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击像鞭子一样,一下一下地抽打在男人的身上。可那人仿佛感觉不到痛,眉头也不皱一下,两眼无神地凝视前方。要不是每抽一下都带出一条狰狞的伤口,几乎让人以为正在受刑的人不是他。很奇妙的安排,每当男人的身上皮开肉绽,再也找不到可以鞭挞的地方时,伤口机会一下子全部愈合,好像之前的刑罚都不曾存在过一样。
“九尾,你怎么样了?挺住啊。”在外面焦急地敲打着结界的是,九尾的好兄弟——九命。两只眼睛一只碧绿得像致命的毒药,而另一只则像蔚蓝纯净的天空。同样绝美的外边和狡猾的内心,让着两尊神成为了刎颈之交。可是现在看着两眼无神的九尾,这只一向善变多情的狸猫也迷惑了,爱情的力量真的有这么强大吗?难道他也要步那个人的后尘吗?
“霸下,这到底是为什么?”九命问身旁的那个貌似憨厚的老实人,说是老实人,其实也一样丰神俊朗,一看就是上位者。
“你这多情种子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明白这情的厉害。”似是幸灾乐祸的口吻,发现九命正紧紧地盯着自己,摸了摸山羊胡,无奈地叹了口气。“罢了,我算是栽在你们兄弟手上了。”遂即取出了自己十万年才结一次的龟壳板钻孔火烤,忙活起来。
霸下是神龟,十万年才结一次龟壳。可以占卜日月,三界内没有查不到的。可惜这一次…
“怎么样了?”九命焦急地问。
“不用查了,沙消失魔化了。”回答他的是依旧眼神空洞洞的九尾。
“我知道,我不是在找她,我是再查她的转世。”霸下悠哉悠哉地回答,‘啪’龟壳裂了脸上悠哉的表情凝固住了,笑容挂不住又收不回去。看上去很可笑,可在场的三个人谁也笑不出来。
九命急了,雪白的衣袖被抓破都毫不自觉,“这是怎么回事?”
霸下尴尬地抽出被九命抓在手里的衣领,“年轻人不要动怒嘛,这还能怎么回事,查不出呗。”看到对方即将爆发的表情,又补充道,“看来是不在真界(修真界)、仙界、神界这三界中了,应该是投胎做人了吧。”看看结界中的九尾还是没有反应,心中再次长叹又道“如果曼殊沙华转世九次,就会彻底失去关于你的记忆。
三界定律:上界一天,下界一年。神界一天,仙界一年。仙界一天,人界一年。
你回来受刑到现在已经快一个月了,凡人每一次投生需要隔四又六分之一个甲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万一她每次都投生到人界,就算每一世都活过五百岁,现在只怕也没有机会喽。”
九尾耳朵轻轻地抽动了一下,九命接话儿道:“我可听说,人界是君王统治,女人就跟货物一样被人卖来卖去的,红颜尽时只怕生命也到了尽头。”一手托着下巴,“还听说这么一句话叫什么‘红颜未老恩先断’,也不知道曼殊沙华,在人间过得怎么样?”
“啊”九尾一声痛呼,“呼,你总算知道痛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九命骂道。
“哀莫大于心死。”九尾淡淡地回答,幻化出一句分身,将自己从刑罚台上替换出来,径直向外走去,精致的黑色长袍衬托下,更显落寞。
“你去哪儿?”九命明知故问,饶有兴致地等着看他出丑。
“去找她的转世。”九尾呆呆地回答。
九命失望地摇了摇头,不羁地搭上霸下的肩问道“你信不信,情这种东西能把聪明人变成傻子啊?”霸下刚想回答,“不管你信不信,我反正信了。”
“你就这么在大海茫茫中寻找,等你找到了,花儿都谢了。”霸下也调侃道,只是看到九尾的表情后,又没心情再多说什么了。
“九尾,你有没有想过,找到了之后,你该怎么办。神之恋,为天地所不容,我想曼殊沙华的死已经让你知道了。”九命严肃地道,“神是天道的代名词,天道无情。”
“那如果我不是神了呢?”九尾疯狂了,“我可以将神兽天赋传给子孙后代,只要出现一只比我更出色的九尾狐,我就可以把神位让给他,这样我和沙就都自由了。”
“天哪,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神位是可以让的吗?那是你从无数种族淘汰中争出来的,现在居然要让出去?你疯了吗?”九命看到兄弟成这个样子很心痛。
霸下冷静地道:“你是自由了,那曼殊沙华呢?她也是有神位的,历经无数年以后,她势必会重返神界,到时你们还是会神人永隔。”
“我有一个办法。”霸下低头沉思了好一会儿,“如果,你可以在曼殊沙华成神之前找到她,合她结为夫妻在一起成神的话,也许、、”手指比了比天,“就不会惩罚你们了。”
“你当成神那么容易啊。”九命泼冷水道,“不是谁都像你那个龙爹,生一个就是一尊神。”
“你那是嫉妒,别人成不了,他还成不了吗?八枚神格都不知道被他弄哪儿去了,现在神魔两道追杀他的不计其数,就着估计没有现成的神格,他都能再弄来一颗。”
“别争了,还是先找到她在说。”三人之间,每每两人起了争执就有第三个人给讲和,多少年来已形成了一种习惯。“霸下,你占卜测到了什么?”
霸下眼睛里第一次出现了莫名的光,“这次占卜也许是因为逆天之行的缘故,失败了。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还要用之前的老套路。”
“什么老套路啊?”九命好奇地问。
“猜。”说完这个字之后,霸下就不再说话了,破开眉心的天眼聚精会神地盯着碎了一地的龟壳看,有对照着星宿虚空圈圈画画地,按每一片龟壳裂开的方向连成线,对于占卜术非常专业的行为,在九尾和九命的眼里就成了小孩子乱涂乱画。
“这就是老套路的占卜术?”九命俊朗的脸上拼命忍着笑。九尾没说话,只是紧锁的眉头也显然表示觉得这很不靠谱。
霸下抬起头,“最初的占卜术就是这样的,只有龟族血统的神才具有预测力。”说着又邪了九尾一眼,“要是这一代的玄武没被你杀死的话,说不定可以和我一起做预测,准确率可以更高一些。”
九尾低下头,忧郁的气质下仿佛更加迷人“现在再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呢?”深吸一口气道,“他们的死我会有个交代,现在告诉我,结果如何,我要怎么样才能找到她?”
“你要把元神剥离身体,像凡人一样进入轮回,才有可能遇见她。若是要再续你们之间的缘,必须要依靠一根红线。”霸下说着不知为什么,自己也有些不信。
“荒谬,红线是下界(仙界)的情仙(你可以认为是月老)为凡人的婚姻安排用的,岂可用在神的身上。”九命反驳道。
“这里说是红线,其实是一个人。只要找到她,就能找到曼殊沙华的转世,并且她能帮助你们在一起。”
“那我要怎么找到她?”
“预言上没说,只知道她是神储(将会在未来继承某位神的神位),且注定为亲情所抛弃,还有她身体和魂魄都会经过一番改造。”
“改造?身体可以再换一副,魂魄如何改造?”九命不太明白。
“许是性格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吧?”霸下猜测着。
“不管那么多了,我现在就下凡。”九尾摩挲着自己心脏的位置,“我相信,我的真心会把我带到她身边的。”
“找到曼殊沙华的转世后,还要找到你神位的继承人,别忘了你虽元神可以再度修炼,可真身还未死。”霸下嘱咐道。
“我知道,路过真界的时候,我会选好继承者的。”
九命在一旁看着,终于忍无可忍,“你就非要把自己的神位让出去吗?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你会失去什么?”
“我知道,可和她比起来这一切都不重要。”九尾的嘴角挂上了完美的弧度,这是专属于他的习惯性动作,可不止为什么,九命觉得自己好像已经很久没见过了。
这是小白做的一个梦,可奇妙的是,他看到的不是一段三个人的影像,而是两个人的。因为其中有一个就是他自己。
九尾,他是九尾,用小微以前的话说就是她家的祖宗。那么小微又是谁?曼陀罗华死前把神格交给了小微,小微岂不就是神的继承者,小微的姐姐丢下了她一个人,这算不算是被亲情抛弃。小微的魂魄是异世穿越过得,身体内的灵根属性也曾改变过。
看来小微就是我,不,是九尾要找的人。曼殊沙华的神格没有交到曼殊沙华转世的手里,反倒让小微得去了,九尾会不会对小微不利,不行我不能让他这么做。
魂魄仿佛撕裂般的痛起来,是电击的感觉,我想起来了。
天罚微狐不归,微即是黑色,狐中王者。我就是九尾,我是下来寻找沙的转世的。看来刑罚台上的那句分身,已经支撑不住了,天罚已经发现我的离开,不归吗?
哼,一天找不到曼殊沙华的转世,我就一天不会重归神界。
缓缓睁开眼睛,昏睡一个多月的小白吃力地爬起来。不,现在应该叫他神兽天狐——九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