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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白玉蜗牛

等她们走后,只听到芸娘一脸喜色在那念叨:“二愣他娘提了十斤肉来,兰嫂子拿了二十斤上好精面,小宝他这月可以好好补补身子了。”

李彦含笑看着精打细算着的芸娘,摇了摇头。

“收起来吧,等有人上门来多不好。”

芸娘取坛子把十斤肉洗净晾干抹上盐放入坛中腌起来,此时已是初夏,这些肉一过夜就坏了。接着便忙活着包饺子。李彦没去凑活,去书房练字看书。

晌午时,李彦吃到了芸娘亲手包的饺子,晶莹剔透,咬一口汁水从薄皮中喷涌而出,冲击着他舌尖味蕾,醇正酱香、肉香、葱花香四溢满口留香!

“好吃!”对着用万分期待眼神看着他的芸娘,李彦迭口称赞。

“你喜欢就好,好吃你就多吃点。”芸娘露出满足神情,闻言心里像打翻了蜜罐子一样甜。她不知道自己一句无心之言创造出了600多年后一句风靡全中国的广告语。

黄昏时,濛濛细雨停了,竟然出起了太阳。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季节:无边落日芳菲尽,万古人间五月天。

风,是一支苍劲的笔,在高高的天穹连续挥舞,云,是一滩时浓时淡的墨池,把这个季节速写成一幅幅深深浅浅的水墨画。

半空中,各类鸟儿踩着空气灵动,或冲天,或低翔,星星黑点在远处或聚或散。偶尔钻入枝繁叶茂的森林,偶尔发出几声清脆的鸣叫,把乡下的暮景打造得生机和激越。

夕阳投影到山上,原先墨绿色的森林被镀上了一层金灿灿的光彩。雨天里蒙蒙的迷雾早已远去,一眼望去,干净祥和的山林在昏黄的天空下静静地静立。

每一片田都是一块绿色的盆景,默默地镶嵌在田野里错落交叠着。目光所及处,一张绿色的巨大地毯厚厚地铺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把五月的乡村妆点成为绿色的主题。

蛙声起起落落,这边一阵那边一阵,不甘寂寞的青蛙们,在田里唱响季节的交响,把一声声雨季的誓言播洒在田间地头。

蚂蚁依旧匆匆忙忙地,在一小块地面上营造自己的领土。这黑色的精灵,忙忙碌碌终其一生。望着那一群群急匆匆的身影,我们又怎能不慷慨地给它定义一个勤奋的美名呢?

蜻蜓掠过,不由想起孩提时老辈们说过蜻蜓没有眼睛的故事。看它们上下翻飞,左右闪腾,丝毫没有出现误差,难道,那是老辈们跟我们开的一个巨大玩笑吗?

一头老牛在不远处草坪上悠闲地吃草,一窝小猪紧随其后,时而啃草,时而嬉戏,无忧无虑的小猪们肆意地欢谑着,追逐着。老牛啃累了,放平了头在努力咀嚼,小猪们玩够了,被牧童赶着随母亲朝着夕阳的方向归还。

风轻轻地吹来,田野里的秧苗随风起舞,泛起一阵阵绿色的波浪。风吹过,绿浪一波紧接一波,齐齐朝着风的方向有序地摇摆着,舞动着。

赶山的汉子们从山口陆陆续续回来,这是一个野生菌出产的大好时节,各种野生菌在这个节令里纷纷出土,给乡下的餐桌丰富了不少色彩,也让家家户户多了些让主妇们少些精打细算的银钱。

暮色苍茫中,各种脚步纷纷朝着家的方向。当赶山汉子们的脚步声消失,夜幕也就在汉子们脚步声后降临。

天幕渐渐落下,弯月不知何时挂在东方,放出微弱青蒙蒙的亮光,天上星辰显得极为闪亮,一眨一眨的,像一个个调皮的孩子。

芸娘搂着芸娘纤腰,站在院中仰望星空,明亮的银河清晰可变,天风一吹,好似流动起来~。

芸娘偏头靠在夫君肩上,她还是要比李彦要高十多公分,身材高挑的浑不似江南水乡的女子,不过她今年十七了,不大可能再长多少了,可李彦正处于长身体的时期,只要营养跟上,再科学锻炼,加上他骨骼修长粗大,以后绝对比芸娘高的,七尺怎么都会有吧。

“我们出去走走吧。”李彦对着正轻声数着天上星星的芸娘温言道。

“好啊!好啊!”芸娘拍手雀跃。

“小宝,我们去河边。”原来芸娘还有这般小女儿情态。

乡村的夜晚是美丽的,李彦和芸娘携手走在通往村口小河的路上,田里的水稻已经抽穗开花,微风吹来,阵阵稻花香,沁人心脾。

忽然,李彦停了下来,蹲下身子,看着一个缓缓蠕动的暗影。芸娘弯腰打量了一阵,是一只水牛儿,这时节很多,专吃庄稼的根茎,农家看到这些祸害,恨不得把他们一个个用脚狠狠碾死。

“小宝,这是水牛儿呢,专门祸害庄稼的,是坏东西,不要看了啦,黏糊糊的,恶心。”

“芸娘,这可是好东西啊!是个宝呢,被叫做唐僧肉。”李彦语带兴奋。

他认出来了,这是中国东南沿海产的白玉蜗牛,壳质厚而坚实,不透明,有5.0~5.5个螺层,螺旋部增长缓慢,呈低圆锥形。体螺层膨大,壳口不向下倾斜,壳面呈玉色,有光泽,并有多条黑褐色带。壳顶钝,成体之脐孔被轴唇遮盖。壳口呈椭圆形,口缘锋利,口唇外折,内质呈淡黄色或淡褐色。蜗牛与鱼翅、干贝、鲍鱼并列成为世界四大名菜,是高蛋白、低脂肪、低胆固醇的上等食品。蜗牛蛋白质含量高于牛、羊、猪肉,脂肪却大大低于它们,并含有各矿物质和维生素,是体质虚弱,营养不良以及久病体弱者的食疗首选。中医认为蜗牛肉性寒、味咸。具有清热、解毒、消肿、平喘、理疝、软坚、祛风、通络和凉血利尿。用蜗牛肉研汁饮之,可治小便不通、痔疮肿痛,慢性咽痛和鼻血不止等症。将蜗牛焙干研末。加猪脊髓调敷患处,可有效治疗溃疡。

《本草纲目》记载:“薇,味甘寒,主久食不饥,调中,利大小肠,利水道,下浮肿,润大肠”。

《草本便方》载“活血,破血,止血,生肌。治五黄疸肿,利脏热。截疟,平胃,明耳目”。把它称作“唐僧肉”可谓名副其实!

李彦正琢磨着给自己和芸娘好好调养调养身体呢,这些蜗牛正是这个时段补身体的最佳材料,可谓正好撞在他枪口上,听芸娘语气,这蜗牛还有很多,李彦顿时眼冒绿光。(哇哈哈,妖怪来了,吃唐僧肉罗)

“芸娘,快回去拿桶子和背篓来,捡水牛儿。”

李彦头也不抬,仔细搜寻,发现沟边果然还有几个暗影在蠕动,后面还有一条白亮的轨迹。“芸娘,你怎么还不去?快去啊!”

发现芸娘脚步未动,李彦急切催促。

“哦,小宝······”

芸娘还想说什么,看到李彦脸上的急切和认真,再想到他最近的种种惊奇表现,终是迟疑地挪动步子往家里去。

一边还想:“那黏糊糊的恶心的水牛儿还能吃?”

这真是颠覆了她从小到大对于这软体动物的观点,脑筋有些转不过弯来。

不久芸娘拿了个木桶,背了个背篓来了,李彦立刻忙开了,“芸娘,我抓这边,你抓那边,我们把这些可恶的水牛儿先灭干净啊。”

说是可恶,可脸上笑开了花,看着路边一排排出来阅兵似的蜗牛,他手都快抽搐了。

芸娘看着这些平日让她感觉恶心的小东西,硬硬的白玉一样的壳,这是他们的房子吧,出来闲逛都背着房子,怪不得爬这么慢;肉也白白的软软地,头顶还有两个可爱的尖尖角,倒是蛮好玩的;它爬过的路上怎么有条亮晶晶的东西啊,噫~是它那恶心的脏东西。伸手过去,一下捏住一只蜗牛的硬壳,蜗牛受惊吓,身子和头一下缩进了壳里。

“小宝,看呀,我抓到了一个。”

“芸娘你真厉害!真是女中豪杰,当代花木兰,春秋的西施·····”李彦望着芸娘的笑靥胡言乱语。

芸娘眉开眼笑地横了调笑的夫君一眼,饶有兴致的抓捕起这些笨笨的跑不快的蜗牛来,实在——太容易了!

在芸娘大呼小叫中,两个人已是往家里来回了四次,家里空出来的大水缸被白花花的蜗牛填满。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弯腰拾捡一个多时辰,李彦还是没感觉累,应该是内心被喜悦塞得放不下疲累了吧。

可是汗水却是不管你心情的,诚实地爆发出来,一滴滴落在地上。

突兀地一块帕子覆在了脸上,李彦直起腰来,芸娘爱怜地给李彦擦去汗水,换了个面也把自己脸上擦干,道:

“小宝,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去吧,也捡了这么多,再捡家里水缸都装不下了。”

李彦往地上望去,还有数不尽的蜗牛在那慢慢挪呢,“诶~走,回家。”

可惜地叹了口气,不甘心呐。

再看到左前方一大坨物事在那起浮蠕动,他脸色一白,冷汗大股大股往外冒。

“你看什么呢?”芸娘看出他的异样,疑惑地随他眼光看去。

“没看什么,走,我们回家,真没看什么。”李彦吓了一大跳,忙拉起芸娘的手,往家走。

芸娘满头雾水,疑惑不已。

可李彦不敢让她看,那是一大坨新鲜牛粪,一群蜗牛正在其上开心地动啊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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