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努力平息着自己心里已经燃起的怒气,对着镜子仔细的整理着自己的仪容,脸上的黑印散乱的头发,慢慢的那个娇俏可爱,楚楚动人的青岚又回来了。她冰凉的指间最终停在了脸颊上,她的眉头突然皱起自言自语到:“白家那老妖婆怎么会在这里?也难怪姐姐打听不到她的消息,若是她在......白媚儿还真是个麻烦。”青岚说的很轻,可是言语中的慎重和眉尖的焦虑如此的明显。
却说那边张供奉将手中存着的骤雨符用掉了大半,心中觉得一片畅快任由雨下着,其实什么聚云符、骤雨符都是宗门千年来根据世俗皇帝的要求弄出来的东西,除了稍微消耗灵力之外对于他来说没有任何压力,当然如果一定要说有,那么只有一点,毕竟所有天灾也可以算作一种惩罚,无论惩罚的对象是谁都要有人承担被惩罚的后果,当然往往承受的对象大多数都是无辜的百姓。虽然现在他通过以这样近似乎于偷的方式暂时缓解了百姓的危机,但并不代表着天灾的结束,很有可能天灾将会在下一次更汹涌的来临,不过那就不是他的事情了。
张供奉驾着量天尺落在了供奉殿外,顺带收掉了结界:“所幸不负皇上所托,行雨尚算顺利。”张供奉走到檐下弹了弹几乎不存在的水珠微微躬身对梁敬帝说道。
梁敬帝看着张供奉从雨中走来,身上却滴雨未落在略微的吃惊后由衷的说道:“供奉多礼了!到底是仙家手段,果然不凡。”
仙家的手段?张供奉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笑意:“皇上请往殿内稍歇。”张供奉带头将梁敬帝请了进去,左芜君被梁敬帝牵着小手进了殿内,其余的官员却在外面寸步不得入内,其实不是他们不想,而是不能,有生之年能进一次供奉殿是多大的荣耀?够说半辈子的了!可是那门槛似乎就像一堵无形的墙他们根本跨不进去。
张供奉进了大殿似是随意的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就在他盘膝坐定的时候身下已经有了一个蒲团,面前一方长方形的蒲席铺在面前,张供奉随手一招一只红泥小炉煨着水平稳的落在了席子上,也不知张供奉从哪里变出了一只紫砂壶,待水沸腾后水冲入紫砂壶里,腾出一阵白色的雾气,左芜君似乎听到一种植物舒展开犹如在发芽的声音,接着一股沁人心脾的香气将梁敬帝和左芜君的魂魄似乎通透的洗过一遍似的。张供奉就着壶嘴满足的呷了一口,眼角带着笑意说道:“郡主殿下一别多月,可还好?”
左芜君完全没想到张供奉开口第一个问的是自己,更没想到张供奉问她的语气似乎有双关的感觉,在犹疑了片刻后回答到:“我很好......”想想又觉得似乎自己现在的样子不能称之为好又改口道:“不过又好像并不好。”
张供奉听见左芜君这模棱的答案不由的莞尔一笑。
“逝者已矣,你又何必那么在意?其实你不觉得你现在也很好?”张供奉突然没头脑的对左芜君说了句。
“逝者已矣?”左芜君反复重复着这句话“那我是逝者还是活者?”左芜君有些茫然的抬头看向张供奉反问。
“你说呢?”张供奉呷了一口茶悠悠然的把皮球丢回给了她。
“我是......”左芜君犹豫了许久,其实她的名字已经从地球,那个左家消亡了,现在的她可以说存着执念的灵魂,迟迟不肯忘记自己的前生?是这样么?可是她明明又是清醒的,能感觉到痛,会生病、会饥饿,她是活着的,逝者是说那个已经消失的名叫吴筠的灵魂?可是她的心中那些强烈的念想,总让左芜君觉得害怕。
“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执念,或者说是牵挂,你有她亦然。”张供奉看着面前有些恍惚的左芜君有些怅然的说道。
那是她的牵挂,那么我的呢?难道我的牵挂只是左芜君这个名字?左芜君突然没来由的觉得难过,她三十年的为人居然心中的牵挂不如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多,她突然不知道是该悲伤还是该高兴。嘴角的苦笑在这张童稚的脸上看起来那么的不协调。“我是逝者也是生者,只是始终不愿意去面对。”左芜君沉默了一会说出了心中最真实的想法。
“能这样想也好,至少你还能找到你的本心。我这里有一粒玉容丸,其实这丸药我可以明白的告诉你,是我的失败之作,失败的原因只是因为它对我们没用处。”张供奉取出一粒丹药,左芜君虽然不能看见,但是她的鼻子却能嗅到一股草药的芬芳。跟着张供奉继续说:“你还有一条路,这条路就是我现在走的路,这条路很难走也很漫长,我甚至不能确定你能不能走,但是我想给你这个机会,或许你的伤会保持很久,但是如果你可以,那么你终有一天有大能并彻底治好你的伤势。”张供奉说的语气有感慨,有几分诱惑。
左芜君默默的想了想:“为什么让我有这个选择?你的路你连我能不能走都不确定,更何况我现在身有残疾如何去修得大能?”左芜君问的很冷静。
张供奉哑然“那你要如何?”
“丹药我要,路我也要,丹药算我欠下的,若我有成,那么我还你?”左芜君闭起眼睛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说道。
“那你若是换不起呢?”张供奉突然起了好奇心反问。
“那么就是你走眼了。”左芜君回答的干脆甚至有些负气。这两个完全就是两个莫名的条件,在身处绝地时左芜君习惯性的放手一搏,她始终认为资本都是博来的,如果不去努力又怎么知道能得到什么呢?
张供奉沉默了一会,似乎再做一个决定,过了片刻他将丹药递到左芜君手中,语气中带着一份萧索:“你若真要还我就允下我,以后无论如何在危难时帮我一把。”张供奉如是说。
“不过你最好现在就把它吃掉。”张供奉跟着补了一句。
左芜君亦沉默了片刻依言将丹药送入口中,那丹药入口就如同液体般流入喉咙,她根本没吃出来是什么味道,不过现在也不是细究这个的时候,左芜君接着郑重的说道:“我允你若我可以将会在我能力可及的情况下帮你。”
“也好,我总是怕沾染因果,总是闭门不出,以为没有因果就能顺利修的大道......”张供奉苦笑了一下兀自喃喃起来。
“谁又能不占因果呢?若没有因果何来的你?”左芜君看着张供奉突然说道。
张供奉猛然低头盯着左芜君片刻又恢复过来:“我有我看不透的,你也有你看不透的。”说完嘴角带着一丝微笑
“时机到了我会带你走,你去吧。”张供奉似乎有些消沉对左芜君说道。他说完左芜君只觉得张供奉越来越远,自己似乎还是在原地。
就在这时她的手被人紧紧的捏住,她有些吃痛的想抽回来却是徒劳,梁敬帝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筠儿,张供奉呢?”
“舅舅?供奉刚才还在这里的啊!”左芜君有些疑惑答道。
“那现在呢?现在供奉在哪里?为何刚才一进门你就和供奉消失了?”梁敬帝对只有左芜君一个人出现这个事情感到恐慌。他什么都没准备,什么都没交代,什么都没来得及和这个侄女说,供奉就不见了,那么的百草丹该怎么办?
梁敬帝有些失神的喃喃到“百草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