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柏山分作几峰,方铭此时正在西边,不过下山却是有些麻烦。
怀中女子衣衫破烂,虽然被自己衣衫裹了后无甚血迹,不过终究不能当着众人抱下去。好在方铭身手不错,选了一条险路下山,这才避开了众人,不过将到家门口,却跟镇上几个闲汉照了个面。方铭情不自禁的把手中的袍子裹紧几分,免得别人看到这女子受伤的血迹。
擦身而过时,那几个闲汉看到方铭怀里的那女子脸庞,眼中都有些诧异,不过方铭一向跟他们不熟,他们不说什么,方铭倒也没怎么上心。
不过方铭一进屋,那几个闲汉都面面相觑道:“没看错罢?!这穷小子走什么运了?”
“老子也怀疑呢!这小子没过门的媳妇儿漂亮就不说了,怎么还跟那花魁勾搭上了?”
“快去快去,这世上怎么能有咱几个不清楚的事,咱们快去市上问个明白!”
这几个闲汉的反应方铭却是不知道,他现在全副心思都在这女子的伤口上。
这女子现在已经被放在一张木床上了,没有无影灯,方铭只能将那女子连木床一起拖到靠窗亮堂的地方,仔细的用淡盐水清洗了一下伤口,方铭却是大皱眉头。
好长的伤口!
这女子身上伤口从右肋起,一直划到了左乳下方,所幸伤口并不算太深,这女子应该是因为失血过多晕倒的。还好早春的天气不至于让伤口化脓,否则这女子定然无幸了。
这伤口若是放在前世,方铭倒是有十成把握,只要给病人输血消毒,再缝上几十针,过不了多久这女子便能痊愈,不过现在方铭倒是有些头疼。
没有血液,不能输血,不能消炎,这伤口若是化脓了,这女子死必死无疑,缝针又缺少麻醉条件,这可怎么办?
还好方铭是学中西医结合科的,西医手段不好用的时候自然还有别的办法,摸了摸脉,这女子脉象微弱,跟死人倒也差不了多少了,看来失血过度的她现在已经在生命垂危的边缘了。
等不得了,方铭眉毛一挑,咬咬牙,下了决定。
“不知道是你运气还是老天注定,今天若不是碰到我了,恐怕你是难逃一死,不过你倒是有运气,罢了,那些平民不相信我的医术,今日你却是没得选啦。”
空旷的院子里,方铭自言自语,显得倒是有些神经质,不过方铭这是真感慨,因为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实在是巧,巧过了头!
今天这女子的伤换了镇上任何一个大夫都是束手无策的,连方铭这个穿越众都不敢打包票,不过这女子倒是碰上一桩天大的运气,方铭早上才拿到了一株百年紫芝!
灵芝还魂草,生死肉白骨,普天之下,谁不晓得这还魂草的厉害?尤其是这采下未干制的灵芝正是大补百骸的灵物,这女子只要还没死,这灵芝定然能救她一条命!
从药筐里翻出早晨刚刚得到的百年紫芝,方铭有些肉痛的将那黑布翻开一角,心里倒是有些无奈。
这灵芝整页的卖价比散页要高出不知道多少倍,而且这女子伤势极重,只怕今日得到这灵芝要少一半去。不过方铭倒是无所谓,前世他就是个难得的好大夫,医生的职责是时刻铭记于心,这灵芝虽然珍贵,然而这女子也算是有缘分见到这东西,此时于情于理都应该分润些救她一命。
撇嘴洒然一笑,没丝毫犹豫便从那紫芝的菌盖边缘撕下一片,有些发亮的紫色汁液渗出,方铭赶忙将他撕下的紫芝一角移到女子口边,小心捏开那女子小口,用力一捻。
那紫芝早晨方被采下,此时蕴藏的天地灵气化作数滴精华滴入那女子小口之中,紫芝化液,连方铭两世为人都看得惊诧不已,本只是尝试一番,哪知这传说中的东西竟然真的存在!
心里惊诧,手中却不敢停,手指疾动,顺着那女子食道微微用力,那女子在昏迷中极为艰难的做了个下咽的动作,方铭见吞下灵液,心里放心不少,将手中剩下菌盖搁置一边。
这灵芝好强的功效!本来还有些担心效果的方铭顿时放下心来,再看那女子,霎时间呼吸竟然平稳不少,果然不愧是“还魂续命草”!
这女子伤口已经有些发枯了,不过现在方铭更紧张的却是自己的麻醉究竟成功与否,毕竟缝针对他来说实在不是什么难事,上辈子便是几百针的人也缝了,手头有针有线,还怕缝不了这几十针?
有些紧张的拿起穿好线的长缝衣针,方铭试探性的在那女子伤口处一拨,没反应。
这回在女子的嫩肉中刺了一下,那女子仍旧是毫无反应,这才放下心来的方铭松了口气,当下熟练的缝起针来。
虽然工具有些不趁手,线也不大对头,不过这一点也难不倒方铭,因为怕麻醉的效果不够,方铭手动的极快,不大会就将那女子的伤口尽数缝合了。
方铭怕那女子的伤口不易愈合,特地将有些结痂的伤口刺破小口,等血液交融才缝好,这般便少了许多问题。
做完这一切,方铭算是深深的出了口气,不知觉中,背后竟然已经被汗湿了。抬头看看天色,此时还只是早晨八九点的样子,这个“手术”才不到两小时,实在是个小手术,
想到灵芝,方铭有些遗憾的拿起那片新鲜的紫芝,原本人头大小的紫芝此时少了三分之一,卖相是大打折扣,叹了口气,方铭倒是大方的又扯下一片,照样子给那女子滴下灵液。
摇摇头叹道:“这药虽然珍贵,我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罢?你离那老树也不远,兴许那老树也是让我来救你罢。呵呵,上辈子好歹我也是个志向崇高的红色子弟,怎么这辈子却信起这种神叨叨的东西来了?”
看看手中没剩下多少的灵芝干,方铭笑了笑。
鲜芝宝贝之处都在刚才那灵液中了,不过手里剩下来的这东西也不赖,“我刚才是没时间去弄,这玩意又放不得,罢了,我还是将这点干货也喂给她吃了罢,留下点等阿茹回来再用,这玩意给她补补身子倒是正好。”
看看躺在床上那女子,方铭无奈的笑了笑,这女子尚还不能咀嚼,自己只能代劳了。不过此时闲了下来,看到这女子清丽非凡的脸庞,方铭也不禁好奇这是哪来的仙子。
不过现在最重要的是要给她喂下灵芝,当下漱口,将那灵芝嚼成糜状,一手捏开那女子小嘴便度了过去。
这女子虽然嘴唇干枯,不过刚才服下那几滴灵液,也是芳香如兰麝。方铭此时已经不敢睁眼,心里倒是有些异样情绪升起。
娇唇滑腻柔嫩,不过方铭定下心来,倒是还能够忍受,当下就要好好给她喂药,哪知刚想用舌头将那灵芝度过去时,那受伤女子香舌竟然有意无意的一卷,正好跟方铭的舌头打了个转!
方铭只觉得一股香甜芬芳的气息在自己嘴里绽放开来!
情不自禁的睁开眼,此时脸对脸看去,这女子皮肤细腻如玉,虽然失血过度,仍旧散发着象牙一般的光泽,方铭眼前对那女子的玉葱鼻瞧的那是真切,好美!
这女子周身不知道是那紫芝散发的气味还是自有的体香,方铭只觉得自己脑中有些发晕,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到底实在喂药还是在做什么了。
还好方铭上辈子做人做得正,瞪大了眼睛努力摒弃那些杂念:“我是医生!这女子还没醒过来,方铭,你在想些什么?!”
自己先吞一口唾沫,努力的将那一点灵芝糜度了过去,那女子隐隐似乎有些感应,喉头竟然自发一动。
方铭心中刚定,哪知这时门却“吱呀”一声开了。
“方铭!”
一声带着三分委屈,三分恼火的娇喝响起!
这下可好,嘴巴还没离开那女子的方铭顿时触了电一样的回头。
阳光有些刺眼,然而简陋门前却站了一个女子,不,也许女孩子更确切。
娇嗔的小嘴如花瓣一样鲜嫩,常年的朴实生活让她的身材显得修长而美丽,眨巴的大眼睛里似乎有点委屈,又有些着急。
她站在那里,似乎一株海棠在阳光下一般。娇羞的半蜷起,不愿意让别人看到她未来的美。
今年她虚岁十五,是方铭的父亲尚在时收养的女娃,也是方铭的小童养媳,阿茹。
这朵娇羞的海棠花此时三分恼怒三分委屈的站在门口,本来就有些心虚的方铭竟然一时说不出话来。
阿茹一见方铭这样,心里咯噔一下,听到方才在集市上听来的话,眼泪忍不住滴滴落下,“这凤阁花魁到底哪点比比阿茹好了?”
方铭一听这话,想也不想的苦笑道:“那凤阁花魁号称百两银子才肯出来露一面,我哪有这么大的本事?”
话才刚说完,突然想到一茬,凤阁花魁?!
果然,阿茹咬牙含泪道:“那床上的是谁?”
方铭的眼睛陡然瞪大,直勾勾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那名重伤女子。
刚才光顾着给她治伤,倒是没注意这丫头样貌如何。
此时一眼看去,虽然狼狈,不过那青丝柳叶眉,青葱瑶玉鼻,再加上刚才那股如兰似麝的芬芳气息,还有那撕烂的华贵锦袍……
方铭的笑容有点发苦,此时缓缓的转过身子去看着阿茹,哪知阿茹“哼”了一声,眼泪竟滚滚淌下。
方铭对着未过门的媳妇向来疼的紧,此时见得阿茹流泪,心里便如利刃割了一下也似,刚准备起身去搂来疼爱一番,谁料阿茹呜咽一声向门外跑去了。
“阿茹!”方铭急追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