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金溥恒便来了别院,听了沈子云的讲述,沉吟了一下,道:“虽然这计划有些冒险,但是也好过不明不白的被暗杀。就这么办吧。”
打定了主意后,沈子云便收拾了行礼,想要和金溥恒一起去客栈住,看着自己住了好几个月的别院,有些不舍,不知道陆世明回来以后发现自己不在了,会有什么反应,是难过,还是觉得松了一口气呢?
沈子云换上了很久没有穿过的洋装,看着镜子里自己清爽的短发,微叹了口气,轻轻将一封信放在了桌上,提着包走出了门。东西不多,自己只拿走了平日里的一些首饰和衣物,其余的就再没有了。
收拾妥当,沈子云和映玉装作和平常一样的离开,金溥恒是客人,自然不会引起侧目,金溥恒派手下带着锦儿一同出门,倒也没有引起怀疑。
几人一路走到了街角,汽车停在拐角处,沈子云回头看了看远处的别院,想起陆世明的脸,认真执着的眼神,心忽然很痛。金溥恒命人把锦儿送进车里,自己便叫道:“姐,咱们上车吧!”
沈子云终是收回目光,想要上车,这时,忽觉裙摆一重。低头一看,一个乞丐正拉着她的裙子,目光中有着不似乞求一般的期盼。
金溥恒皱眉,沉声道:“你干什么!放开!”
沈子云拦住金溥恒,淡淡道:“算了。”说着,从包里拿出两块大洋,弯腰放到那乞丐的手里。
就在弯下腰的一瞬间,那乞丐的目光忽然一闪,在她的耳边轻声道:“四小姐,傍晚城西破庙,有故人来访。”
沈子云的身子一震,惊讶的看着他,那乞丐若无其事的拿过两块大洋,像其他乞丐一样百般道谢,随即步履蹒跚的走远了。
金溥恒疑惑道:“姐,怎么了?”
沈子云轻声道:“晚上我要去城西的破庙一趟。”金溥恒不解:“去那儿干嘛?”
沈子云正色道:“那个乞丐不简单,他竟然能够叫我四小姐,还说有故人来访,我想我必须去一趟。”
金溥恒道:“那我随你一起去。”沈子云道:“溥恒,大姐已经不在了,你不能再出事,大姐要我好好护着你,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你不必去了,今晚我去。”
金溥恒急道:“姐,我已经不是小孩了,我可以保护你!你自己一个人很危险,有我在,只要我说出身份,不管是谁,一定不敢动你!”
沈子云抓住了后面的那句话,盯着金溥恒,道:“身份?什么身份?”
金溥恒的眼神不自觉的闪烁了一下,道:“自然是前清贝勒的身份,总之,姐,你就让我去吧。”
沈子云看着他,良久,道:“好。”
傍晚降临,沈子云和金溥恒来到了城西的破庙附近,走至破庙门口时,只听得一阵阵吵闹声,推开门,却见一群群乞丐在一起喝酒,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的乞丐,一阵阵喧闹和吆喝,金溥恒皱了皱眉:“姐,那个乞丐该不会是耍我们吧,这里是乞丐住的地方,哪里有什么故人啊?”
沈子云也很疑惑,她在人群中搜索着,忽然,身后响起一个声音:“两位请随我来。”
二人回头,却是白天时碰到的那名乞丐,那人四下看了看,便引着他们来了一个偏僻的小草房,回过头道:“进去吧。”
沈子云和金溥恒对视了一眼,推开门,走了进去,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一个衣衫褴褛,脏乱不堪的人独自坐在那里,沈子云噙着泪,慢慢走到他面前,蹲下身,颤抖的手抚上他的脸,轻轻叫出了声:“二哥······”
那人抬起头,虽是已经落魄不堪,但是依旧掩不住眼中的贵气和凛然,他就是沈子翌。沈子翌笑了笑,轻声道:“云儿,你二哥现在是不是很丑?”
“二哥!”沈子云紧紧的抱住他,不在乎他身上的泥泞和脏臭。沈家已经家破人亡,可是,这个时候看到了沈子翌,无疑是给沈家的复兴带来了巨大的希望,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沈子云开始发现,自己身边的人都在慢慢的离她而去,她已经很久没有这种失而复得的喜悦了。
沈子翌拍着她的头,笑道:“还是妹妹对哥哥好。”
金溥恒急忙上前扶起沈子翌,皱眉道:“别说这么多了,表哥,我们离开这里吧。”
沈子翌有些意外的看了看金溥恒,随即笑着点点头,沈子云连忙扶着沈子翌起来,三人一起走了出去。
沈子翌有些虚弱道:“这些乞丐这些天帮了我不少。”
“表哥放心,明天我会派人来送些钱给这些人的。”金溥恒道。
沈子翌点点头,便和沈子云金溥恒一起上了车。
车开的很快,不一会儿,便到了客栈,还好已经晚上,客人不多,他们也没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房间里,沈子翌已经洗漱干净,换上了新的衣服,立刻又是傲气凛然的少爷一般了。只是看到沈子翌背上的伤口时,还是让沈子云忍不住湿了眼眶。
沈子翌轻轻拂去她的泪水,笑道:“我又没死,没事的。”
沈子云吸了吸鼻子,道:“二哥,既然你在大火中逃了出来,怎么还弄成这样呢?”
沈子翌道:“那时候我虽然从大火中逃了出来,但是也受了很重的伤,我被一个戏班子捡了回去,他们每天看着我,让我去扮武生,又去各地唱戏。我趁他们不注意,才逃了出来。”
“那怎么不联络靖明堂的人呢?”沈子云问道。
“这几天我回来后,才发现靖明堂似乎被什么人在秘密调查着,我若联络了,势必要坏事,所以只好混迹乞丐堆里以求机会,直到我从其他乞丐那里听到陆府别院住着一位小姐,那小姐身边还经常跟着一个叫什么玉的丫环,我这才确定了,能够住在陆府别院,又有一个带玉字的贴身丫环的人,一定是你。”沈子翌道。
沈子云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忽然一惊,道:“不好!”
还没等反应过来,便听得楼下一阵喧闹,沈子云连忙拉过沈子翌,将他藏进衣柜里,小声道:“无论如何,不要出来!”
话音刚落,门忽的被一脚踹开,一排排警察走了进来,领头的道:“我们发现,有人走私火药,现在特来搜查!”
沈子云坐在椅子上,淡淡道:“这位警官,说话要有凭据。”
“有没有凭据,一搜便知!”那警官冷笑一声,下令:“给我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