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天还蒙蒙亮的清晨,微冷的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一名只裹着一大块黑布的黑发少女一动不动地倚在一根树枝上假寐。
她手指轻轻地搭在额头上,好像是在沉思,眼睛虽闭着,睫毛却颤个不停。
就在这时,只见她小巧的耳朵一抖,像某种狡黠的动物一般,刷地睁开双眼,双脚如落叶般轻轻擦过树杆,几下来到地面。深吸一口气,一面向后转了转脖子,一面横向向左迈着完全一样大小的步子。
六步、七步不对,是六步半,少女站定后,下半身像是固定了般,纹丝不动,缓缓举起左手放在嘴边吹出一口气,一柄八寸长的匕首凭空出现在掌心。
这一瞬,一切都是静静的,风也不吹,叶子也停下了摆动。一切都是那么平静普通,唯一与这一切不符的就是那个造型奇特的少女,古怪的不是她的动作,而是她眼睛里愈演愈烈的战火。那样的一双眼睛本不适合她,可却恰恰出现在这样一个人的身上,矛盾却也和谐。
就在少女眼中的杀戮之色沸腾到某一个极致时,“噌”的一声巨响,一只庞然大物从密布的巨叶中窜出来,那巨兽速度极快,可看见少女的眼神里却充满了惊惧,于是它拼着一股蛮力冲向对方。
少女勾起****的脚跟,左手不动,身体顺势向右一侧,轻松地躲过巨兽的冲击,并轻松地将匕首送入巨兽的眉心,和她刚才在树上沉思时,摸着的位置,分毫不差。
“吽~”巨兽一声不甘的哀嚎,轰然倒在少女脚下,六步半的位置,还是分毫不差。
轻松地吹着小调,白白嫩嫩的脚丫子不顾地上的血污,一步步踱到巨兽眼前,双手抱在胸前,歪着头与濒死的巨兽对视。那双眼没有这个年纪该有的害怕惊惧,也没有作为一个猎人的贪婪狠绝。只有那犹如一湾潭水般的清澈,那眼很干净,就像是那双明明已经浸过血污,却仍沾不上污渍的脚一样。
是啊,成王败寇、优胜劣汰,这便是法则不是吗?本就没有谁亏欠了谁,巨兽在那湾清澈中安息地闭上了眼。
利落地抽出猎物眉心处的匕首,轻轻一甩,血渍便顺着匕首滑落,埋入尘土之中,显然这算得上是一柄称手的利器。收起匕首,脚尖又是一勾,庞然巨物被猛地一翻,少女双手一抓,居然将比她打上好几辈的巨兽,一下背在背上。这一幕看上去极是诡异滑稽,可在少女做起来,就好像是重复了千百次般的熟练。
就这样她稳稳地迈着步子,不一会儿便离开了此处,向此处最高山峰的峰顶爬去。
“弥子瑕,开饭啦!”还未走近“家”门,小微便扯着嗓子再喊。“哄”地一声,丢下体型巨大的猎物,小微自然而然的接下仅剩的那件黑袍来到蓄水“池”旁打水洗澡。
这是一个造型奇特的器皿,陶制的,上圆下方,有四足。远看扁扁的,就像是个洗澡盆,事实上这也确实是它的用途。浮在上面的除了几片杀菌用的草药,就是一个造型更奇特的木瓢,外形像半个葫芦,质地很轻,却是软的。
小微舀起水,随意地浇在身上,仿佛是为了洗去一身的血腥味。捏了捏软软的木葫芦,放在脖子旁搓了搓。
刚从那头转过来的弥子瑕,见到这一幕,条件反射的撇过了头,虽然这一幕已经经历过无数次了,可还是忍不住,憋红了脸,粗声粗气地嚷道:“聂小微,你就不能顾及一下,这还有一个男的!”
“啊?有吗?在哪儿?我怎么没看到?”小微顺溜地对着每天几乎固定的台词。
显然,这二人已适应了这里的环境,平静而又悠然地生活着。可天知道,他们为了活着曾经历过多少次的血拼,从最初的日日厮杀到虚脱,再是食物与水的短缺,又或是一次次神出鬼没的危机。在这个本不属于人类的世界里,那么多年下来,教给她们最重要的两个字就是生存。
在最初的那段时间里,两人几乎一无所有,弥子瑕只有一身衣服,特别是小微,在失去了灵玉空间后,只有手里的那把剑,却连一套完整的衣服都没有。更艰难的是,这个空间内没有灵气,在耗尽真元之后,也无法得到补充,习惯了法术的两人,不得不学着钻木取火。
在小微发现长明灯内的空间前,多少天他们因为找不到水源而濒临渴死,多少次睁开眼发现已被密密麻麻双血红的眼睛团团围住,这一切无一不是由生存而引发的潜力。
让我们回顾一下在这里迄今为止,最让人高兴的那幕:
一天傍晚,在一条小溪边。
弥子瑕正艰难地将洗净的肉(只知道是肉,分不清是属于哪儿的了),用巨大的类似荷叶的叶子包起来,抹上一层厚厚的泥土,埋进安全的土壤里。(这是类似叫花鸡的做法)
而小微正披着弥子瑕的外袍,握着胸前的长明灯吊坠,对着天空发呆。
“别想了,快睡吧,好好保存体力,我在这儿守着,能吃了我就叫你。”
“……”
“你以前不是常在我耳边说,天无绝人之路嘛。阴阳玉虽然碎了半块,可说不准红儿手里的那半块还能用啊。”
“……”
“聂小微!只要我们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才会有希望,别忘了你姐姐她说过什么,她还要在未来等着你呢!”
“咔嚓”由于某狐心里太过激动,死死地捏着长明灯,居然一不小心出发了被她忽视已久的机关,打开了一个只有一平方米的储物空间。
内容很丰富,但那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那里面包含了聂小倩留给小微的所有‘遗物’:一柄杀人越货、居家旅行必备武器——指环匕首。
“咦,剪刀、钥匙、银钗、指环、调羹还有针,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呀,你姐姐就留给你这么些东西?”
“你不懂,这些可都是灵器,是姐姐亲自炼给我的。”小微怅然地望着这些,脑海里回忆起和姐姐相处是无忧无虑的片段,很遥远,很不真实,脸上却带上了点点的幸福。
见小微终于肯说话了,弥子瑕随手抄起了一个空空的龟壳道:“就算那些都用得上,那这乌龟壳能干什么?占卜算命?”
“这个是…”记忆回到小倩带着小微四处收礼回来的那天:
“姐姐,我们这样四处收礼,那么下回别人要是有个什么事儿,咱们是不是也得随个分子?”
“不用。”
“为什么啊”
“因为我们是小辈,你见过有给比你年纪大的人压岁钱的吗?”
“不是要孝敬长辈的吗?”
聂小倩停下了脚步,转过身来郑重地道:“小微你要记住,修真界都是实力为尊,才来就是能者为尊。这兰若寺能说了算的唯姥姥一人,咱么都得听她的,要孝敬也只能是她一个人。今天我带你出去转了一圈儿,他们看到的不是你聂小微这个人,而是一只紧五百年就能化形的妖精,而且还是在你姐姐我庇护下不能动的妖精。这样的角色既然招惹不得,自然要有所表示了。”
“可是你确定,这龟壳…”
“龟夫人的来历不凡,这龟壳可是天然的寄宿法宝,偏你这丫头不识货。”
镜头转回小溪边。
“寄宿、寄宿。”
“你是说,这个可以住人?可这也太小了吧。”
“小为什么就不可以,放大了不就好了吗?”
于是……
如今他们就居住在以龟壳为外形,风格非常独特的小屋内。虽然外表不是那么好看,可却非常坚固,曾经又一次,被十几条地龙(那种大蚯蚓)缠住拖到地下几十米的地方,愣是都毫发无伤,四个孔被封住了两个,剩下的一个做了窗,一个做了门。还可以即时放缩,便于携带。(作者:好处多多,欲购从速哦,亲~)
在讲到灵气,这个世界是没有灵气的,而对于修仙者来说,没有灵气就好比鱼儿没有了水。无法修炼还不算,连法术都不太好运用,可同样是被小微甚至是小倩都忽略已久的一样东西却光荣的浮出了水面,那就是一个由树妖姥姥,也就是由见血封喉木的树皮编织成的蒲团,居然可以将其他的能量转化为灵气。
其他的能量?当然是那些异兽身体里缔结出的一种奇怪的晶核了,这也是弥子瑕无意之中发现的。
不过他们却不能明白,那么多的‘无意’合在一起,就不再是单纯的巧合了。有一条发人深思的哲理,是这样说道:无数偶然的发生,源于某种必然的结果。那么到底是谁,推动了这一切?而她的目的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