴丽思重振了精神,既然现实都这么不真实了,那还有什么好怕的呢?逃也逃不掉,还不如好好面对。眼前的洗澡水已经很热了,淋浴房的玻璃上充满了蒸汽和水汽,都无法再看到里面了。戴丽思褪去浴巾,走进了蒸汽中。

可能因为昨晚下雨有些冷调过了热水器吧,今晚的水有些烫。戴丽思小心翼翼的在水流中转身,任凭水汽滋润着自己的每一寸肌肤。温暖的气息让戴丽思放松,热水的滋润缓解了戴丽思的压力,让戴丽思感到安心,这感觉真的不是在梦中。

适应了水的热度,热水的冲洗就显得更加舒服。可不知什么时候,淋浴房的玻璃上渐渐显现出一个人的影子一样的水汽痕迹。

没错!那是个人影,至少是个人影的印子!

经历了这样不可思议的夜晚,就在这最放松的时刻,竟然还能遇见一个影子!戴丽思立刻就警觉了起来。事实上,如果是某个心理承受能力差点的人,可能早就疯掉了。

她本能的把蓬莲头从挂钩上取下来,此时此刻这可能是最容易得到也最具有杀伤力的武器了。

戴丽思打开淋浴室的门,门外也充满了蒸汽,让戴丽思无法看清外面的状况。那些蒸汽就像迷雾一样,让戴丽思更加感到恐惧。

蓬莲头的水管已经拉到了极限,如果不放开手中唯一的“武器”。戴丽思就无法再向前一步了。

幸好戴丽思从很小的时候开始,就告诉自己的潜意识,这个世界是不存在妖魔鬼怪的,就算是在大学寝室的时候,她也会对那些看鬼片看的哇哇叫的女生嗤之以鼻。所以在此时此刻,不管是办公室的鬼影,还是毛小朵段峰的反常,或者无尽循环的梦,所有的事情她都不在意,她能很熟练的把它们归结于压力太大产生的幻觉和梦境。

丢掉蓬莲头,戴丽思裹上浴巾,一步一步,蹑手蹑脚的向门口靠去。

“打开门这雾气就会散去。”戴丽思这样想着,一手抓着浴巾的边角,一边挥舞着另一只手劈开眼前的雾气,好让她能艰难的看清眼前。

当走到镜子边时,戴丽思感到有些不一样了。

按理说,镜子里应该是戴丽思。

可戴丽思用眼角也能感觉到,镜中的那不是她……

那应该是个金发的女子,金色的卷发在雾气后面若隐若现。可雾气太重,让戴丽思怀疑也许是她的感觉不对。

她走近了镜子,此时此刻现实又一次痛击到了她的灵魂里。镜子里赫然不是戴丽思,而让人更加恐惧的是,那就是戴丽思在办公室看到的那个,朝她冲过来让后一闪而过消失的那个女孩!

这到底是谁,戴丽思不断的搜索着自己的记忆,是哪里来的女子,才会让她不断地出现在戴丽思的幻觉之中!

戴丽思发疯似得冲到浴室门口,一把推开浴室门。雾气放肆的向外扩散着。终于她受不了了,一下跪倒在地板上。

怎么了,这到底是怎么了。那些只会出现在鬼片中的情节,竟然这样不断的出现在戴丽思的生活中。这样的夜晚已经让戴丽思快疯了,可这样的情节还是不断的侵袭着戴丽思。

那以后怎么办?我是不是还会不断的看见她,是不是她还会时常出现在我的梦中,或者直接改变我的生活?是不是还会有无数个梦不断地反复重放,反复的,直到……

直到那张羊皮纸的出现?!

对,所有的改变都是因为它,那个女子一定和这张羊皮纸有关系!

戴丽思狂乱的从包里翻出那张羊皮纸,这张破旧的,写着一串奇怪字母的羊皮纸。这一次,戴丽思朝着灯光细细的观察着这张纸的每一个角落。

那羊皮纸里,似乎还藏着一些奇怪的符号。

未知产生的恐惧让戴丽思无法安心。她打开了屋里所有的灯,抱着双腿坐在榻榻米中间,她的头深深的埋在双腿之间。

这夜晚如何才睡得着,红肿的双眼一睁就到了天亮。

到天亮时,戴丽思才注意到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坐到了窗边。憔悴的她多希望等到杨阳的电话,然后肆无忌惮的在电话里对他哭诉。戴丽思就这样痴痴的等着,等着,似乎这就是所有的目的,其他的一切都显得不再重要。包括上班。

直到时钟走过了平时上班出门的时间,甚至都走过了八点半——银行打考勤的时间,戴丽思都无动于衷,她等着呢,恐惧与绝望之后,她已经无力做任何事,她多么需要一个依靠,她不奢望杨阳能突然来到她的家给她惊喜。可杨阳却连个电话都未曾打给他。

戴丽思就这样盯着自己的手机,惺红的双眼挂着泪痕,可它却一动不动。

“铃铃!……铃铃!……”突然的手机就震动起来,同时就响了,甚至突然的吓得戴丽思肌肉一阵抽蓄。定了定神,戴丽思拿起手机,手机上赫然一个名字:

段峰。

好吧,段峰就段峰吧,只好接了,戴丽思拿起手机,可手机就像有生命一样在戴丽思手中滚动了几下,戴丽思险些没有接住,差点掉在地上。

“喂,喂!喂!!”电话那头是急促的声音。

许久,戴丽思回过神,轻轻的应了声:“喂?”

“喂!戴姐么?你在哪?”

“我……在家……”

“你怎么还在家?!主任找你呢!他急着要那项目资料。”

项目?项目……对,项目。昨晚做的……对,昨晚还没做完呢,本说今早去做的,可是直到现在,自己不都还在家里么?

天哪,怎么办,戴丽思发现自己还笼着一件宽大的睡衣,而开车去公司,至少都要40分钟。

“我……有点……帮我请个假,段峰。”

“戴姐,你怎么了?”段峰关切的问。

“没事……没事,帮我和他请个假吧……我昨晚……没睡好……”

戴丽思的反常让段峰警觉了起来。

“我马上过来,呆在家好么?”话毕,段峰就挂断了电话。

戴丽思转头继续望着窗外,已经是早上十点,花园里的树木花草已经开始享受阳光的沐浴了,可戴丽思憔悴极了,极度的头痛和睡眠不足让她精神恍惚,她可是经历了四次两个小时加上一整个夜晚,算起来,戴丽思已经三十多个小时没睡觉了。

可那又怎样,即使是这样累心,戴丽思也无法在这个时候入眠。

时间就这样一分一秒的过去,窗外偶尔有一些野麻雀飞过,有时戴丽思眼前也会出现那个金发女孩的影子,似乎在花园里穿行,愉快的笑。可戴丽思能明显的感觉到,这是她的幻觉。但是昨晚那个女孩在现在的幻觉之下,未免显得太过真实了。

“你是谁?”戴丽思轻轻的问。低着头,可爱的兔斯基棉拖鞋逗起戴丽思的一丝微笑。

静静的坐了许久之后,仓促的敲门声惊醒了戴丽思,她站起来,跑到门边。谁都不知道此时此刻她多希望拉开门就看到杨阳,看到她那么需要的那个肩膀。她迫不及待的拉开了门。

可门口站着的是段峰。

失望的戴丽思又转身默默的走回了窗台的卧床边,静静的坐在那里。

“戴姐……”看到如此憔悴的戴丽思,段峰也不免有些心痛,他也走到卧床边,坐了下来。“戴姐……怎么的……”

“帮我倒杯水吧,我渴。”

于是段峰去厨房倒了一杯水,他看到一片狼藉的浴室,不免摇了摇头。

戴丽思接过水就大口大口的喝起来,仿佛她已经渴了好几天一样。段峰就这样坐在她身边。戴丽思,这个全行最出色的新兴力量,支行最成功的项目经理,创造了无数不可能的奇迹,而戴丽思的家人都还安好,杨阳也在她身边,至少昨晚都好好的,而工作上,除了昨晚的项目没完成,戴丽思从未出过任何差错,事实上,她总是让行长和主任惊喜不已。到底是受到了怎样的打击,才会让她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作为戴丽思的助手,段峰有些过意不去。

“失恋了?”段峰猜道。因为除了这个,段峰无法相信其他任何理由。

一说到失恋,戴丽思就想到了从昨晚到现在都不曾打个电话关心她的杨阳,实实在在的让她失望不已,而眼前出现在她眼前的,就是她最贴心的助手段峰。

突然一个悸动,戴丽思就扔掉了手中的杯子,任杯中的水了洒满地。她一下子冲起来,就抱住了段峰。

她需要这样一个拥抱,能让她踏踏实实的感觉到这个世界还是真实存在的,让她能真切的感受到她的朋友都还没有离开她。她突然有些喜欢她的助手了,他这样贴心,温暖了戴丽思的灵魂。

可戴丽思没有想到,杨阳因为担心戴丽思,上班开了早会就直接开车去了她的公司想带戴丽思出去散散心,知道她没去上班,就匆匆的赶去她的家,都没想到给她一个电话。

更让戴丽思没有想到的是,杨阳开门的那个瞬间,就正好撞见了戴丽思和段峰抱在一起。

而戴丽思一脸憔悴,对着门的浴室里一片狼藉。

“打扰了。”杨阳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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