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儒廉很生气,气自己怎么就生出这么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女儿。原本是定了契的,虽是妾侍,但架不住人地位高啊,陈儒廉搭上薛长林可是下了一番心思的,否则,这京师四少之一的御史大夫怎么会屈尊到他府上饮酒,想到这里,陈儒廉更是气闷的无以复加。
这七女若是被薛府毁了契,这日后肯定没人上门求娶得,哪怕是填房、侍妾,更何况,家中还有两女尚未婚配,若真是毁了契,定也是找不到什么好人家的,最要命的是被人平白的戳了脊梁骨,陈儒廉简直就想直接打死陈柔,也省得丢这份脸。
任飞雪站在一旁,坐立难安,心如刀绞,毕竟是十月怀胎从自个儿身上掉下来的肉,但是宗法制度不能逾越,她只是血缘上的母女关系,却不是宗法认可的母女关系,宗法制度上的母女关系是与嫡妻之间的关系。而这真正的母亲却在一旁轻酌品茶,全然不顾兀自跪在一处哭的肝肠寸断的陈柔。
任飞雪心中很恐惧,怕陈儒廉真的会处死陈柔,任飞雪这辈子只能有这么一个女儿了,早在很多年前,便被陈王氏灌了芜子汤。想起当年那一幕,任飞雪仿佛感觉嘴中充满了芜子汤的味道,不由得俯身干呕起来。
陈儒廉对任飞雪是极为上心的,虽是心中怒不可遏,但是还是没有下令处决了陈柔,陈柔是任飞雪唯一的女儿,是以,平时陈儒廉对陈柔也是颇多疼爱的,可谁想,竟是发生这样事。
(这个时候规矩对庶民及商家的女儿是严苛的,明令禁止的,不似贵女可以随意出入乃至与男子交往。如果,今天对着琅琊公子流鼻血的是贵女的话,人们大都也就当成笑话一样,笑笑便也过去了,但是对于陈柔来说,这却是不可原谅的过错,是对贵族的亵渎。由此可见,古代的阶级观念有多强。)
陈儒廉见任飞雪止不住一阵干呕,脸色更是一丝血色也无,不由得慌了神,连忙吩咐下人将任飞雪掺回了院子,自己也跟随了过去。
陈王氏死死地盯着任飞雪的背影,掩饰不住的恨意从眼中宣泄出来,恨声道:“那个贱人不会是怀了了吧?”
一旁的丫鬟、婆子大气也不敢喘,低着头立在一边,陈静从一旁挽过陈王氏的胳膊道:“母亲放心,断不会怀上的,想必是她狗急了跳墙,才想出这一招的。”说完便狠狠地瞪了依然跪在地上的陈柔。
陈王氏觉得似乎也是那么回事,便压下心中的怒火,厉声训斥起陈柔来:“母亲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就教你这些伤风败俗、水性扬花的行径吗?”说道此处陈静在一旁搭腔,“母亲,别生气,谁不知道这雪姨娘的出身,说不定七妹妹这通身的做派还是从娘胎里带出来的。”这话说的有点破限了,陈柔虽是商家女,但是比得那些青楼女子位份不知高出多少,更何况是京师首富家的小姐。
而陈柔听不出陈静故意在作践她,心中兀自想着这穿越之旅似是要终结了,不知道下一处会穿到哪里?想着也许又要再死一回了,陈柔的身子止不住的打起哆嗦来,她是死过一次的人了,自是知道死的滋味不好受,以往看那些穿越小说上提到那些穿越女死而复生,所以看透生死,并得以让人高看一眼。而在陈柔此处却完全不是这样的,就像那些管他是跳楼自杀还是喝药自杀的,但凡被救过来了,就不会在寻死了:实在是因为死的滋味太不好受了。所以陈柔很不淡定,甚至因为恐惧,甚至哆嗦的更厉害了。
陈静还以为是陈柔怕了,见她小脸倏地一下子刷白刷白的,心中不由得痛快起来。
因这陈王氏昔日是贵女,所以,平素,陈静将自己的架子端的甚高,但奈何还是商家女,心中难免不甘心。而陈柔又是个素有才名的才女,陈儒廉对其又是颇多回护,陈静心中自是早已看她不惯,在她眼里一个青楼女子的女儿,是比不得她嫡次女的尊贵的。原本想着将这陈柔纳为自己的陪嫁滕妾,以后也就随着自己拿捏,但母亲怕这陈柔也随她那生身母亲雪姨娘的骚媚勾人,便推了自己,直说将她配于老头子当通房,陈静这才没再坚持,谁曾想这狐媚子转身就跟薛长林上了床。
陈静素是将自己当贵女看待的,所以平时的想法便也与当下贵女的心中所想一般无二:这薛长林如此风灵俊秀似的人物,便是被他用了强,心中也大半是甘愿的。若是被陈静知道,那薛长林竟是被这陈柔下了药才成其好事的,恐怕会一巴掌拍死陈柔。
且不说陈静母女如何在言论上打击陈柔,陈柔完全是听不明白那么多得弯弯绕的,在她心中就是一个想法,她快要死了,快要死了......
陈柔没有一刻像这时这么恐惧,整个人战栗着,额头沁出豆大的冷汗,浑身上下都结起了鸡皮疙瘩,忐忑不安的心扑通扑通猛跳,仿佛下一刻就要从嘴里跳出来。陈柔有些后悔了,脑海里不由得浮出一首诗:爱情诚可贵,自由价更高,若为生命故,两者皆可抛。
吟完了生命赋,陈柔仿佛有了动力,求生欲望不由得迸发出来:她还没当上女主呢,还有大好的青年才俊等着自己去倾心相恋呢,不能死,不能死........
“母亲,女儿错了,可女儿实不是故意的,只是近来有点上火才流了鼻血,不曾想那叫什么琅琊公子的,凑巧走近了来,这才让那些贵女娇娇们误会了。”陈柔连忙做委屈状,哭的肿的似桃子的双眼,让人看了分外怜惜。
陈王氏见陈柔这一脸的娇柔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跟她那个狐媚娘亲一个样,端是使这些狐媚手段,想罢,便一巴掌打在了陈柔的脸上,直打得陈柔一阵发懵,捂着脸半天没有反应过来。
陈王氏没有理会陈柔,吩咐婆子将陈柔押到柴房,不许人送饭,先饿她几天,看她还拿这些狐媚段子出来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