旦修眼神一亮,随即微微一笑,暗道:想必他正抱着酒壶喝酒吧。
没错,老吴正抱着酒壶喝酒,脸色有些酡红,仿佛有了几分醉意。
经过老吴一句密音点拨以后,一直困扰着旦修的迷雾霍然散开。
他起先一直不敢逼近谢砚,就是因为弄不懂剑气离体的实质,他担心剑式一起,剑气也起,如果盲目逼近的话,即便能够格挡软剑,可却没办法格挡剑气,所以旦修才一直躲闪。
现在,他已明白到,剑气只有在剑势完成以后,才会产生,也就是说,剑势没有完成之前,剑气则不存在。这也就表明,他若想近身进攻的话,有两个选择,一是趁谢砚剑势没完成之前逼近,二是趁剑势刚完成时逼近。
而且,逼近之后必然瞬间完成格杀,不然,第二次再想逼近,则会难上加难了。
可到底选择哪个时机逼近好些呢?
略一思忖,旦修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谢砚原以为旦修会回应他几句,然后他好奚落一番。只可惜,旦修根本没有理踩他的意思,反倒衬托得他像个自娱自乐的跳梁小丑。
谢砚不再自找无趣,手中软剑一抡,带起一抹清淡的光辉,直接挑向旦修的胸口。
旦修连忙侧闪,总耐空间有限,仅能滑出半米之远。
谢砚的眼角开始冷笑,旦修的反应完全在他的意料之中,他手中的剑势突然半途折向,竟同步跟随旦修的身影而来。
旦修眼中似乎闪过一抹惊慌,还欲再次躲闪,可谢砚的剑影像一道遮天的幕布,已经完全封死了他的退路。
软剑带着清辉,骄傲的挑向旦修的胸前,剑尖即将带起血花或带走生命。
这一秒,谢砚笑了,一种黑灵城人胜利后独有的笑容。
这一秒,老吴握着酒杯的手,不由自主的紧了紧。
这一秒,郭如静开始颤抖,她仿佛看到软剑无情的挑破旦修的咽喉。
这一秒,穆和紧张莫名,这个割了自己耳朵,割破过自己咽喉,同时又给了自己重生机会的少年,难道会死在来黑灵城的第一天里吗?这个面孔与天赋都近似妖孽的少年,难道会死在这个不出名的小楼内吗?
这一秒,旦修也冷冷的笑了,在他冷笑的同时,他一直在躲闪的身形突然前蹿,他以自己的胸膛直接迎向软剑。
所有人都为这突然的变化惊诧,谁也不知道旦修要干什么,是在自寻死路吗?
“找死。”
本还准备凌辱旦修一番的谢砚,被激起了怒气,软剑的气势刹那汹涌了几分,直直挑向近在咫尺的咽喉。
只是,一咫尺的距离也会在刹那间远似天涯。
旦修铠甲上的彩色光点忽然间耀眼似星辰,谢砚一直势不可挡的软剑,突然遭遇到一种紊乱的气流,似乎虚空中突然出现了千百张嘴,正不停的啃噬着软剑的光华。
而在旦修的右手上,沉匿了许久的匕影,又开始焕发出璀璨的光芒,它正以一种玄炒的舞姿跳跃在光芒的世界里。
谢砚大骇,一来为软剑遇到的阻力感到不可思议,因为他想不出是什么在阻挡他的软剑。
二来为旦修右手中的匕影感到恐惧,因为在前面的交手中,他从来没有看到旦修以这样的动作舞过匕首,他看到旦修的右手已经舞出了一个独自的世界,那些迷离又璀璨的光芒里,深藏着一道阴晦冷涩的光影。
直觉告诉他,这必然是旦修的杀手锏,这道光影只会带来死亡。
这一刻,谢砚突然萌生了暴退的想法,可这念头也是一起即逝,因为他知道,此时,唯有进,方能博,若退,则必死无疑。
所以,他身上的气势徒然膨胀,体内的力量似山崩海啸般涌向手中软剑,他一定要突破困扰软剑的阻力,他一定要在旦修的匕首赶到前,把剑尖刺进旦修的咽喉。
“噼,啪,噼,啪。”
软剑的剑身爆起空气炸裂的脆响,剑尖的清辉变化成银白色的光芒,与周围的虚空发生剧烈的碰撞。
在银白色光芒的照耀下,千丝万缕的青紫色气息暴露在谢砚的眼前,青紫色的气息像一缕缕幽魂,正千奇百怪的缠绕在软剑的剑身上。
“青紫两色!!!元素气息!!!风系幻玄!!!!”
一道道信息像火药一般在谢砚脑海内炸开,他的眼瞳内泛起一股毛骨悚然的恐惧,他终于又看到了旦修的一张底牌,一张他想都不敢想的底牌。
根本不容谢砚多想,他知道现在自己成了在生死边缘挣扎的人,如果不能挣脱掉风系元素的困扰,他将马上毙命在旦修的匕首下。
“篷!”
谢砚舍弃了铠甲护体,把它化为精粹的力量灌进了软剑里。
软剑发出一阵剧颤,剑身的光芒也瞬间灼亮,如一轮耀眼的太阳般,在膨胀中爆裂开来。
剑身一轻,缠绕在剑身的青紫色气息在光芒中烟消云散。
“成了!”
谢砚狂喜,软剑似灵蛇出洞,疾若流星的刺向耀眼的白芒,他记得光芒后应该有一处咽喉,他只需抢到这一秒,或者半秒就行了。
“噗!”
谢砚高兴得浑身轻颤,他很熟悉这种声音,就是剑尖扎进身体的声音,他甚至可以幻想到白色的光芒后应该有一团灿烂的血花在绽开。
然而,他仅仅只高兴了一个眨眼,就看到光芒后闪出一双熟悉的眼睛和一团无比璀璨的光影。
谢砚第一时间看向旦修的咽喉,惊骇的发现一切完好无损,他又顺着自己的软剑看过去,发现剑尖只是扎进了旦修的肩膀里。
这一刹那,谢砚突然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冲动,他很想看看旦修的脸,他想看看旦修的嘴角是否含着笑。
只可惜,旦修的脸还藏在面甲之后,他只能看到一双冰冷到无情的眸子,然后,是一道阴晦的刀影从虚空中跳跃向他的咽喉。
已经生起了恐惧之心的谢砚,本能的丢掉软剑,握掌成拳击向匕首,而左手则是下意识的护住咽喉。
“噗!”
很熟悉的声音。
匕首并没有与拳头相撞,它诡异的绕过拳头,踩在谢砚的手腕上,然后势若惊鸿般带过谢砚的手臂,闪过他的咽喉,然后才优雅的回转,闪没在旦修的掌心里。
谢砚的左手捂着自己脖子,他曾经屠杀过许多生命的左手,却堵不住自己的鲜血往外喷涌。
而在他的右臂上,一条从手腕直至肩膀的沟痕触目惊心,皮肉翻开,直至白骨。
谢砚垂死的眼神,死死的、不甘心的望着近在咫尺的旦修。
旦修抽出插在肩膀上的软剑,冷语道:“七招过后,我还活着,你却死了。”
顿了顿,又道:“对了,我刚补全了三招,这三招有个很不错的名字:泯魂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