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经一天车马的奔波,伊王爷又回到了伊王府。时隔两年,伊王府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唯一有变化的那恐怕就是藤香阁池塘里的菱秧吧。两年前的主人种下它去的时候,它还很小很小,绿油油的,有些可爱。而如今盘深水底的根络和绿的发亮的叶子让人心花怒放。伊王爷按照惯例又走近了它,好好呵护,那是庞阿水留给他的唯一礼物。渐渐地又深陷其中,无法自拔。
看着一丛绿融融的叶子,像是一朵朵盛开的花朵漂浮在水面上。伊王爷用手穿过清凉的水面,轻轻抚摸着那几片叶子,心里才会觉得安心。他猛然间从水里渐渐拿起手来,霎时间天空都披上了斑驳的点点晶亮。手上带过的清爽的水精灵穿梭在他的手指之间,正在玩的不亦乐乎的时候,身后的石砖路上荡漾起走步的声音。
伊王爷回头一看,是若蝉。自从经历过大牢以后,若蝉就像是长大了一样,变得明白事理,懂得理解别人了。甚至……她不再祈求王爷能和她同房,只要是能让她住在伊王府,不要赶她走。除了这些,叫她干什么都愿意。
“你……来了……”伊王爷没有特意理她,而是继续摆弄着水里的菱角叶儿。心里涌现着淡淡的忧伤。
若蝉今日没有浓妆艳抹,淡淡的清新才是最美丽的。她深知了这一点,即使自己打扮得再怎么俏丽,再怎么光鲜夺目都不会引起伊王爷的重视,甚至都会有些生气,要不是对方那个人是萧妤,她的手段又会忍不住的耍出来。若蝉轻盈的靠近伊王爷走着,两只手也轻轻托起自己的裙摆,如同捧着莲花一般,很是好看。
“怎么样?去湖县……还好吧?”若蝉忍不住说出了口,她知道湖县是两年前伊王爷找到萧妤的地方,所以应该会用一种别样的心情去对待它吧。若蝉淡淡的笑着,表现的异常从容。
“很好,”他还是只埋头顾着自己的活,“过来帮帮忙吧。”
轻轻道出一声“是”,若蝉就上前帮着伊王爷整理着池塘。她甚至还记得当时的自己为了难为萧妤,却害得自己摔了屁股,从而阴差阳错的去妓院找伊王爷。一晃眼,两年多了。时间可真是很快。让若蝉都把那当成了没好的回忆。回忆中,只有淡淡的惋惜,没有嫉妒,没有忧伤,没有陷害……这才是最值得让人高兴的。
“王爷,您去湖县是要见谁呀?”
“见谁?”伊王爷一想,特意隐瞒着什么,“是去看玉缘了。”
“哦……”若蝉故意拖着大长音,觉得伊王爷好像在隐瞒什么。不过后来一想,管他呢,那是他们男人是事情,无非就是政治,这对于若蝉这样一个女子来讲是个大忌。她直起腰来,从水里拔出了多余的叶子扔了出去。
“我碰见萧妤了。”伊王爷还是忍不住,说了出来。
若蝉在心头一惊,起码听到了萧妤还安全健康的活着,这就是莫大的安慰了,于是笑着:“这是好事呀,怎么样?妤儿姐姐变样了没?”
“我没看到她,追赶了一半就放弃了……”
“这是为什么?王爷这么多年来不都是郁郁寡欢吗?不都想要见到她吗?为什么在关键的时候放弃?”若蝉咄咄逼人的质问让伊王爷有些招架不住,他被说的连连往后退着身子,差一点儿就被身后的转头绊倒。
“我想过了……还是让她安稳逸生的生活吧,我就不要去打扰了。况且……她也不想见到我。”
“真是的,王爷您不试一试怎么能知道呢?现在念珠想她想的都快疯了,还有竹子,害怕我再次打她,连我都躲的远远的。可是……我已经反思过了,我以前做的很不对,已经改了很多了。为什么竹子还是那么害怕我,非要嚷嚷着见萧妤娘娘。”
“你没告诉她们吧……妤儿没死的事情?”
若蝉自信的一笑:“那当然了,我和王爷您是一条战线的,她们都以为玉缘娘娘是暴病去世的,萧妤娘娘也死了……”
伊王爷听后这才放心的送了一口气,笑了笑:“谢谢。”
若蝉欣慰的点点头,能够得到伊王爷的感谢声,她就很知足了。曾经原以为在伊王府什么也干不了的若蝉终于有了自己的用处。能为伊王爷表示衷心,不再强求什么,这就已经是对萧妤最好的礼物了。若蝉虽然还没有温柔可言,但是不加修饰的真性情才是最值得让人喜爱的。
过了一会儿,伊王爷弯着的背突然间直了起来,好似是忘记了什么似的说着:“我还有事,要出去一下。你就辛苦一点儿,帮会儿忙。”
“这……”没等若蝉开口说什么,伊王爷已经走远了,她吞吞吐吐的小声嘀咕着:“就不能告诉我去哪吗?”
还是别指望了,帮伊王爷养好这些小家伙吧。
伊王爷立刻从马厩里牵出一匹马来,纵身一跃,飞奔上去,驰骋在马匹上,挥洒自如。天色已经暗淡了下来,他要去百春园,去找那个在西域生活过的非烟,既然是西域人,就一定知道关于筎原公主的情况。
天空的一头闪烁起了点点星星,看来今晚的天气不错,星星能有这么繁密,这么好看。伊王爷又加快了骑马的速度,驰骋在过往的景色中。一声驾,身子顺势的颠簸,马儿又快了许多。他不停的盘动着双腿,踢着马儿的肚子,嘴里念叨着一声声急促的“驾!”
“吁~”
伊王爷用双手拽住绳缰紧紧的一拉,身子直直的往后一挺。马儿就听话的止住了步子,停在了灯火通明的百春园门口。
夜晚是百春园最繁华的时候,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妓女们基本上都站在了门前,扭动着水蛇腰身,往前倾着身子,婀娜多姿的摆动着的各式各样的动作,吸引路过的男人们。伊王爷也成为了她们争先恐后的目标,可是出淤泥而不染的伊王爷愤怒的一瞪眼,好看的眸子却被渲染上了严肃的表情,吓得那些狂蜂浪蝶们一个个赶紧躲闪着。
他来这里太熟了,即使去找非烟的途中有不少女人们上前搭讪,他也是不为所动。步子轻快有力,不一会儿,便奔波到了楼上,非烟的房间。
步子刚刚挪到门口,他便听到了从屋里传来的呼救声。伊王爷仔细一听,那是非烟的声音,正在屋里躲着什么人,噼里啪啦的茶碗打碎的声响伴随着救命声直逼伊王爷的耳朵。
“放开她。”伊王爷什么也不想,立刻用脚踹开了屋门,手指着那个貌似要触犯非烟的男人,而非烟却是衣衫全部解开,将近一丝不挂的呈现在伊王爷的面前。
那个男人一看伊王爷的气势吓得连腿肚子都软了,连滚带爬的从屋子里逃了出去。一边逃嘴里还不住的骂着:“真******倒了大霉了。”
伊王爷从脚边捡起掉落的纱衣,扭着脑袋给坐在地上的非烟递过去。她渐渐哭了起来,哭的一点儿力气都没有了。伊王爷缓缓关上房门,一言不发的背站在门口。
耳后是非烟啜泣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那声音也渐渐平息下来,听她说着:“王爷,谢谢你……谢谢你……”
伊王爷半天发不出声音来,只是背着她摆了摆手,示意不用谢。
“快点穿上衣服吧,他……没怎么样你吧?”
“没有……没有,还好伊王爷来的及时,所以非烟才保住了贞洁。”
只听见伊王爷重重的一声叹息,非烟哭腔着:“王爷……您这么晚了,怎么会在这里?”她有些紧张,想听见又不想听见关于伊王爷的回答,就这样矛盾着。她期盼的答案总是和事实相反,因为她太了解伊王爷了。
“的确是有一事相求。”说着,伊王爷转过了身子,“你不是从西域国来到这儿的吗?是否见过筎原公主。”
“筎原……”她的嘴唇长开了半天却惊异的合不上,眼里的流光在躲闪着什么似的,轻微的点了点头:“她是西域国的公主,没有见过面。”
伊王爷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本以为从非烟这里会知道一些什么线索,但却是徒劳。他静默了半天,一言不发,。坐在地上的非烟却更加紧张的害怕起来,她讨厌这种和伊王爷沉默的境界,于是才敢突然间问道:“除了这些事情,关于伊王爷自身的事情就没有要和我说的吗?”
伊王爷有些呆愣,他没明白非烟的话,于是立刻反问道:“怎么了?是你有什么事情吧?”
“我当然有……”话说到一半,她就哽咽了,不知道自己应该从何说起。却情绪近乎癫狂了,这是伊王爷认识非烟来第一次听她这样疯狂的说话,质问着:“这么多年了,伊王爷就不能因为一次别的事情来见我吗?除了政治,除了国家,除了巫术……别的事情……哪怕哪一天你突然闯进我的房间,告诉我是因为想见见我,只是单纯的见见我……就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