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的眼睛没有受伤,微臣和其他几位御医认为是,是心理原因。”卢斐扬给我仔仔细细检查过,开始禀报。
“是玉娘自己不肯看东西不成!?”父王的口气是生气的。
这样的案例我曾经在藏书楼见过,因为受了刺激,所以拒绝说话。因为我看见了不想见到的事物,所以我拒绝看见任何东西,可是我既然自己也明白是怎么回事,怎么还会看不见呢,难道还有其他的原因。
“皇上,你先别急,听听御医们怎么说。”太后安抚着。
“说。”
“是,微臣想,先用药物治疗公主的外伤,眼睛的问题请容许微臣和御医院的同僚再研究研究。”
“哼。”表示父王非常的不满这个答案。
“父王。”我茫然的看来看去。
“玉娘你说。”
“您别生气,玉娘看不看得见都没有关系,请父王保重龙体。”
“傻孩子,你说什么呢。”
“就让御医院想一个完善的治疗方案吧,玉娘不着急的。”我绽开乖巧纯真的笑容。
父王的手一下一下抚着我的长发,没说什么。我在他怀里蹭了蹭:“让翠衣给我做个漂亮的眼罩吧。”
“好。”
“要很漂亮的那种,不漂亮的我不要。”我故意娇嗔。
“好。”父王带了点笑意。每一个父亲都对撒娇的女儿没有主意的。
“公主,这是奴婢昨天就做好的,奴婢怕你难过,不敢拿出来。”翠衣小媳妇似的带着鼻音。
“看,父王,我的翠衣多懂事。快拿来给我戴上,是什么花纹的?”
那边窸窸窣窣的给我的眼睛上蒙上了眼罩。
“是柳叶儿。”
我显摆着左右晃动:“好看么父王?”
“自然是好看的。”
“快拿镜子给你们公主看看。”尖细的女声,不知道是谁。
父王身边的温度骤降:“洪美人,你话太多了,回你的宫里,暂时就不用出来。”
“皇上,饶了我吧皇上。”被拖走的女声,凄厉而委屈。
气氛立刻紧张起来,我如老僧坐定,后面的话题全不参与,多说多错,后面又被拖出去的陈御医就是最好的例子。
人都走开了,我终于有时间休息。靠在软垫上发呆。
佩兰端着点心走上来,我已经能从身边人的脚步频率上分辨出人了。
“睡着么?”
“没,什么动静。”我们说的像暗号一样。
“打听清楚了,长安公子的尸首葬在南郊,忽律将军因为伤心,都很多天没有上朝了,陆篱夏小姐已经住进忽律府了。重山公子现在也在养伤,他因为这次事情,把自己关在屋里很久了,连饭都不怎么吃。”佩兰端着碗,拿勺喂我。
“他打击很大吧。”
“你说呢。”
“唉,就这样吧。反正长安也死了。”我的话都只说了一半,佩兰聪明,自然明白。
“你们都太傻啦。涣晴长公主那里还有事儿呢,要听不。”
“切,说呗,让我乐乐也不错。”
“说你追着男人满世界跑,说你克夫长安才死的。”
我不悦的冷哼一声。
“她现在到承认长安是你的夫嘞。嘿嘿,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呗。就差每天在御花园开个舞台,她一天三场绘声绘色的表演了。”
“呵呵,她长的漂亮,当戏子是不错。”
“你也不是好人,堂堂公主还当戏子呢,你说该折腾她不。”
“佩兰你知道么,现在只要牵扯到长安,我就快控制不了自己了。我已经想好了,趁我腿脚不便在宫里时把贤妃母女收拾了,然后我去北坎。”
“去那里干什么。”
“杀延馨。”我平淡的陈述,吓得佩兰手一抖,勺撞上了碗,叮的一声。
“你可想清楚了。”佩兰打量了四周,压低声音问。
我点头:“你帮父王出过主意,我可以为你讨个恩典,可是翠衣还没有这个机会,这次我带她也去,她就可以好好娶个男人回来了。”
“你……太危险了,延馨的武功那天我看见了,你不是她的对手。”
“我知道,我也没准备手刃她,我要先摧毁她的尊严,再摧毁她的身体。要不是她,长安怎么会死。”
“恨是双刃剑,你会伤到自己的。”佩兰担心的搂着我的肩膀安慰我。
“恨的遍体鳞伤我也死不了,可是长安已经死了。”之所以我到现在还可以像一个正常的我一样,就是因为我还有滔天的恨意。我还有仇恨没有还给害死长安的人。
“你不是只有长安啊,你还有你的父亲和祖母,你们的感情不是很好么,你舍得让他们为你伤心么。”
我扑哧笑了出来:“我又不是找她同归于尽的,我会想出安全的办法,让她生不如死的。”
“我们干干净净的公主也要染上血了?”
“是啊,没有浸过血,我怎么能放得开。”放得开对长安死的郁结,放得开让父王和太后伤心的难过,放得开,寻找一个没有长安的未来。
“你想怎么样都行,一定要记得保护自己。”
“我知道。”
我亦师亦友的佩兰,拥着我靠在床边,或许有一束光线正打在我们的身上,就像一幅画一样,刻在我生命中,永不消失。
我身边的看客人来人往,我得体的接待,越是来看笑话的越是能看到一个完美的公主。
长兴宫外一阵一阵的微风,熏得贤妃母女已经快找不到北了。因为我的受伤,宫里能和涣晴一较高下的公主已经没有了,碧霄低调,雪烟懦弱,涣晴现在是一枝独秀。并且我为她们安排了很多的好事,只要她们想要的,我都尽力帮她们准备完全,所以一时在宫里隆宠不断,想要迎娶长公主的男人更是排着队来等。为什么要这么做,因为没有得到就不会失去,越是站的高,越是跌的重,这一次,我要她粉身碎骨。
长安不是她口中贪恋美色的男人,不是几个女人之间争夺的玩物,不是凭她也能喜欢的人。长安是我的,只能是我的,她连想都没有这个权利。
我的伤也慢慢的好起来,断裂的腿骨正在长,痒痒的,弄的我心里烦躁,我好像高估了自己的耐心,我快等不下去了,我现在就想折磨点什么。或许我体内隐藏着的嗜血因子即将爆发了,可还没到时机,忍着,必须忍着。
偶尔失手,摔坏几个花瓶,觉得能解点气,那一地破碎的瓷片,就像一个个破碎的人,碾压,蹂躏。
有一个我在身体里叫嚣,挣扎,摧毁,毁灭,拖进深渊。还有一个我在顶上俯视一切,冷静,冷酷,冷漠。
我,或许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