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胜仙洲十六国,地大物博,人口荟萃。
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江湖!
江湖中,有义薄云天的盖世豪杰,亦有诡谲奸诈的不世枭雄……不过在白小生看来,欺世盗名之辈更是数不胜数。
作为江湖中消息最为灵通之人,白小生还有另一重无人知晓的身份,那就是“刺客排名榜”位列第一的绝顶刺客——“星云剑”。
就像无人知晓江湖中,消息最为灵通的江湖白小生到底所谓何人,作为“刺客排名榜”名列第一的刺客“星云剑”,亦是同样无人知晓其样貌、行踪。
然而如此神秘之人,如今却端坐于一间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茶馆内,嬉笑怒骂地说着书!
没有人会想到,那坐在茶馆内,样貌普通得让人难以留下印象的说书先生,竟和江湖白小生、绝顶刺客“星云剑”是同一人。
白小生来到这间茶馆说书,已然半月有余,对于此次的刺杀目标——“无极刀”秦烈,白小生始终找不到一个行刺的最佳契机!
这是以前很少出现的情况,白小生只能更加谨慎,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只有在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时机出手,才能确保一击必杀!
故而白小生从不轻易出手,哪怕对手只是一个看上去极为孱弱之人。所以,他的每一次行刺,都能做到一击必杀的绝佳局面!
如果没有出手的契机,那就去营造一个!
这是白小生的谋划之一,只要再等几天,那个契机就会来临。到时,“无极刀”秦烈必死无疑!
不过这两天,茶馆内突然多出了一个让白小生捉摸不透的人,这对他的刺杀任务来说,无疑是多出了个不可掌控的变数。
而且,这人还竟然不知天高地厚地指责他白小生不会说书!看那架势,是很想将他白小生这说书先生的“饭碗”给硬生生夺走!
对这说书先生的身份,白小生当然不甚在意,如若是平时,他会不屑置之,一笑离去。
不过眼下,这说书人的身份,却是他这次行刺的关键之一,在“无极刀”秦烈被他杀死之前,是万万不可丢弃的!
所以,白小生干脆提起性子,和这个名为“拜日”的无名小卒激烈争辩起来,“年轻人,你敢跟我抢饭碗!你哪个道上的?”
拜日:“还没请教……”
白小生:“道上道!”
拜日:“先请而后道!”
白小生:“道后而先请!”
拜日:“先请而先道!”
白小生:“后道而先请!”
拜日:“再说我就要道了!”
白小生:“哎!不许道!本人原籍易水,现忝为春风茶馆说书先生,手执白羽扇!你哪个部门的?”
拜日:“我原籍天朝!现乃丐帮净衣派第十八代弟子,裤子后一对红花大补丁!”
白小生:“我呸!你大得过我?”
说罢,白小生脱去上衣,露出纹身,牛气哼哼:“我左青龙!右白虎!老牛在腰间!龙头在胸口!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一瞬间,白小生自觉霸气外露,虽觉于这次刺杀任务的低调主旨有所冲突,但看到众人被他身上那几块销魂的肥肉所镇住,不由将上衣穿上,摆摆手哼着鼻孔,只觉心中念头无比通达,似乎全身功力又有了显著提升。
拜日神情夸张:“居然这么厉害?”
“废话!想我白小……行走江湖多年,天下间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哦?我看你尽说些仙人降妖伏魔的故事,想必对这些是非常了解了。那我问你,仙是怎么来的?妖又是怎么来的?”
“这……我又不是神仙、妖怪,怎么会知道他们是如何来的!”
“切!这都不知道,还来说书!”
“难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又知道?”
“废话!仙,自然是仙他妈生的。妖,自然是妖它妈生的。那么我再问你,可知人又是怎么来的?”
“这……这还用问?人,当然也是人他妈生的了!”
“错!人是洪荒上古时期女娲所造!”
白小生一时不察落了下风,顿觉心头憋屈,恨不得将拜日万剑凌迟处死,不过眼下情况特殊,容不得随便暴露武力,以致打草惊蛇。
拜日得理不饶人,乘胜追击:“我再问你,小白很像他哥哥,这又是为什么?”
“我又没有哥哥,怎么会知道?”白小生摸着后脑勺,脸色铁青。
拜日一脸鄙夷:“答案是‘真相大白’。”
……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拜日和白小生终于达成了协定:茶馆上午由白小生负责说书,下午则由拜日说书,客人打赏的钱物和茶馆三七分成。
这样一来,拜日终于如愿以偿找到一处安身落脚的地方,只需动动嘴皮子,瞎编乱造几个故事,就能勉强混个温饱。
而且这间茶馆内,还有秦忆遥这样的绝色美女可供欣赏,虽然畏惧于白发男子秦烈的高深武功,使得秦忆遥只“可远观而不能亵玩焉”。
不过拜日相信,只要他咬牙撑过早期的一穷二白修为真空期,那么今后,他一定会顺利踏上升仙立派的辉煌之路!
到时左手一个仙女,右手一个妖女,麾下还有一大群女弟子投怀.送.抱兼暖床叠被,当真是滋润无比,绝不会像现在这样蔫巴巴的无人问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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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秦烈步入茶馆二楼客房临窗之处,已是华灯初上时分。
此时晚霞已落,凉风习习,倦鸟亦已归林……
独自一人凭窗眺望,秦烈面无表情,任凭白发凭空飘拂。
十年了!
自菲菲死后,转眼便十年。
这十年来,他也不知是如何度过,想到这里,便觉意兴索然。
此时,一阵莫名的烦躁袭来,秦烈突然感到心口疼痛难忍!哪怕他用手死死揪住胸口,亦不能用肉.体上的疼痛,来覆盖住胸口深处的无尽剜心之恸!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
秦烈对窗坐下,手中不知何时多出一大瓶沉香米酒,空中弥漫着浓烈的醉人酒香。
窗外一轮明月初升,映得后园深处一潭湖水波澄如镜,闪闪生光。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
菲菲就是在黄昏迷离的一个傍晚,欲舍难离下,撒手归去。
秦烈没有流泪,因为他的泪已尽。
自菲菲死后,秦烈便不再过问江湖之事,管他江湖上是如何腥风血雨,他自岿然不动。
武林盟主又如何,天下第一又如何!
纵能笑傲一时,人生百年即逝,宠辱得失,尽归尘土。譬之如菲菲的倾国之色,还不是化为白骨!
秦烈心内绞痛。
长达五尺七寸的“流光星陨刀”早已被他埋藏在这间茶馆的某个角落深处,这把宝刀曾是他的命根,现在却像把破铜烂铁,早已对他没有丝毫意义。
他甚至都记不起十年前将那把刀埋藏在了哪个角落!
此刻,他心中早已无刀。
轻微的脚步声传入耳内。
秦烈听声识人,知道女儿已推门而入。
秦忆遥容貌甜美,杏眼桃腮,身材婉约动人,与秦烈亡妻,当年的江湖第一美人王亦菲极为神似。
“忆遥,你该早点休息了。”
“爹,你又在思念母亲了?”
“这些事,小孩子就不要多问了。”
“女儿可不小了,今年都快满十六岁了,听说当年母亲就是这个年龄嫁给了爹你。”
“哎,转眼间十六年已过,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人去楼空……你的身体现在应该没有再发病了吧。”
“爹说女儿的体质特异,是世间少有的九天玄阴体质,如果没有至阳的宝物来中和阴气,恐怕会活不过十五岁及笄成年之日,幸好爹你十年前,拼死为女儿争夺到了一块至阳宝物‘血玉麒麟’,女儿才能得以活到今天。”
……