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武场中聚集了三五十号人,大多是做粗活的下人和丫鬟,也有几个穿着跟赵天明一般,做护院的,是习武之人,或者是略懂修行的人。
这些人多是散修出身,投奔姬家以获得更多资源。
在这个修真的世界里,散修如天上繁星,过江之鲫,不可胜数。像姬远山这种能够修练到筑基层次,官封六品的万中无一。
毕竟如果是孤家寡人,没有实力,又缺少功法、丹药、法术这些资源,根本不可能脱颖而出。
故而依附到官封的修真世家,或者加入某个小门派中,以获得更多资源,对散修来说,是不错的选择。
相比较散修而言,练武之人更是不堪一提,能够加入某个家族,触摸到修炼的法门,就算是给人做个护院,也是相当划算。
当然,肯依附旁人的,不论是散修还是习武之人,都不会特别厉害,散修一般不会超过练气一二层。
像姬府这种六品世家,炼气三层的外人便是少之又少,习武之人也多是没有打通经脉的后天之人,这几个护院只能算是凡人之中的好手。
但只是惩治个下人,根本用不上这种阵仗,这些人是哪里得到消息,跑来看热闹的?
躲在人后,谷雨冷眼旁观,早看到小蛮所在,却并没有马上冲出去制止。再观瞧赵天明和旁边的少女脸色,心中一动,想起先前听到的议论,立刻有了答案。
他对赵天明微微有些印象,此人不同其他,是个练气之人,但还没有达到入窍的圆满的境界,在姬家众多护院之中有几分名气。
而旁边那个帮腔的少女,是七少爷身边的贴身丫鬟,叫做小环,看起来身形妖娆,有几分姿色,只是眉宇间有几分泼妇相。
“赵大哥,我……我是听了少爷吩咐,才去衣间拿件外套,绝没有偷盗,是小环姐误会了……”
小蛮开口争辩,声音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瘦小的身躯被人拎着楚楚可怜。
年纪轻轻,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四周传来窃窃私语。
“小丫头老实巴交,不像是偷盗之人,怎么会偷衣服,会不会弄错了?”
“就是,这个小蛮我认识,一向可靠,做事勤快,伺候姬谷雨那个家伙可是吃了不少苦头,姐妹们都可怜她……”
“快看,那是件男子的外衣,小蛮偷来何用,说不定真是姬谷雨吩咐的。”
有人看不过去,却顾忌赵天明的实力和小环的背景,只在交头接耳小声议论,不敢张扬。
赵天明听在耳中,脸色顿时有些不自然。
人言可畏,此番放出消息,可不是为了惹人议论,而是为了在众目睽睽之下,向姬逢春示好。
炼气三层真气化形的修为,前途不可限量,若是能够带挈一下自己,是天大的好事。
但由此落下个欺负弱小的骂名,也会影响形象,不利于府中活动,人的名树的影,不可轻易糟蹋。
想到这里,面色一寒,喝道:“九少爷卧床不起,听说伤的极重,能不能醒来都是问题,你却道是他的吩咐,不是凭空扯谎吗?休要再狡辩,老实交代吧!”
一言道破,周围顿时有人恍然。
姬谷雨落水,看到的不在少数,挨了烈火掌又喝了不知多少江水,两相刺激,已经半死不活,怎会这么快醒来?难道小蛮真的是个偷衣服的贼?
“修真的世界弱肉强食,就算没有证据,模凌两可,这些人也会站在我这边。”
赵天明察言观色,见众人调转矛头,顿时心中大安。体内真气催动,封住了小蛮的窍穴,让其无法争辩,趁机下结论:“好!不说话就是认了,小环,你看该如何处置?”
言语间已经不容辩驳,二人商量便要给小蛮定罪。
“偷东西是大罪,证据确凿还不承认,更是罪上加罪,当跪绳索三日三夜,之后赶出姬府!”
小环冷冷一笑,小丫头不长眼睛竟敢撞自己,也好,就杀鸡儆猴,叫所有人知道厉害。
七少爷如今风生水起,连护院也得巴结,伺候丫鬟的地位水涨船高,同样不是好惹的。
“三日三夜!还要赶出姬府!这是往死里整,别说一个小丫头,就算是练武之人也扛不住。”
“赵天明和小环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决定府里的人生死,真是胆大包天!”
果然,围观的人纷纷露出骇然的神色,但觊觎二人的身份,敢怒不敢言。
小环是七少爷的人,七少爷得势她便得势,这一点和普通人之间的权力争斗没有区别。而赵天明在所有护院之中实力最强,乃是一霸,这两人凑在一起,谁敢去惹?
瞧见众人脸色,赵天明心中大喜,却把脸色摆的更加冷峻,这个时候多说无用,就该趁热打铁,把众人心中的惧怕无限扩大。
想到这里,冷哼一声,手臂一挥,小蛮瘦小的身躯树叶般的飘起,摔向两道绳索。
修真练气,从来便是强弱分明,强者对弱者有生杀予夺之权。小蛮满眼恐惧,却连尖叫都发不出声,赵天明只在心头冷笑,却没有半分怜悯,因为他心目中自己是强者,小蛮是弱者,弱肉强食,天经地义。
“住手!”
便在此时,一只大手从天而降,按住小蛮的肩膀,将人救下。
温热的真气穿透身体,破开被封闭的穴位。
“少爷……”
喉咙一热,竟然能够开口说话,小蛮睁开眼,瞧见自家少爷正在身边,笑看自己,可不知为何,谷雨的眉目中却有股叫人害怕的冷峻。
小蛮瞧得一愣,竟然忘了处境。
“人善被欺,马善被骑,之所以被冤枉,是因为你好欺负,辩解有什么用,拳头才是正理!”
谷雨闷哼一声,真气收回,手掌一松将小蛮推开一旁。
“大胆下人,叫什么名字?!竟敢破坏规矩,找死!”
还未转过身来,一声暴喝,掌风从背后袭来。
粗布麻衣,区区下人,连护院的身份也没有,看样子练过几年武功,这种人满大街都是,却不知天高地厚,学人家打抱不平,简直是愚蠢透顶。赵天明嘴角冷笑,也好,送上门来,处置的更加名正言顺!
“看清楚我是谁!!”
大吼一声,谷雨赫然转身,双目圆瞪如同发怒的狮子,狠狠盯住赵天明,威风凛凛。
心里却在打鼓,这王八蛋千万要收的住手。
“是姬谷雨……啊,九少爷……你怎么穿着下人的衣服?!”
掌已印到胸口,狂乱的真气推动谷雨身形微微晃动,却不再前进。
千钧一发,赵天明终于看清楚来人,虽然惊讶,却不忘收势,姬谷雨再不得志,他也不敢把这一掌印实了。
但真气逆行,却不好受,赵天明全身巨震,闷哼一声,差点喷出一口血来。
方才出手,用了五成的力道,强行收回,等于自己打了自己一拳。
“好险!这一掌要是打实了,非断两根肋骨不可,看来姬谷雨的名头还有些用处。不过,这可真是个绝好的机会,对待敌人,就该像严冬般冷酷!”
谷雨圆瞪的双目之中,忽然迸发凌厉的光芒。赵天明瞳孔瞬间扩大,心中暗道一声不好,却已经来不及,一双铁拳砰然击出,轰在胸口。
砰!
一声开山裂石般的巨响,谷雨全身真气狂卷,能够催动的内力统统化为拳势,狠狠打击出去。
“为什么……”
赵天明已经收势,正在调息,不料谷雨竟然出拳,下手还如此之狠。
他口中飙血,只来得及问出半句,整个人便如同断线风筝般飞了出去,身上传来骨骼断裂的咔咔声响,瞪大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
“出来混,迟早要还,敢动老子的人,老子便拿你开刀,十分公平!”
在所有人惊骇的眼神中,谷雨缓缓收拳,抬起头,目光斜视四十五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