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还有半年时间。”申华沉声道，“她已经回了谭家，这一次，我不会让她再受到伤害。”
仔细想来，方程又觉得奇怪。如果母亲的寿命真的不多，那么父亲为什么又那么悠哉悠哉的样子。看来这里面的蹊跷如果不亲口问，这心真不能安定下来。
打定主意此事一了便给父亲打电话，方程也没有再继续问下去的心思。然而随后，方程又觉得奇怪。假如开通两个世界的道路需要纯净血脉者，那么这一次又是谁呢？
当方程提出这个问题时，申华脸上的忧伤却又不见，笑容里透露孩童般的狡黠。
“这人你也认识。”
如果真的是自己认识的人，那可不是个好消息。方程正想着，突然脸色惨白，全身毛孔瞬间打开，只觉得空调间里的凉意全涌了进来。像在三伏天里泡在极地洗了个绝冷的澡。
“朵朵！？”
少年的呼吸颤抖。
“你不用那么担心。”申华默认地给自己倒了杯茶，“这一次不会再有之前的悲剧。因为我们找到了神魔石。在至今的实验中，没有出现排斥反应。”
“我曾经见到，朵朵拥有使人起死回生的能力。不知道这是不是与她的血脉有关系？”方程在稍稍冷静后抛出自己的疑惑。
“如果说给人增加阳寿是种逆天，却还要折耗施术者本人的寿命。那么让人起死回生不是直接跟老天爷抢人，这又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申华皱了下眉头：“有这种事？”
似乎他也是第一次听到。也难怪，当时的监控已被谭之飞毁坏。而后所有人都下意识的保守这个秘密——这种层次的力量不是普通修行可以乱说的。不过申华的表情虽然惊讶，似乎也在他可料的范围之内，并不太过出奇。
“我知道那次她是昏过去了，没有想到会是因为这样的事。但是之后的检查，她的身体并没有出现什么问题。”申华说着拿出手机，正要招呼人将朵朵叫进来问个清楚。方程自然不能这么没有准备的见到朵朵，忙将他打断。
“我想在叫她过来之前，是不是得给我换身衣服。”
申华一笑，眼前这少年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早已被出卖了。恶作剧心起的他，也装着恍然。转而叫人选送一套衣服过来。在这段时间中，方程仍提出自己不少的疑惑。
“按照你之前说的，修行界的那些大宗族只是为了消灭一个天才。那现在进行这个计划的目的自然直指这目标。不过，我想知道这与现在的选拔方式有什么关系？如果只需要引气期的修行，那么整个修行界应该有不少人选。又为什么要费力的在选试会中寻找？”
申华则沉默了会儿，似乎在考虑是不是要对眼前这人和盘托出。过了一会儿才悠悠道：
“当年进入仙界有十人，最后，他们回来只有三个。知道为什么吗？”
所谓的仙界正是镜花世界，方程怎么可能不知道那个世界的危险呢？以引期气的水平，就算法术精湛，如果进入险地也跟白给没区别。只是……三个人，那除了父亲和叶景辉外，还有一个人是谁？
“死了吧？”方程内心笃定地问道。
“有些人是死了，而另有些人则背叛。”申华叹了口气。
“什么意思？”
申华轻抚杯口，语调低沉：“那些人想要杀死所有人，让我们不知道仙界的事，从而放弃把这个计划继续下去。以当时的情况来看，如果所有人都回不来。那联盟也只会当实验失败，而不会继续下去。”
方程皱眉沉吟些许：“能承担这么重要任务的人，必然是重点关照的人物。他们没有这么做的理由。”
“不，恰恰相反……当年谁都没当这个计划是回事，而且又有很大的风险。所派的都是门下不受重用，甚至被排挤的弟子。”申华惋惜地抿了口茶水，“那人的父母都是入魔的魔修，被修行人所杀后，其祖父收留他。他最大的愿望就是灭绝修行界，有这么好的机会，他又怎么会放过呢？”
提到入魔，方程内心不由震了下。幸运的是，在引气期修仙与修魔表面上并没有多大的区别。而叶景辉拿了天魔石，也不可能告诉别人。
“申老师。”方程转移话题道，“你绕了一大圈，也没有说到从选试会淘选人的理由。”
申华思量了半天，才好像下定决心似地道。
“你知道始魔吗？”
方程哪能不知，便催促卖着关子的申华继续说。
“众所周知，始魔死后便留下天心魔。天魔是始魔魂灵的碎片，吞食了修行人魂魄后的结果，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是复活，所以说，始魔——没死。”
始魔没死这方程自然知道，可是始魔这种情况难道不是跟死了没有差别吗？究竟申华要表达什么意思？
申华看出方程的疑惑，便解释道：“你觉得水镜世界如何？”
这又与水镜世界有什么关系？方程让申华继续说下去。
“在水镜世界的通道中，能看到很多神魔的虚幻的偶像。这些神魔从来没有在记载上出现。最让人奇怪的是神魔本是水火不容，又怎么会同时出现在那条通道。这个问题我研究了很久。只能就结果做出一个推论。”
申华叹着气缓缓道：“他们想要共同创造一个世界。只是这个世界还没有完成，可能便型出了分歧，也就有了之后上古那场大战。”
“但是书上明明说他们只醒了一次……”方程说到一半便闭上了嘴。
“你也觉得有些奇怪吧。神魔如果只醒这一次，那么水镜世界又是打哪出来的？”申华热着茶几上已冷的茶水，“第一种情况，水镜世界是由另一批神魔建造。第二种情况，始神魔由于某种目的暗中联合创造，那他们表面上的相冲则是个假象。他们的目的无人可知，但事实上神魔最后一战确定为真。”
“你这么一说，让我的脑子有些乱了……刚才的问题是为什么要选择我们这些人吗？”
面对方程的疑惑，申华自已也无奈苦笑。
“假如始魔以另一种状态活着……那始神可能这么轻易的消失吗？神魔势同水火这不怀疑，那么如果你是他们其中的一人，你会在什么情况下与对方合作？”
方程听着这么一说，脑海里一转，一个惊人的真像越出脑海。
“他们……要回到仙界！？”
这就像两个不共戴天的仇人漂流到了荒岛，除了这回家的事外，再没有其它事可以同心共力。
神魔，仙界，水镜世界，归仙计划，特殊的人员……
几个关键词在脑海里盘旋，方程隐约觉得这之中应该有条能够串联这些线索的主线。
想着想着，方程忽然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最重要的一点。
那个仙界究竟是否真的是镜花世界？从叶景辉的语气上来看，他似乎默认了这一点。以纯净血脉为导航，那么目的地没错的话，神魔就是从镜花世界所出。
镜花世界是由游戏世界现实化后才产生，不单只是简单的世界变得真实，甚至是连npc都完全按照它们原先的身份而现实化。这种现实化并不是突然之间凭空降临，在事先就有很多预兆，不过却被当时的人们认为是系统升级后带来的npc智能的提升，不仅没有担心，反而为AI提升的程度而惊喜。
方程、水晶以及朱野野曾被困在魁星殿，那时，还在镜花元年之前，也就是游戏世界还没有现实化的时候。他正是与殿中的魁星夫人用自己对于朵朵的感情做了交易。
在他们从魁星殿脱困之后不久，镜花世界便现实化。但是……
魁星夫人，其它神话谱上的npc也没有了一点音信，连同他们所在的地方都消失，成为人们口中的秘境。
他们究竟去了哪里？
魁星夫人曾说要带三人回仙界，并给自己幻拟出仙界的模样。只是当时自己并不想靠别人的提携而飞仙，另两人也各有原因的拒绝。
那么那个仙界是否才是神魔真正的“家乡”？
而最重要的则只有一个——时间！
镜花世界是三十一世纪的延续，神魔所穿越的并不像温兰所说的空间，还有时间。那么两神魔又是从哪个时间点穿越过来？究竟镜花三年之后的世界又会是什么样子？仙界真的会爆发出大战吗？
未来的人类创造了镜花世界的神魔，而似乎又是那些神魔却创造了现在这个世界的修行人。
过去在被未来影响——
“你想到了什么？”见方程思考了很长时间，申华好奇的问。
方程苦笑推说无事，他的脑袋已经涨得老大，却偏生没有个头绪。于是让申华继续说下去。
“你说的他们要回到仙界，我并不这么认为。”申华道，“我觉得他们反倒是要创造出一个能容纳他们的世界。”
“一个跟地球链接的世界？”方程被申华的话彻底搞晕了头，“那又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你能直接说个清楚，然后再解释吗？”
申华稍微想了下：“如果我说，神魔可能附身穿越两界的人身上，你是不是能听懂呢？”
方程愣了，申华话里的意思是这万年来传说中的人物，会出现他们这一批人里，这无论如何都叫人琢磨不透啊。天地良心，方程本来只是打算问关于自己的事，没有想到申华竟然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修行人每一阶都要花费无数苦功，金丹期就是让人仰望而不可及的境界，更何况扯出神魔。
“申老师，能不能说个明白。”方程苦笑，“我还没个心理准备。”
“如果说我们所在的世界是个二维世界，那么神魔便处在三维世界。我们的世界并不适合他们的生存。通道上的那些神魔一直被人研究，我根据前人想法再加上自己的推论，可以推断，那些神魔偶像其实是有灵魂存在，在适当的条件下便有复活的可能。”
“神魔合作其实不是为了回家，而是创造一个新的‘家’。”
“但水镜世界是个半成品，神魔最后的冲突可能是因为他们发现创造一个世界对他们没有帮助，这个可以从水镜世界的环境上看出，它只是比我们的世界多了一点灵气。当两个仇人没有了合作的基础，那么一切都回归到初始。”
申华在方程咄咄逼人的目光下缓缓道：“我同你说过，那次回来的有三人。一个是你父亲，一个是朵朵的父亲，还有一个则是谭家长子。”
谭家长子？那不就是母亲的哥哥，也就是自己的舅舅吗？
方程没有想到，这三个人竟然都同自己有关系。所以当他听到申华接下去的话时，差点没有打翻手中的茶杯。
“你父亲杀了谭家长子谭志雄，因为……他也入魔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