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预兆,没有犹豫,没有不舍,当小微把自己的手伸进自己的胸口握住那颗属于自己的心脏时,脑袋里只有一个念头:和做人流相比,哪一个会更痛呢?
剜心,那是真正的剜心,几乎所有拥有七窍玲珑心的人,都做过的事。
使出像拔萝卜一般地力气,扯断身体里的好几根大血管,头骨的寒意生了上来,小微知道这是属于青龙传承的自愈术,正在运转。可就在此时,一道灵气随着寒流上升,带动着身体里的真元,突然乱窜起来,想不到,试了好几次都没能达到结丹的那个临界点的小微,却在这是来了机会。
结丹,是每个修真者所要跨过的第一道难关,修炼至筑基圆满之时不仅需要准备充足的灵气于体内,还需要一个触因,可以是因为一声笑,可以是因为喝了一杯水,时间不定,内容不定,没人能确定自己的触因是什么,就像是有些人一生都找不到这样一个应由,而一生停留在筑基圆满的,这就是所谓的机缘,可一般机缘都来得不怎么是时候,就比如说:现在。
没来的及好好看看自己的七窍玲珑心,将它随手甩给了一直站在那儿没说话的温孤楼,或许这就是他此次前来的意义吧。
“我的心,已经不在我这里了。”小微如是地说着,缺不了一开口,体内的气血更是翻腾的厉害。
温孤楼,结果那颗泛着七色神光的心,清清楚楚的七孔,展现在众人眼前。“我替你保管。”
“呵,要结丹了。”明书看到小微的情形,“就算只是七窍,你也应该有办法把它变成九窍的吧,开窍,是了,你还需要开窍。”幽深的眼睛紧紧锁住小微,让人猜不透,“聂小微,你逃不掉的。”
“有我在,谁也别想伤害小微。”这个斩钉截铁的声音是属于乐诗的。
“还是,把心交出来吧。”无声的气旋,毫无征兆地攻向了站在一旁的温孤楼,殊不知气体的流动对于盲人而言,根本算不上偷袭。
只见温孤楼优雅地一侧身,避过了,好像这些攻击在他眼里就和一缕风一样。“想要,就跟来。”连御剑都不需要,直接如来时一样,‘飘’走了。
明书先一步赶了上去,瑶琴的脚步略一停留,看了一旁的蓝蝎,并用眼神示意了惜画,便转身跟了上去。
“我们也去看看吧。”惜画建议到,乐诗看着天上越聚越多的乌云,点头应了,只是惜画在临走时带走了僵在一边的蓝蝎,事实上这为她后来上了大麻烦。
海岛一下子空旷了起来,只是现在的小微却一点也不会感到孤独无助,不知不觉中,她,又一次蜕变了。
海风呼呼地吹,吹乱了小微额前的发丝,海水的味道扑面而来,浑厚浩瀚就像是这尘世间的一切纷扰,小微随意动不动地坐在那里努力安抚体内窜涌不止的灵气,可心神就像是着汹涌澎湃的波涛一般,一点也静不下来。而这也恰恰是结丹雷劫落下前,由触因引发的对道心的考验,须知修身容易,修心难。
——回想明书和瑶琴的抛弃,虽经姐姐开导,却还是感到嘴里发苦,一直苦到了脏腑里,只能叹一句谁说没了心就不会痛了。‘即使受得伤再多也不会麻木。’
——总说树欲静而风不止,茫茫天地间‘我究竟该如何自处。’
小微的心里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还没想明白这件事,有一个问题窜进了脑海。
——护世界和平?我才没这么伟大,我只是一只小狐狸,为何未来却要我来背负。‘难道挽救不了这一切就都是我的错?’
小微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停止这些‘胡思乱想’。
——小白是神,或许他能帮我,可他爱过我吗?可他是有目的的,我不过是他寻找曼殊沙华的工具,哪有谁爱过我?‘有谁曾爱过我?’
海涛拍打着礁石,海风吹得更猛烈了,来得会是暴风雨吗?
——那我到底是谁,聂小微吗?谁都可以叫聂小微,去掉这层身份,我又是谁呢?我的灵魂居然是由一对残臂化成的,那我和敖天到底是什么关系?‘前世的三十几年人生究竟有何意义?’
小微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思维了,只是身体还记得要努力调息,将真元尽可能地压缩,使其纯澈,有助于将液态的真元固化。
——九尾承诺过会助我成神,那我就再也不会死是吗,神都是永生的,那敖天是怎么死的?曼殊沙华是怎么死的?‘我死了,他会哭吗?’
伤痛的情绪,不自禁地反应到表情上,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显得迷惘又痛苦。
——我修炼的目的真的就是为了永远的活下去吗?永远,永恒,真的会快乐吗?还依稀记得曾经有一个人单膝下跪,承诺过永恒。‘可他,现在,在哪儿?’
终于,静脉舒通,体内真元也顺着固定的方向,在丹田处形成一个小小的漩涡,这正是紫府的雏形,人道紫府金丹,想来离金丹结成也不远了。
而这时小微的脑海里,却听到了两个傻得不得了的家伙在对话。
女声:“我生从何来,死往何处,我为何要出现在这个世界上,我的出现对这个世界来说意味着什么,是世界选择了我,还是我选择了世界。”
男声:“是我选择了你。”
女声:“你改词儿!”(爬上桌子),接着,“我和宇宙有必然的联系吗?宇宙是否有尽头,时间是否有长短,过去的时间在哪里消失了,未来的时间又在何处停止…”
男声:“这、、这、、这、、个问题,没什么意义、、嘛?”
女声:“已有对错了,这不是下一句。”
男声:“微,别靠的我那么近,我会忍不住的。”
女声:“就离这么近,你能怎样?还能吃了我?”
男人捻下自己衣服上的小黄花,妖孽般的眼神,好像闪烁着几百万伏的高压电,然后突然一惊一乍道,“是我杀了我,啊~~”,然后朝着仍处迷茫中的我眨了眨眼,“现在,对话结束了,我们开始洞房吧,我亲爱的老婆。”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因为小微醒了,金丹已成,体内真元被扫荡一空,若非平时修炼得勤,只怕会和其他人一样出现真元耗尽经脉亏损,后继无力的情况。
只是,一段被抑制了很久的记忆,被挖掘出来,这事儿放到任何人身上只怕都不会太好过。
没错,那个女声就是自己,前世的聂小微,一段属于前世的爱恋,直到这时小微才明白,自己并非真正的胡思乱想,只是不愿去想,那个叫陈世寻的男人,那声自己在病床前最后一刻最想听到的“老婆”。
乌云蔽日,电扇雷鸣,小微知道这是雷劫来了,而伴随雷劫而来的是心魔劫,前者是所有灵兽都要经历的,而后者嘛…
虽然自己已经知道,自己的心魔是什么了。
九重天的雷海
九尾就着神魂的力量,奋力的一掌劈向雷海,不顾一切的同时,心里只有一个声音:我在,一直都在。
该死的,说好,一步也不离开的。可显然连他自己也不记得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了。就在那道强大的冲击力,就要打上雷海深处时,却被另一道力量给冲散化解了。
烟消云散过后,一个身着宝蓝色华服的修长人影浮现。那人一头长的离谱的青丝,顺从的披散在脑后。不浓不淡的眉,明镜清澈的眼,正是九尾神界的好友——霸下。
“你以为毁了这里,就没有雷劫了吗?”霸下蹙着眉,盯着九尾。
“是兄弟的,就给我让开。”九尾焦急并莫名心慌着,不知名的,但却和现下的小微有分不开的关系。
霸下无奈地摇了摇头,像是早已习惯了一般道,“专属于她的那朵劫云,早飞走了。你还想做多少蠢事儿?”
“只要毁了雷海中的雷核。”接下去的话,九尾没说。可仅此一言,就已能惊起千层浪。毁了雷核,这家伙是想万年间世上再无雷吗?不知若是小微看到这一幕,还会不会觉得小白不爱她?
雷核是由雷海中自然生成的,每万年才结一颗。除去神界无风无雷外,世间的所有电闪雷鸣,都应它而生。想到雷核有可能为了个别人免受雷劫之苦,而遭到毁去。霸下又一次被自己这位兄弟‘狐作非为’的性子所震撼到了。俊朗的脸上,一瞬间出现呆滞的表情。
霸下狐疑地看着九尾,“你这般究竟是为了曼殊沙华,还是为了你那‘小狐子狐孙’。”
九尾不想多言,时间不等人,“几下雷击我是不怕的,只是这孩子心里藏着太多的东西,连我也猜不透,只怕心魔劫一下,她会撑不住那雷霆之击。”
“呵,你什么时候真正看得透女人,除了…,哎,别瞪啊,我不说还不行了吗?其实你是真得可以不用担心了,我为她卜过一卦,今天是她命里一劫,有惊无险,死不了的,你还是赶紧同我一起返回神界。九命还在天刑台上等着呢。”说起九命,霸下眉头皱的更紧了,不管不顾地扯着九尾的长袖,就往更上一级的神界而去。
九尾一听小微不会有事,心下稍安,再次向霸下确认道,“她真的不会有事吗?”清澈妩媚的眼睛里,不自觉地被浓浓的柔情占据着,这一刻他不是九尾,而是和小微出生入死的小白。
“没事的,她有贵人相助,命不该绝。若问占卜预测之术三界之中还有比我更专业的吗?”毕竟是真神之子的霸下,有着固有的龙族骄傲。只可惜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正是他把小微原有的‘贵人’给拉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