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吧~!”
刘宏明显是下定了决心,不再听信张温这种温水煮青蛙循序渐进的策略。他平静的说道:“朕,要先去见见将军们,跟他们谈话,以增添朕的志气!”
说着话刘宏举起了手中的长剑,边走边大声吼道:“胆气~!”
“陛下~!”
张温看着疾步出殿的刘宏,急忙出言阻止道:“陛下!事情还未想好,还是不要去接见将军们呀~!”
“不~!”
刘宏回过身来死死的盯着张温厉声说道:“不~!朕一定要见见他们。”
说完话刘宏转身就走再不停留。看着焦急出殿的刘宏,张温步履蹒跚的追了出来。
“陛下~!”
“陛下~!”
“攘夷先需治内啊~!”
在大吼中,张温就像是瞬间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样跪倒在地,口中仍在高呼“陛下~!”
“呜呜呜!陛下啊!万万不可行险啊陛下~!”
听着身后张温悲戚的哭声,还有那摄人心魄的叩头声,正在疾步前行的刘宏停下了脚步,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唉~!”
刘宏强行稳定了心神,叹息一声对身边跟随的张让平静的说道:“让他们先回去吧!朕是要见他们,但不是现在~!”
“奴才领旨~!”
虽然嘴上不说,但早已担心刘宏会一时冲动的张让急忙领旨而去。
说到底,张让始终是个宦官,他的权力全部来自汉帝刘宏,若是一个不小心,人头落地都是轻的,所以不管是张让也好,还是赵忠,曹节等其他十常侍,在刘宏面前绝对是忠心不二,不敢有丝毫忤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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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阳殿~!
这是朝臣等待宣召和上朝前碰头等待的地方,此时十几名大小将官云集于此。
“听说边关吃紧,匈奴攻破了五原和朔方,云中也岌岌可危~?”
“是啊~!”
“是啊~!”
五官中郎将董承的话可谓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开阳殿都纷纷议论了起来。
“各位将军~!”
张让快步而来,对着殿内躬身行礼。
这些人虽然都是朝廷重臣,手握兵权的大将,在一般人眼里都是一方诸侯的角色,可是在这个宦官面前却威风不起来,一帮人急忙回礼围了上来。
张让看着围上来的众将抱拳行礼道:“各位将军~!陛下突感龙体不适,已经歇息了,传旨说明日早朝再召见各位~!”
“奇怪~!”
看着微笑的张让,刚刚上任半年,急于寻找机会证明自己不是一无是处的大将军何进瓮声瓮气的说道:“奇怪,陛下刚刚还急着召见我们,现在又让我们走?”
“就是~!”
“就是~!”
“这是何道理啊?”
何进的话顿时让十几位大将全都小声议论了起来。
可是张让的任务仅仅只是传话,他见话已经带到,转身就要离开。还是董承眼尖,急忙追上去小声问道:“张公公~!你等一下!”
“是谁在陛下身边?”
“呵呵~!”
张让微微一笑,若是换了旁人,张让根本就不需理会,可是眼前这人却是董太后的侄子,那就另当别论了,只是张让并不是多嘴的人,他只是微笑的看着董承,他相信,以董承的聪明不可能猜不出来。
董承见张让笑而不语,想了一下郑重的问道:“张温吧?”
张让给了董承一个你明白就好的眼神,转身疾步而去。
见董承提到张温,跟上来的何进毫无顾忌的大声说道:“肯定是张温这个家伙,又在跟皇上讲那些攘夷必先治内的歪理~!”
“慎言~!慎言~!”
北军校尉王彤小声说道:“这个张温是皇上的老师……”
“哼哼~!”
何进冷笑了一声,接口道:“奇怪,一个书生竟能摆布我们圣上!”
“卧槽~!让走就走呗,说那么多废话有啥用啊还?”
这些大小将官别看官职都没有何进大,但是毫无例外,全部都看不起这个屠户出身的何进,有人带头,在嬉笑声中顿时走了个一干二净,只留下何进一人。
“哼~!”
何进冷哼一声看着离去的人群,紧握的双拳青筋直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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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阳殿内!
已经平静下来的刘宏缓缓的走到了他的龙椅旁边。
跟在身后的张温不停拣拾着地上散乱的竹简,最后一片竹片入手,张温直起腰来说道:“听闻,明日冀州刺史刘焉要入京,刘焉有雄才,又忠心,陛下何不给他交个底,结一个骨肉之盟呢?”
说到这,张温小心的把剑鞘放在桌案上,生怕打扰了抱剑而坐的刘宏,看着一脸沉思的刘宏,张温称赞的说道:“陛下拥剑而坐,好~!”
“忍字!就是心头一把刀!”
刘宏听着张温的话语,无声的看了一眼怀中的宝剑,剑锋幽寒。
“诏令!”
“冀州刺史刘焉监察冀州有功,擢升为幽州刺史,蓟城太守!”
“诺~!”
见刘宏虽未全部采纳自己的建议,但张温已经不愿多说,将刘焉放到幽州抵御乌恒和鲜卑,总好过让他在冀州富庶之地拉帮结派,蠢蠢欲动的强。
从八百石的冀州刺史,一跃成为蓟城太守,兼任幽州刺史的两千石大员,想来,即便刘焉心中不服也只能暗暗吞下这个带毒的果实。只要他离开了冀州,那他在冀州苦心经营多年的大好局面将会顷刻间土崩瓦解。
看着一脸平静侃侃而谈的刘宏,张温心中点了点头,这个皇帝真不是盖的,从他十几岁登基开始就一直处在权力斗争的漩涡之中,分化拉拢,釜底抽薪,运用的可谓是炉火纯青。
在外人眼里,刘宏是个不折不扣的昏君,可是谁又知道?一个一无所有的乡野少年,抛家舍业,丢妻弃子,一心只想中兴汉室的拳拳之心?
“对了~!近日收入如何?”
刘宏问的不是张温,而是已经传话完毕回来的张让。
“启奏陛下~!最近七日,共卖出侍郎官职一个,县令,县长七处~!得五百万钱,已全部收入内库!”
“嗯~!”
刘宏闻言冷冷的答应了一声,心情再次沉重的起来。
眼见刘宏对此事深恶痛绝,当初献上此计的张温急忙说道:“陛下!若想收回官员任免之权,此事必须进行。”
“虽然公开卖官让天下人不齿,但这一击也正中世家的软肋,他们不能肆意任命官吏,人事权迟早会回到陛下的手中,看看这一年来任免的官吏,哪一人不记着陛下的好?虽然陛下担了骂名,但国库日益充实,只要将军权收回,大汉不难再兴啊!”
“罢了~!”
刘宏看着滔滔不绝的张温轻轻摆手,他自十四岁起就身处名利场中,看尽世间人情冷暖,怎会不知张温等人也有私心?但他更明白,水至清则无鱼,想要让别人为自己效死,当有足够的利益推动,否则,一切都是空话。
“陛下~!那匈奴寇边又当如何?”
稳了稳心神,看着眼前一本正经的张温,刘宏咬牙说道:“并州匈奴犯境,全权委任度辽将军皇甫规,并州各郡太守自行防御,丢城失地,诛三族,杀敌立功,不吝赏赐!令调拨内库三百万钱去并州,招募良家子从军,给我收回失地!”
“陛下英明~!”
见此间事了,刘宏忽然想起,自己好像有数月不曾听到张温汇报一件重要的事情了。
“伯慎~!可有………”
“微臣还在查找,只是陛下,当年之事距今太久,陛下当年年幼,窦氏把持朝政,近十年没有联系过他们母子,臣如今也仅仅只是探知他们携带了一员家将去了豫州,还在查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