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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这一带峰峦叠嶂、树林茂密。高大的古木遮天蔽日,即使是盛夏时节日光炽热,也难以穿透这繁密的树叶灼伤这片丛林里时而出动的野物。

荫蔽之下,一条透着沧桑萧落的小道,蜿蜒在起起伏伏的山峦之间,延伸到雾气弥漫的远方,看不到尽头。

“哒哒……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马蹄掠过之处,无不卷起滚滚灰尘,呛得人掩面直咳。

不久,只听一前一后两道清透娟秀的女声“吁……”哒哒声戛然而止。但见一红一青两道身影端坐在马背上。虽是女子,但身形提拔,背负玄剑,浑身散发着迫人的气势,并且略有杀气让人不敢亲近,只能敬而远之。

那青衣女子手拉缰绳,用马鞭略指路旁不远的一处草地,侧首对红衣女子说道:“那有一人,下去看看。”语气铿锵果决,毫不拖泥带水。那红衣女子一眼看过来,点头“嗯”了一声,两人双双翻身下马,警惕小心的向躺在草丛里的那人走去。

待到近时,方才看清那是一名女子,而且还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衣着轻纱、玲珑玉面,但脸色稍显苍白,嘴唇青紫,昏倒在地,无知无觉。那红衣女子看了眼地上的人,转头对青衣女子巧笑道:“哝~还是个妙人儿呢。看来是误闯了这清风谷,吸入瘴气昏过去了。”那青衣女子盯着地上的人,右手来回轻轻抚摸着自己的下磕若有所思。转瞬,对红衣女子说道:“不管她是什么人,为何而来,来者便是客。我们把她带回谷里,交给婆婆定夺。”语气依然是冷清干脆。

说着便躬身上前,打横抱起地上昏睡的人向马匹走去。将那睡美人横放到马身上,随后自己翻身上马,抓起缰绳,头也不回的对红衣女子说道:“红菱,天色不早了,今日我们出谷办事,应当早些向婆婆复命,莫要婆婆挂心。”说着挥鞭打在马臀上,马儿吃痛,长嘶一声,绝尘而去。红衣女子也紧跟着,赶马追去。

不到片刻便行到一个简单的角楼下,楼旁空地上立着一块石碑,上面赫然写着“清风谷地,擅闯着死”。那两匹马此时毫无停下之意,径直蹿进楼门,刚过楼门便隐身在浓重的雾气里消失不见了,只隐隐听到马蹄声越来越轻微,直至静然。

来到谷里便惊奇的发现,此处别有洞天。一扫此前那迷蒙的雾气,此处却是清新明丽,好一处怡人美景。眼前并无陆地,只是一个偌大的水塘,池水并不是很清却可见池底的水草幽幽。穿过水塘就是几座零散而立的殿宇,虽不彰显权势但却尽露威严。想要从水塘此岸到达彼岸,除非怀有傲人的轻功,可以在远距离内凌空中间却不用垫脚借助外力。否则,唯一一个到达殿宇的办法便是纵贯水塘的几排桩木。

青衣女子将那昏睡之人扛在肩上,脚步轻盈,一路踏着木桩飞快穿过水塘,绕过正殿,闪进了左边的一处阁楼,此楼名曰“望月楼”。

刚进阁楼小院,便看到一个身着褐红色长袍的老婆婆神态悠闲的斜躺在小楼窗前的竹椅上。此老婆婆年过古稀,但看上去依然面色红润、精神抖擞。一双眼神清亮且透着精光,举手投足间轻流稳健,彰显威严与大气。

但见来人,老婆婆那双眼睛精光一闪,似笑非笑。来人脚步匆忙但轻巧,神色郑重但并不显紧张。见青衣女子抬步踏上楼阶,老婆婆嘴角扯了一个若有若无的弧度,神色自然从容,仿佛万事皆握于手股之间般了然。

转眼,门外响起那道清冷的女声:“婆婆,青檀求见。”一声浑重清透的嗓音传来:“进来吧。”青檀推门而入,将昏睡之人安放于房内软榻之上,转身立于老人身边说道:“婆婆,刚才我与红菱在谷外的小道旁遇见这个昏迷之人,想是中了瘴气之毒,于是就把她带来了,还请婆婆定夺。”

老人抬眼望了一下床上之人,点头对青檀说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会救醒她的。”青檀躬身说道:“是。”便退了出去。

老人起身来到床前,对躺着之人审视了一番,方从衣袖里拿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塞进那人嘴里,行罢,便坐在旁边等着那人转醒。

约莫一盏茶的工夫,床上之人眼睑微动,幽幽转醒,但见床边坐着一人,慌忙起身问道:“我这是在哪儿呀?”语气微弱,像是体力不支。老人笑了笑,抬手让少女靠在床头,说道:“姑娘莫要担心,这里是清风谷,我就是这里的谷主,江湖人称‘鬼手婆婆’,是我门下弟子在谷外发现你昏迷才将你带进谷里救治的。姑娘是何方人士,怎会出现在里?”

少女眉头紧皱、低头思索了一阵,恍然若失的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我从哪里来,亦不知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我只记得自己叫做慕容天依,其他的什么都不清楚了。”声音带着苍凉和悲伤。片刻,少女目光定在老人身上,突然翻身下床,跪倒在老人脚下,郑重说道:“天依谢过婆婆救命之恩,而今天依已是孤身一人,恳求婆婆收留,让天依有个落脚的地方,天依定将誓死为清风谷效忠,尽心侍候婆婆,还请婆婆收纳。”

鬼手婆婆上下打量了一番天依,而后长叹一声,说道:“也罢,原本这清风谷就是为了收留江湖上无家可归之人而创建的。想我鬼手婆婆在江湖上纵横几十年,现如今已经大不如从前了,我老了,该是把这清风谷谷主之位传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虽然清风谷是我所创,门下弟子也有数千人,但是我一生从没有收过一个徒儿。他们都叫我婆婆而不是师父。如今与你相见,也算是你我的缘分,我鬼手婆婆就破一次例,收你为徒。从此以后,你要呆在这谷中,没有我的命令不许私自出谷,直到我把这谷主之位传授于你,到时候,你要为了我清风谷赴汤蹈火。日后我清风谷不求在江湖上地位显赫,但求不受人欺。依儿,你可听明白了?”

老人语重心长的交代了这一番话。转头看着窗外那片开得正艳的牡丹,神色恍惚,思绪像是飞到了那遥远的地方,久久没有回神……

天依跪在地上正了正身,恭恭敬敬地向鬼手婆婆连磕了三个响头而后正色道:“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天依衷心感激师父的收养之情。徒儿谨记师父教诲,从此以后徒儿一定听从师父差遣,定当尽心学习武艺,日后守护清风谷,绝不让那些江湖小人在我清风谷头上放肆。”

闻言,老人脸上露出一个和蔼温煦的笑容,看着天依深深地点了一下头,伸手扶起天依,轻抚着她的头发温声道:“徒儿快起,为师已过古稀之年,怕是日后时日无多了,我看你身骨奇柔,定是个习武奇才,今日你且在这谷里好好休息一番,和门下的兄弟姐妹熟悉一下,顺便也转转这清风谷,熟悉熟悉你的家。咱们谷里虽没有什么奇观异景,但也别有风味。待我吩咐下去,明日为你举行拜师仪式,日后一切,还都要让你费心,清风谷就依托与你了。”

天依起身,垂首立于旁,点头应答:“徒儿明白。”鬼手婆婆满意的点了点头,而后又说道:“依儿,日后你就住在对面的芙蓉阁吧。好了,你先下去休息吧,为师想一个人静一静。”

天依拜别师父,转身出了房门,下楼走出了望月楼小院,径直向芙蓉阁行去。而望月楼上,鬼手婆婆凝望着那抹芊芊细影,喃喃自语道:“不知我今日的这番作为终究是对是错,如若日后为师硬要你做你不愿做的事,你可会责怪为师,进而怨恨?可我不得不借用你这‘千古奇异之身’才能报的了我的深仇大恨,依儿,你可不要怪我自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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